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鞦韆盪得有些累，但他樂此不疲。今日的風大，雲層移動得快，讓暖人的餘暉都黯淡下來，不留下一絲溫度。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6XFMvSWKk
他用力閉起眼，維持著仰頭的姿勢一動不動，去感受風所帶來的涼意，去體會過往霸道的啃噬，在風聲中挾帶走眼角的濕潤。
而後他僵住了。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NzsOSOhSR
他聽見身側鞦韆有人坐落發出的吱啞聲，隨後是一聲機不可聞的聲響，很細、卻很刺耳。
他睜開眼側過頭，才發現原來是烤香腸的腸衣被利齒撕扯開的聲音。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WF49gOcwC
是被窺見秘密，從心頭撕裂一道口子的聲音。
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QvgEt384x
江謀仁直挺挺坐著，在這個角度杜弗只能瞧見他後腦的兩個偏左、卻方向相反的髮旋。他的右手拿著一根香腸遞到杜弗手邊，一邊吃著手裡自己的那根，一邊頭也不回地碎念：「哎，這怎麼那麼難吃啊。這根你吃吧，太難吃了，我不要。」
杜弗默默拉回仰著的背脊，接過香腸，低頭看著沒有吃，也沒有開口。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DhtGD8IBU
他厭惡這種被窺見秘密以及懦弱無能的模樣。
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n09UQBRqt
江謀仁直視前方，他將香腸啃得緩慢，杜弗沒有聽見預期中的詢問，只是聽他狀似無聊地開口說：「小時候啊，大概五六歲吧。有一次我跟我哥說，哥，我沒見過雪，什麼時候我也能看啊。」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KNnHeXQT3
「他問我說好端端的看什麼雪，我把雪花冰扔你臉上也是雪。」
他說著自己笑出了聲，聲音不似以往張揚恣意，很淡、很輕，輕柔得像能融進拂過杜弗頰邊的風裡，一下子就不見蹤影，抓不著片縷。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zLk6G5rLO
和過往沒心沒肺的模樣判若兩人。
江謀仁晃了晃腿，直直盯著自己的腳尖，沒去理會自己過度緊繃的背脊，「我就說，電視上有人在看雪的時候吃香腸，我也想那樣，哥你去幫我買雪花冰和香腸好不好。」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D2ufeNtmZ
「結果他跟我媽拿了錢，就真的去買了。」
江謀仁晃著手裡吃了半根的香腸，語調隨著故事劇情有些輕快地上揚，「他帶我去公園，站在高處跟我說：要下雪了！你準備好要吃了嗎！」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uWOvfxVSX
語句中的愉悅思緒拉起了點，輕笑聲漫進杜弗的耳裡，微微牽動一下心臟，震落片片哀愁，「我拿著香腸很開心，跟他說好了，結果他手一抖，整盆掉下來把我的香腸砸到地上去了。我的臉也沒多走運，你都不知道當時我多狼狽，冷得直打顫，他還有心情笑我。」
可不是的，他跟羅豐興許不是一類人。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WEnUkFDyw
應該只是個性相似而已。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UWOvM94Xc
不需要起這麼大的戒心。
江謀仁聽到杜弗的細微笑聲，緊繃的背脊這才稍微放鬆了點。江謀仁把手鬆開，半隻香腸掉在地上，讓杜弗愣了愣，看見他將香腸撿起來，拿起放在側邊的水澆上去，說：「我哥就像這樣，拿開水洗了一遍，說掉地上三秒撿起來都能吃，然後他自己咬了一口，對我說......」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qAgjvYxSu
江謀仁低頭笑了一下，沒說話。
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2cXCbfEAw
杜弗看著他許久，沒等到後續，於是發出了困惑的聲音：「嗯？」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DVV0RG5PA
江謀仁這才終於轉頭看他。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5MaR7mXlf
杜弗的眼角掛著不清晰的血絲，但眼皮有些腫，鼻頭有點紅。他的目光不移，直到杜弗覺得不自在地蹙眉，這才笑著拿起手上的香腸啃了一口，嚼得很大力、很起勁，「太難吃了，你別吃。」
江謀仁直直看著他，清澈的眸底沒有探究，只有一絲不難瞧見的溫柔，像想把溫柔揉在別人心上。在杜弗還沒回神的時候，江謀仁一把搶過他手上沒動口的香腸用力咬了一口，一邊咀嚼一邊笑道：「太難吃了你別吃！」
杜弗愣怔片刻，看著江謀仁嚥下，又張開嘴對準自己的那一份香腸，才像是終於反應過來。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r0dQyR6va
