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睡眠八小時,其中有一至兩小時的深層睡眠,夢也贏不了大腦,讓幕幕如跑馬,入宮面聖、質子上朝、療傷蓄神的日子,都猶如一秒之際,再有意識時,這小日子像是恍若數月,卻不失有滋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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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景換到了第一次見面時的遼闊大漠,風滾著黃沙鞭著馬,陸元兩人正帶著梁爽與一隊人馬飛馳在邊境,在夢裡面,好像嗅到了似曾相似的味道,少了點初來乍到的不安,多了享受快馬奔騰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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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楊兩人也隱隱約約感覺到,輪迴後的靈魂借住在前世的軀殼,好像冥冥之中有什麼事情得去完成,否則難以卸下這主角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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瀾儀未跟,說是要進宮補貼些西平府醫藥用品,這野丫頭何時如此盡忠職守了,但宮中管制森嚴,諒她也變不出什麼把戲來,元靖也就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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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前頭那穿著綾羅綢緞的女子是誰?長擺的紗裙內襯著馬褲,梳著偏髻別著精緻綻黃的珠花,鞭著一匹白馬把後頭兵士拋在腦後,有種巾幗不讓鬚眉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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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玄光手持弓把,瞄著準,不一會兒的功夫,那對玉狐落袋,身體記憶著陸允飛的氣力與武功,丹田有力,他心中暗暗發誓,回到現代一定要找個傳統武家好好練功,古人內蘊的確博大精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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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旬的戰績不怎樣,僅僅數隻白兔,他大多伴著高玄光,自己卻不想再射了,雖然這年代的還沒有絕種動物危機,但這著實是個殘忍的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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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你今日得請客了!」那位珠花女子騎著馬氣喘吁吁的到了元靖跟前。
「等等去如意樓,愛點什麼就點。」皇子從來不缺錢。
「允飛哥哥,你等等想吃什麼,我全點你喜歡的。」珠花女子眼波流轉,對著後頭的陸允飛微笑著。
「不用了,多謝妳的好意。」夢境很玄妙,上一秒還不知道這人是誰,下一秒卻像是開竅般,了然於心。
「要不,妳問我,我告訴妳允飛哥哥喜歡吃什麼。」梁爽看著這珠花女子,一臉笑意。
「弟弟啊!如此上道,小姐姐我等等也幫你叫幾道甜的。」明明生辰才差了幾日,就很愛倚老賣老。
「駕!」這珠花女子又看到了三隻毛絨帶跳的小東西,邊騎著馬抽著箭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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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看還看,元沁都已經跑到哪去了,你這眼神收一下蜜。」高玄光取笑了情竇初開的梁爽。
「我…我哪有,我對七公主真的沒這心思,你別亂說。」梁爽急了。
「是是是,我眼障。」這少年發情可愛的很啊!
「走吧,破財去。」兵士們先行離去,剩下的這幾位貴人,就上石渠館祭五臟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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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貴人們來囉,最好的西廂房,請。」店小二卑躬屈膝的彎著腰,高玄光這時真有一種選對人家好投胎,就能少奮鬥三十年的感覺。
元沁的眼神一直跟著她的陸哥哥,還不害臊的抓著他的手臂,一樓到三樓這短短的一趟路,不知道圓滑地閃了她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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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人們坐畢,楊旬看著有人一直勾搭著他的情郎,心裡很不是滋味。
「元沁,男女授受不親,你這樣讓允飛很為難。」管她是不是自己的妹妹,還是得用哥哥的名義管管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
「我就是愛允飛哥哥,誰都不能跟我搶。」這胡人女子示愛都是如此直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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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遠著吧妳,還好我先霸佔了這男人的靈魂。
楊旬突然覺得自己跟一個小妹妹在搶男人實在不成體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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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沁,妳想吃什麼,哥哥夾給妳吃。」高玄光覺得自己很壞,看到楊旬醋溜的表情莫名覺得爽快,想再來逗個幾句。
「哥,幫我夾個辣子雞丁,哥,那你想吃什麼,我也幫你。」元沁朝著楊旬勝利的一笑。
「姐,你不是要幫我叫個甜的?」梁爽覺得自己被忽略了有點不是滋味。
「喔!對對對!弟弟你點。」元沁遞了本菜單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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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兩個人眉來眼去,楊旬頗不是滋味。心中暗想,下次絕不帶她出來了,這騷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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瀾儀憑著命牌入宮,元靖特地叮囑穿著較為素色樣式,不要顯眼,也把平時的蹦跳收起,端莊的走在這條往太醫院的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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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面高牆上只見青天,今日冬陽射得勤,還好有陣陣涼風,倒也不失一枚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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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平時總是清幽,偶有禁軍通過外,連各宮婢女的面也少見著,但今日怎的,遠遠地就看見幾位小太監慌張快步,連醫局裡的太醫們也都早早出班,臉色凝重,碎言碎語地從她身邊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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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好奇想要抓個公公來問,但想到王爺千叮萬囑地要低調,也就把嘴邊的話收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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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太…醫…」瀾儀才來幾個月就跟這兒的太醫混出了好交情,只是今日的太醫院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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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院之首柳華天正與數個老屁股太醫開會,圍坐一圈,中間還有個銅人像,像是在商討著如何扎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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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太醫也在裡頭,各個面色沉重,像是死到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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瀾儀一直對醫理頗有興趣,所以就安靜地站在後頭聽著,看看這些太醫們到底在擔憂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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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現在昏迷不醒,應該先扎會陰。」一名太醫首先發難。
