對代劫還有青詞來說也是。
「……什麼!」
代劫用最快的速度拆開棒棒糖補充糖份,迫使自己反覆咀嚼剛剛聽到的壞消息。
於沉無聲無息地失去了蹤影。
帶來壞消息的青詞以自責的嗓音低聲致歉。
「抱歉,這是我的錯。」
無論當初多麼心不甘情不願,青詞還是接下了照顧於沉的任務。如今人在她的看管下失蹤了,這個責任理所當然青詞自己得擔負起來。
但現在連接受青詞歉意的空閒都沒有,代劫只是平靜地應對。
「現在不是談責任歸屬的時候……得先把小公主找出來。」
「她恐怕是、自己出去狩獵了。」
「真的?」
青詞點頭,她並沒有發現任何抵抗或打鬥的痕跡,於沉的實力也沒有羸弱到會被人在不知不覺間擄走,再加上為數不少的.50 Magnumg彈失竊。如此一來便能推測出於沉先私自補充彈藥過後,再外出尋找獵物的結論。
沒想到平時溫柔聽話的小女孩,居然也會做出帶給眾人困擾的任性舉動。事實上就是因為被於沉平時的印象給誤導,青詞一直認為沒有必要對她下過於強硬的命令,這的確是青詞失策的地方。
早知道當時無論如何也要給她明確的待機指令,不准她任意行動。
「隨機狩獵嗎……!」
代劫低聲叱了一下。
說起來闇騎士大多都是一群嗜殺成性,將剿滅天下異物做為己任的傢伙。身為頂尖闇騎士的小公主會做出這種舉動一點都不奇怪。
現在事情可大可小,只能希望於沉找上的是些不入流的傢伙們,不過要是她正好抽中了特別難纏的『大獎』(Jackpot)的話……
「給我三分鐘,我有辦法找到她。」
代劫用小刀割破自己的手掌,讓鮮血滴到桌面上,左手描繪著複雜的紋路,右手則是不停地書寫著一張清單。
「把清單上的物品全部拿過來,份量絕對不能有誤差。快!」
青詞立刻將所有東西都準備好,拿到代劫面前。而代劫已經畫完法陣等在那裏。細瞧青詞才發覺,與其說桌上的圖像是魔法陣;不如說是一幅用血畫成、栩栩如生的臉部素描像,畫中人正是於沉。畫像的下方有一個也是用血畫成的徽章,青詞認得那個徽章,那是『Divina Commedia』的徽章。畫跟徽章的外圍有著一圈複雜的花紋圍繞,應該才是法陣的本體。看來這個魔法是騎士團用來尋找內部成員的專用魔法。
代劫把叫青詞準備的觸媒全部倒在流淌著鮮血的左手上面——觸媒的原料是什麼已經看不出來了,全部都磨成細粉混合在一起。粉末將紅色的血液染成詭異的鮮綠色,接著他把所有的綠色血液全部滴到桌上畫的徽章上。
魔法陣頓時沸騰,蒸發成一縷輕煙。煙霧在空中凝結,突然間以迅雷之勢鑽進代劫的七竅。
代劫立刻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一分鐘後代劫猛然睜開雙眼,露出意味深長的苦笑。
「她還真的中『大獎』了……」
「大獎?」
「騎士團的黑話,代表意外遇到實力高超的傢伙,大部分都是墮落的高位天使或著惡魔。小公主襲擊的車輛上面,坐著禎跟他的保鑣。」
這可說是青詞多天以來聽到最不利的消息,於沉居然一口氣就找上了領導者層級的人物。而且這並不是有著精密策劃的行動,根本相去甚遠,是一場隨著個人喜好任意發起的狩獵。
於沉如果失手,降臨在她身上的不用說一定是最殘酷的拷問程序。就算於沉能過撐得過連日拷問煎熬,在自白劑跟自白魔法面前,於沉的精神也撐不了多久,那樣計畫曝光就只是時間上的問題了。
絕對不能讓事態演變成最差的情況。
「於沉她在哪裡?」
「距離這邊十五公里左右的高架公路上。」
青詞聽完只是果決地迴身離去,同時示意代劫跟上。
「等等、妳要做什麼?」
「死人不會說話。」
比起簡略的話語,那密佈周身的深沉殺氣更能表達出青詞的決心吧。事到如今最為保險的一條路就是殺掉對方徹底封口,青詞的直覺跟經驗告訴她絕對不能讓禎那老奸巨滑的傢伙在掌握情報的情況下活下來,哪怕是一點點情報也好。
「嘖、沒辦法了……」
儘管不願意在現階段就跟禎本人發生正面衝突,但是代劫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逐漸成功的計畫付諸流水。
正當代劫也準備動身的時候,突然有什麼刺痛了他的視網膜。
「!?」
「怎麼了?」
青詞回頭看著代劫,只見代劫直直地看著她——真的是在看著她嗎?青詞覺得代劫是因為根本不存在於此的情景而驚懼。他的眼神飄渺且蒼茫,似乎投向不存在的虛空。
「……這是、什麼啊?」