杜弗不明白為什麼自己也笑出了聲，只是動手搶回屬於他的那份，惡狠狠、卻只咬了一小口，低聲說：「太難吃了你別吃。」
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AEnIesRxH
江謀仁靜靜看著他，嘴角勾起細微的弧度，似乎終於安心了點。只見杜弗將腦袋轉回去，垂首緩慢吃著，很小口、很珍惜，而後很痛苦地滴下幾滴眼淚在地上，微微哽咽：「太難吃了。你得請我吃好吃的。」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pyKz3PGRe
那聲哽咽過份突兀，卻像終於有了點生存的氣息，讓他不再如外表淡漠。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0NFQRpfLE
他並非淡漠，也並非無情，他只是習慣把自己藏起來，不讓人看見而已。
他不知道杜弗為何如此，但他想見他笑，只因為他沒見過杜弗「笑」的樣子，「好，帶你吃好吃的。」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8XQNf8seT
許久，他聽見杜弗有了回應：「嗯。」
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nQQfHqP7H
杜弗吃了很久，久到地面都快積成水灘，又聽見江謀仁說：「只要你想，我帶你去吃。」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4tAcw2oop
杜弗慢慢嚥下嘴中的香腸：「......你好煩。」
「哎，我知道。」江謀仁笑了下，歪頭想去看他的臉，卻發現他怎麼也看不懂他的表情，「我這人就是特別煩，你還不樂意了是吧？不樂意別吃了，我不帶你吃。」
杜弗頭也不轉，伸出手拍了下江謀仁的後腦以表不滿：「吃，都吃。我就偏要坑你。」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014emwDmN
「行啊。」江謀仁笑著撥亂自己的頭髮，說：「我活該唄，沒問題！」
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0LR54onkF
天色有些暗，江謀仁和杜弗坐在一間小吃攤，點餐結賬後面對面坐下，杜弗冷眼看著一隻蟑螂從桌面爬過，誰知江謀仁大叫一聲猛地站起，撞倒了椅子。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syOEQaNRr
杜弗：「......」他面不改色拿起衛生紙把蟑螂捏死了。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RZ6wPCDCV
他手上拿著那張衛生紙，抬頭看見唇色發白欲言又止的江謀仁，面無表情地揚起單邊嘴角。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n0ip0eBTm
江謀仁聲音有些抖：「你、你你你、你丟掉！那邊！去洗手！」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eDR0YniBO
原來這傻子怕蟑螂。
杜弗說不出為什麼特別想笑，可能是因為跟他剛剛笨拙地安慰自己的模樣有些反差，他站起身扔掉衛生紙，洗了手，轉頭回座位卻見江謀仁睜大雙眼，四處張望、神經兮兮的。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9p0HnZgZO
他第一次看見江謀仁的眼睛這麼大。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XWM3CvkL0
......即便還是很小。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jXebDNJoJ
至於怕成這樣嗎。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f8DqfrzQa
好好笑。
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3wghYWuIL
杜弗臉上表情崩了。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UWmrI009u
他的笑很淡，但其實能看出心情愉悅，開心的時候連眼睛都彎成一道弧度，右眉末端的細小缺口被拉扯皮膚的過程裡放大，左側臉甚至有個很淺的酒窩，笑起來的模樣完全像是另一個人。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vJYVU2LzE
不對稱，但很上相。
江謀仁原先的表情變了。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Q2nacHxFY
他看著杜弗，原先嚷嚷著開闔的嘴慢慢閉上，目光從左臉酒窩爬到了右眉峰，這才終於意識到原來他的眉毛不是單邊比較稀疏，而是因為曾經受傷過留下的痕跡。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zBB5JTSfI
每個人身上的每一道傷，總有故事。
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HIrT2oebX
杜弗見他不說話，抬眸發現他在看自己，片刻愣怔後回神，收斂了笑意，問：「怎麼？」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Z9COiKehw
