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弗沒有吃飯，他覺得自己精神狀況很糟，半點胃口都沒有，更不想花任何多餘的錢。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214qx8AnN
他騎車到醫院，走進病房，看著任清泉默默地消失在病房門口，始終沒提及自己為什麼夜裡沒有出現。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5VQSD50o2
像是他的存在可有可無一樣。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toZH3CJbB
像是他的存在與否，和任何人都無關一樣。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SXGejgrcE
沒有任何地方屬於自己，沒有任何地方是他的歸處。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C0GrhF1rC
無處可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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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安來啦。」
杜弗走到病床邊坐下，握緊了她的手，在她關心地問話中失語，而後泣不成聲。李萍的聲音有些急，在問話中依舊顫抖著：「小安怎麼啦？為什麼哭啊？」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LhP3zClJA
杜弗不肯抬頭，哭泣著問她：「奶奶......奶奶我好痛苦......我不想這樣......為什麼是我......」
前後不著調的問話讓人分不清語意，但門外的任清泉卻聽懂了。他默默離開，往精神科的某間診間走去，診間房門關了起來，讓寫著醫師履歷的紙張晃動了一下，上頭「精神催眠治療師」的大字扭曲片刻，似是杜弗早已看不清正常輪廓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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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中一次次被驚醒，杜弗走到病房的廁所沖了下臉，試圖讓過熱運轉的腦袋平靜下來，卻始終不見效。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gw6O3zona
一次又一次，這些惡夢總是沒完沒了。
他走回沙發坐下，拿起手機看一下時間顯示三點，以及一封未讀訊息。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HTDXTOubS
謀仁你某人：今天還做夢嗎？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VN22MCpcU
時間顯示二十三分鐘前。
為什麼沒睡？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VoF3MdeyW
杜弗沒有回覆，而是關掉螢幕，緩緩在窗沿坐下，將目光移向窗外的重陽木上。即便他甚麼也看不清楚。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TWLGU6FpP
重陽木停僮蔥翠，綠葉隨風飄蕩，帶動上頭成串的深棕色果實，發出一陣令人難耐的聲響，似在催命。昏黃的路燈打出一片陰影，映在窗上不斷閃爍著，把思緒也一併帶遠了。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QrSDUdW6Q
杜弗一動不動，維持坐姿閉上眼──卻好像回到那年被囚禁的樣子。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EU9JAWFT1
回到當年，身不由己的日子。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my9B7If0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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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頭的江謀仁拿著手機等待了二十四分鐘，他自己也沒明白為什麼要這麼做，只是在看見已讀後，又這麼靜靜看著畫面，像是想等待他的回覆。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2O0ORcpAk
他知道杜弗夜裡不會開啟鈴聲或震動，即便傳了訊息也不會吵到他，所以只要他已讀了，必然是他自己醒了。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Q7O2k80gy
他又做夢了，可是他不願意開口。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8bJcEs901
他又難受了，但他依舊不願傾訴。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做，才能讓他知道自己不會騙他，才能讓他對自己卸下防備，才能讓他相信自己不會害他。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grOKRFoJ1
江謀仁又一次點開螢幕，打開訊息欄，打上了字。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XMXy4jQGF
謀仁你某人：宇哥，能請你幫我一個忙嗎？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1uq6QWiw2
謀仁你某人：能不能幫我找找小弗的國小讀哪裡？還有他班導師的聯絡電話。你別問為什麼，我......我就是想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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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謀仁直到天亮也沒睡著，難得地失眠了。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pA6OvVQMS
在七點左右看見訊息，連忙點開看了。
宇：東陽縣立復興國小，三年九班，班導林佳羽，電話0937…...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YtFuJct9x
宇：我不問，但有需要記得跟我說，小弗不是一個願意輕易開口的人。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mPcXvRJSP
宇：他......他在任家過得並不好，如果他沒告訴你，我也不方便多說。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bJOQlAjvb
宇：你別想太多，他並不是不信任你，只是逼不得以才讓我知道情況。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yXRQTe0Dg