青詞並不知道代劫剛剛的魔法其實並不是連絡用的,而是探知用的魔法。效果是將目標跟其附近的景象化為同步影像投影在自己的視網膜上長達一刻,藉此掌握情況的魔法。所以現在的代劫,當然也把於沉跟禮的戰鬥情形看得一清二楚,有如實況轉播。
代劫就這樣呆立於原地,驚訝地看著遠方激烈且白熱化的惡鬥。
戰鬥以高速行駛的悍馬為圓心在國道上展開,深夜的國道上車輛極端的稀少,但就算如此,在已經完全超脫於常理之外的兩人眼前根本不算甚麼。於沉跟禮將行駛於悍馬附近的車輛當作立足處,無論順向或逆向,更甚者——。
——當做武器來使用。
刻上極惡詛咒的大口徑子彈可以輕易地挖開柏油路面,將平坦的大路炸出無數坑洞,或是穿透人體終結生命,但是卻對以驚人聲勢猛襲而來的貨櫃一點辦法都沒有,於沉只能選擇跳開來躲避攻擊,像是龍捲風般高速迴旋的沉重貨櫃擊中於沉剛剛落腳的小房車後去勢不減,將房車捲進去後撕裂圍欄甚至飛到對向車道,撞上迎面而來的雙層巴士,並且引起大爆炸。
紅蓮之火在平坦的路面上乍然閃現,正好讓於沉趁勢利用爆炸的強烈衝擊波滑翔到逆向車道的另一台車上面,拉開距離重整態勢。
回想起剛剛那一幕,於沉仍然感到非常不真實。
沒有任何的技巧;沒有任何的花招,只是單純的蠻力罷了。禮硬把緊緊固定在大型貨櫃車的貨櫃拆下來用單手舉起,像個投擲鐵餅的選手般扭轉身軀,接著狂暴地對準於沉擲出。禮已經傷痕累累的的身體經過如此劇烈的運動下來更加破碎不堪,隨時都會散架變成一塊又一塊的碎肉塊似乎是最好的形容。到底是用什麼方法讓自己繼續戰鬥的?這個答案就算在禮神智清楚的時候他也未必答的上來吧,畢竟他從未用過全力戰鬥過,這一切對他自己來說也都是未知數。
何況現在的他,只能用著充滿虛無的眼球持續鎖定眼前的威脅。
從交鋒那一刻起,禮的本能就知道眼前的女孩的層次有多高,在自己面前的不只是僅僅一人那麼簡單而已……
——簡直是像在面對天地初開的古老跟混沌。
僅僅一瞬,禮全身的毛細孔就都通通都被撬開,任憑於沉凜冽的殺氣肆無忌憚地在體內衝鋒。面對如此險惡未知的戰況,女孩卻一點退卻的意識都沒有,從頭到尾都保持著讓一般人不用幾秒就會崩潰的戰意。
判斷出已經不是隱藏實力的時候,於沉將高濃度的魔力轉寫成詛咒刻在武器上。據於沉所知世界上沒有任何方法能夠抵擋住這種即效性的必死詛咒,可說是一擊中就立刻分出生死的必殺絕技。
只要祭出這招,失敗的理由根本就不存在。
兩人分別站在雙向車道的車頂上,以百公里的時速看著對方遠去。
接著,以無法估算的速度朝著對方破風突進。
——車輛在翻飛。
多麼驚人的景象啊,僅僅只是直線加速運動而已,但是在禮衝刺軌道上的車輛全部都像秋風掃落葉般被捲起,化為流星朝四面八方墜落。此時在公路上所有的目擊一切的駕駛跟乘客幾乎都相信了自己正在做一場噩夢……一場逐漸惡化的噩夢。
噩夢中開始地震,幾乎讓人站不住腳的大地震。
那絕對不是什麼自然的地殼能量釋放,而是人為造成的破壞。好比千軍萬馬在沙場上馳騁,無數鐵蹄同時轟擊地面造成的強大震顫,連大地都為之哀鳴。不過路上沒有任何軍隊,只有一名正在以高速衝刺的小女孩。
以一人之力就足以跟百萬軍隊的同時衝鋒比肩……在一般民眾眼中除了噩夢,的確已經找不出任何更為貼切的解釋了。
距離急速的縮短,在電光石火之間於沉看出最佳的動手時機。她以流暢的動作急煞,並且將急煞產生的龐大作用力藉由蹬地全部擊入地面,足以晃動大地的破壞力一口氣宣洩出去的結果造就了前所未見的強大震波。
震波的威勢強悍到讓高速奔馳的禮一下子無法保持平衡,摔倒在地上。於沉抓的就是這一刻,從距離到時機都完美無缺,利用火藥點燃的死亡詛咒馬上以遠超於音速的速度向獵物伸出獠牙。
情急之下,禮朝前方爆發出了一層超高密度、可以用銅牆鐵壁比擬的魔力波,魔力組成的牆壁像推土機一樣把柏油路面鏟起,將子彈擋下來。這種打法完全沒有技巧跟美感可言,不經由觸媒或加工,只是把魔力射出的蠻幹做法卻實在地救了禮一次。就算突破音速、能夠毀壞所有的魔法結界,子彈遇到漫天飛揚的石塊跟失控的氣流還是無奈地偏離軌道,沒有打中禮。
於沉並沒有因此而驚惶,這種程度的抵抗還在她的預料之內。詛咒還有四發,只要確實地鎖定目標——目標消失?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nBmGQimi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