江謀仁眨了眨眼，笑了，「你笑起來其實挺好看啊，平日怎麼不笑。」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k9wWGlKCX
杜弗輕咳一聲沒再看他，嘴角揚起弧度，不經意間又回到平日的模樣，說：「我平日跟你和宇哥一起的時候沒少笑吧。」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yDjNMM2FN
「不一樣。」江謀仁的話令杜弗又抬眸，「不一樣的笑。」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W1A1mQ7rs
就像現在，又變回去了。
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1A308T91u
杜弗看著他，看到江謀仁渾身發冷，他才說：「你有病吧。」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97UXuywnZ
江謀仁笑鬧：「欸你怎麼這樣啊！我又沒說錯！你怎麼跟宇哥一樣整天說我有病！」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M3FomZ00N
臭豆腐被送上來，杜弗伸手倒下一堆辣醬，紅得令人頭皮發麻，而後夾起一塊塞進嘴裡，吞掉後才說：「我也沒說錯啊。」
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mtMlIQz7V
江謀仁一聽就不樂意了，他看了看自己的臭豆腐，一對比竟然像清粥小菜，癟嘴邊吃邊說：「我哪裡就有病了。」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OYlGr8YDa
「有啊。」杜弗斂眉，他不怕辣，但吃辣總會流鼻水，他吸了吸鼻子沒去看他，「這種安慰方式哪就不是病了。」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vQ7VHEH9P
江謀仁一愣：「欸你──」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444QHdgDR
「謝謝。」杜弗停下咀嚼，下斂的眉眼看不清思緒，「很蠢，但謝謝。」
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yvEUlI2cz
江謀仁聽到他平靜的道謝覺得有些不習慣，他撓了撓頭，說：「你......你別不高興啊。我就是覺得你狀況不太好才跟過去，我也不是特別會安慰人，就、就覺得看你這樣挺難受的。」
「為什麼？」杜弗還是沒看他，興許是動盪的情緒沒有完全平復，語調竟有些嘲諷，那是他下意識會出現的反應，「狼狽的模樣不是挺可笑的嗎。」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4o9U9Jams
他也不管江謀仁有沒有在聽，想起些什麼，於是神色淡漠地繼續說：「看一個人毫無防備地跌落泥潭裡，不是挺可笑的嗎。」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MWXRyzjg7
杜弗抬眸看他，嘴上的笑不像笑，像是在哭，「落井下石才是常態。」
一反常態豎起一身的刺。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HFs5829Zd
扎得人措手不及。
§落花的碎嘴時間§
第一次的失態。
香腸事件其實真有其事，只是竄改了內容。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9AeP3jTFe
當年落花應該還沒出生(?)，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pAUj5Me6L
我哥和家人一起去合歡山，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YsPgTPErC
當年當時正下著雪，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IZRT1WLCt
我媽買了一根香腸給我哥吃，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BirzbzALk
結果咬了一口，就被雪打落到地面。
但和某人不同，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hjZT8WPv7
據我媽描述，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6tbd6PEYV
當年我哥的香腸砸在狗屎上，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1FDXrWYwO
要是撿起來......咳。
細思極恐。
喜歡的朋友請不要吝嗇按下喜歡、書籤追蹤，2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Qqd0MCQjg
若是能夠留言分享你的看法落花會更開心的呦( ˘ ³˘)♥
▁▂▃▄公告：《貪月逐光》活動問卷已開通請點選！▄▃▂▁
ns 15.158.61.20da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