謀仁你某人：我知道了，謝宇哥，你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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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謀仁去醫院看了下媽媽，聊天直到晚上，而後在跟他哥江謀億打完招呼後，週日一早就去了東陽縣復興國小對面的咖啡店。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tZYPX0OoG
他找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直到對面坐下一位年輕女教師，便叫來服務生點了兩杯咖啡。
林佳羽朝他笑了笑。她的年紀不過三十出頭，三年九班是他帶的第一個班級，是個對教導學生還很生澀的時候。
江謀仁看著她，說：「不好意思林老師，週日還打擾妳休息。」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XzULLgjPv
「別客氣。」林佳音笑著說：「是曹總的小公子讓你來的吧？聽說想問我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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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曹家產業如此大嗎？
江謀仁眉角抽了抽，沒問不合時宜的問題，只是說：「對，我是想問......妳記得妳帶的第一個班級裡，有個叫杜弗的同學嗎？」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8ZudTTmoF
林佳音的嘴角僵了片刻，而後問：「記得。怎麼了嗎？」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H2QOZkYd0
「老師。」江謀仁直直看著她，「妳清楚他當時被霸凌嗎？」
林佳音的假睫毛，在斂下眼簾的時候把靈魂之窗給遮住了，淡淡地說：「我......我不清楚。」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JYDBhivBk
江謀仁咬著牙，沒信她的話，說：「妳清楚他被霸凌四年嗎？」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K0abTPni8
林佳音抿住的唇微微顫抖，沒有開口，但江謀仁瞬間就明白了。難得有些咄咄逼人地說：「妳清楚、妳放任、妳縱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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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佳音終於又抬起眼，那雙眼眶有點紅，像是受了打擊，說：「......那是我帶的第一個班，我實在阻止不了他們......」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ADZFYE0OY
江謀仁終於有些惱怒地提高了語調：「妳阻止不了？妳知道妳一句阻止不了，給他帶來多大傷害嗎？」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VCzOFpkSl
林佳音沒有開口，江謀仁便接著說：「多少年過去了，現在他已經高二了！到如今他還是忘不了！妳知道那些霸凌給他帶來多大的心理陰影嗎？！他甚至不敢跟任何人聊心事，也不敢讓任何人知道他害怕！」
「我知道......」林佳音哭出了聲，拿起紙巾擋在下眼瞼避免妝容花掉，「我知道對他影響很大，所以我給他爺爺介紹了精神科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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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謀仁一愣，「......什麼？」
林佳音在哭泣中提起勇氣，當她停下時又是一個舉止優雅的女教師，「當年他們霸凌他，我嘗試過很多方式阻止，從口頭警告、再到罵人、通知家長、通知主任，可一樣沒有用。」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BX11z9pse
林佳音深呼吸幾口氣，輕啜一口咖啡，把口紅印在上頭，「那段影片我看過，可那時候他已經畢業了。我知道他的反應不同尋常，所以我通知了和他住一起的爺爺，請他一起看這段影片，卻發現他根本不知情。」
不知情？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hPKrcvbRi
也就是說他也不明白他七、八歲發生過的事情？
林佳音：「他不願意開口，爺爺也不知道怎麼問，於是我請了一位精神科醫師，那是我朋友，專業在精神催眠治療。」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KouOrOupO
林佳音頓了頓，「爺爺說他晚上總是睡不好，騙他說治療師能夠透過催眠幫助他放鬆，他很孝順，什麼也沒有問便說好。」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2WaB2wZUS
「我不知道你曉不曉得催眠治療師的工作......簡單說就是透過催眠，能夠讓病患放鬆思緒、放鬆精神，卻也能讓精神病患找回選擇性忘記的過去，或者查探出潛意識裡的思想。」
江謀仁默默記下了這個職業名稱，聽見她又說：「催眠後......才知道他的懼怕源自七、八歲年紀時的經歷。但由於病患的保密原則，具體原因我並不曉得，不過他爺爺有監護權，他是有權利可以知道的。」
江謀仁握緊咖啡杯把手，「他......他如今還有在治療嗎？」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dfOsdkYUr
「沒有。」林佳音下眼瞼的妝糊了些許，「據我所知那次以後他就不願意去了，似乎是因為想起那段過往，所以他不去。」
江謀仁沈默了很久，沒再詢問那些問題，忍耐著心底不明所以的鈍痛，卻只是問：「我能知道當年拍影片的同學，叫什麼名字嗎？」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fLEUgltIn
「羅豐。」
§落花的碎嘴時間§
羅豐就是個王八蛋d(`･∀･)b
有時候助長歪風的，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xJgrT0Tgm
很多都是因為師長的漠視與輕忽。
並沒有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意思，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2VcVf9cJO
落花也遇過相當好的老師，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eCFZOjIw0
但同樣也遇過漠視、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JC45wsj45
不把小傷害當一回事、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WfbBh8VWm
甚至自以為「已經做得很好」的那種，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rbf6AUAhN
傷害往往因此而變得很深、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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