「會陰太烈,怕皇子的心臟會受不了,應先扎內關。」章太醫也說話了。
「內關溫和扎下去會酥麻之感,可刺激皇子清醒,也許可行。」柳華天還是愁眉苦臉。
「再來搭配太衝、復溜穴降壓,看來也只能先行如此了。」太醫們看來並無最佳良策能得以根治。
「那個!我…能插句話嗎?」瀾儀出聲,大伙都往這小姑娘看去。
「可以告訴我大皇子是為什麼昏迷嗎?聽您們在講,是否為心疾問題。」或者現在發聲並非好時機,她覺得太醫們都無心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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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空氣靜默了幾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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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瀾儀阿!大皇子一直有心疾問題,剛才騎馬時忽然發作,捏心喊痛,還好柳太醫及時趕到,舒緩了下來,只是皇子變得昏迷不醒,皇后正盛怒。」章太醫想著,反正多個人一起想,也無不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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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我應該能救大皇子。」大伙本無意聽著姑娘的見解,但現在像是聽見了不可思議的聲兒一樣,幾十雙眼睛直啾啾的看著她。
「這可不是兒戲,你失敗就難逃一死,小妮子你別逞強。」柳華天活到了五十多歲,一直都在鑽研這心症根治之法,實在很難信服著才韶光年華的小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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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太醫,我沒辦法立即根治,但我有法子先壓制,你信我一次,真不行,我被砍頭總比大家都被砍來的好吧。」藥王婆婆給她一法寶,再搭上自己的醫術,她極有把握把這皇子的命拉回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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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醫這事,能教,但做不做得到位就得看個人修練,柳華天聽完這小妮子的扎針之法,雖不認為有太特別之處,但見解的確比一般醫師都技高一籌,既然能保皇子性命無礙,也能讓太醫院解除困境,他決定冒這個險,帶著瀾儀到了永華殿,大皇子元煒的寢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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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誰?」元煒是嫡長子,未來最有希望的儲君人選,身分自然不一般,自從他昏迷後,皇后就一直在此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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瀾儀雖到過皇宮數次,但除了元靖與七公主元沁之外,就沒見過其他皇家之人,沒想到陰錯陽差,輕鬆的就見著了這后宮最有權的女人,也是她最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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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南朝女醫瀾儀,見過皇后娘娘。」瀾儀握著拳,眼神瞬間變得有點憤怒,她居然對抄自己家的女人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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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華天,你帶一個小女孩來幹嘛,你們太醫院沒人了嗎?」皇后根本對這女子看不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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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華天趕緊下跪嗑頭,緊張的說:「這小女子的確有點見解,就讓她試試吧!」
皇后盯著瀾儀,叫她往前。「妳真能行?知道後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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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瀾儀知道,自然有十二萬分把握才敢來,娘娘,帶我去見大皇子吧!」瀾儀心裡波濤洶湧,她終於一步一步接近了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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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床沿,瀾儀熟練的號著元煒的脈相,「心脈血流過淺,導致痰瘀阻滯,難怪運行不暢才導致心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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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施起針來,用手隔空先計量距離,先插百會、再刺太衝、內關、隱白與心常兩穴,來來回回共扎了十四針,最後拿出藥王婆婆煉好了護心丹,給元煒塞了進去。
她華麗且毫無猶疑的手法,柳華天的確極為欣賞,甚至連皇后也能感受到瀾儀自信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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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瀾儀把之前婢女們要退下時微彎膝手持腰的姿勢做得十分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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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還未如此快醒,必須扎針三天三夜後,氣血得流入心通暢後才會有成效,在此期間,丹藥八個時辰給一回,皇子若有嘔吐、發顫或是微痙攣等現象都屬正常。」瀾儀不卑不亢的態度交代了後續的照顧,在旁的皇后娘娘對這南朝醫女的背景更為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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彎彎繞繞的也過了半個天日,瀾儀緩步離宮,頭垂得很低,身子還有些暈,千想萬想居然是這樣的情況下見著了這個女人,她絕不能浪費這大好機會,她要她血債血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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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自己的爹爹、阿娘與哥哥是如何的慘死,還有婆婆是怎麼負傷將自己救出,她忍不住的流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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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著拳,瀾儀緩緩地走出這太醫署的靜巷,「爹娘,婆婆,瀾儀一定報血海深仇,誓死不歸。」那眼中揚起的恨,已布置好往後的復仇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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