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江謀仁回到東陽縣，已是下午四點半。距離開學還有兩天，他和杜弗約了晚餐，吃飽後各自離開，曹宇直聯繫不上，估計又是去找人了。
開學後魏寧確實轉學了，曹宇直精神萎靡了兩天，而後認真讀書的模樣讓江謀仁和杜弗不解，卻只是默默關注著。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BAd8mInQi
直到禮拜日下午曹宇直找他倆去那別墅裡，原以為他又該把別墅裡頭弄得一團糟，卻被裡頭驚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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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墅裡一塵不染，原先空白的牆面開始有了相框擺放，每一幅畫下頭都留著日期和一串話。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MCPk3XmoU
全是在紀錄他們二人的點滴。
江謀仁和杜弗互看一眼，而後在沙發坐了下來。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yCgpk8OyX
杜弗看著桌上的酒杯，旁邊還有幾本突兀的課本和課堂筆記，猶豫片刻後說：「宇哥，你少喝點。」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5YfIkcveT
曹宇直鼻頭有點紅，似乎他們來之前才哭過。他抹了下臉，說：「......我知道，我就是......我就是忍不了，我一想到他進醫......」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sZE4nnteD
他的話停頓片刻，眸底慌亂一閃而過，隨即抿唇不說了。
杜弗瞇眼，「進什麼？進醫院？」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jm2r0L5oK
兩人愣一下，看見問話後曹宇直竟然抱頭痛哭起來，錯愕片刻，聽見他悶頭說：「他......我甚至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到底還在不在......」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6JkywHPUf
「什麼？」江謀仁發出的聲音有些高，「什麼叫在不在？宇哥你講清楚！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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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說手機是王廷接的，但他手機從來不離身，就算放在身邊，手機響了他不可能不醒，也不可能任由王廷接他手機。」
曹宇直邊說話邊顫抖著，他們知道魏寧淺眠，睡眠品質一向差，更別提他對他繼父有些排斥，不太可能讓他碰自己的東西。所以上次曹宇直說他接了電話時，兩人也很疑惑，但沒有多問，如今提起肯定是他知道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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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宇直掩面喘息，花了很長時間平復心情，才顫聲說：「我不願意相信他會安排他轉學，也不相信他會任由王廷擺佈，但電話是他接的，代表他一定出了狀況沒辦法接，後來我找鄧怡農要他家住址，我找過去才知道......」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PMwqbwetd
兩人見他淚水又一次淌下，費盡力氣才把話語擠出口，說：「他自......他除夕那天......在被查封的舊家門口......自殺了。」
兩人僵硬片刻，瞪大雙眼看著曹宇直泣不成聲，這才終於明白曹宇直為何情緒會如此激動。
他們安慰的話還未出口，就聽見他又說：「他自殺了......他怎麼能這樣......他想過他爸媽不在了，也還有我能陪著他嗎......他把我當什麼了......？把我對他的誓言當什麼......？玩笑話嗎？」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m2iQw5I0a
「他想過我會痛不欲生嗎......他怎麼能這麼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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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弗握緊了拳，甚至因為曹宇直異常的情緒動盪而有些憤怒。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OfabvmvUB
他怎麼可以這樣。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Qm8bvcSHR
他怎麼能如此自私地說自殺就自殺？他想過曹宇直的感受嗎？就算再難熬，有什麼事情不能好好說？一聲不吭再無音訊，他把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當成什麼了？
杜弗抿了下唇，「你......」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nluZDCzND
「我決定考獸醫系。」兩人愣住，聽見曹宇直口氣堅定地說：「他的志願是立成獸醫系，那是他媽媽畢業的學校，如果他......還在，也一定會出現在那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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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拐著曹宇直吃點東西，這才把他送回別墅裡。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yupveJTtl
兩人情緒都不高，他們散步到公園裡，杜弗還在想著魏寧的事情，隨即一愣，被江謀仁攬進懷裡。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zFY3jwHKD
江謀仁的身體打著顫，杜弗剛想說些什麼，卻聽見他微微哽咽地說：「你千萬不能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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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弗沒反應過來，任由他抱著，「什麼？」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3EcWCkbNy
「你不能像魏寧一樣，」他的哭嗓夾著懼怕，像極了自己恐慌到無所適從的時候，「你千萬......千萬不能做傻事。」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VdfdHEWSg
杜弗眨了眨眼，伸手拍在他的背脊上，有些委屈，卻覺得心頭挺暖，「我不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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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也曾經說過，」江謀仁擁抱的手緊了緊，他不曉得怎樣才能阻止一個人往絕望裡走，只知道用最笨拙的方式去挽救他，「他曾經也和宇哥這樣說過，可他還是做了。你......你不能學他，不管是自殘還是自殺，我、我......」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lT4yCAFuW
杜弗靜靜地聽他說，被抱得喘不上氣，卻覺得比任何時候都像活著。
「我......」江謀仁似乎很猶豫，遲了半天都沒下文。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8SPTrwa0F
「嗯？」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mWja4p2qH
「我......」江謀仁的淚水滴在杜弗的肩上，淚濕的臉蹭在杜弗的脖頸，把震顫蕩進杜弗的心底，「我不能......沒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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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沈默很久，杜弗回過神，低聲說：「......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asEzKv5gc
江謀仁沒說話，還在蹭。杜弗嘆氣，說：「你知道這樣很容易讓人誤會嗎。」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1ku7bbYAH
江謀仁終於把頭抬起來看著杜弗，他的眼睛和鼻子都很紅，說話的時候有點忐忑，像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你......你會誤會嗎？」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GBDY8Z1Z1
這什麼蠢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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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弗輕聲一笑，把他稍稍向後推開，清楚他會如此緊張的原因，於是朝他說：「假如我就是誤會了呢？你是希望我信，還是希望我不信？又或者你希望我信，可你不想讓彼此之間有所改變？」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b2VDa9VPR
「我不需要你回答什麼，江謀仁。」杜弗走了兩步，背對著他說：「無論你希望我信還是不信，我都不會走到那一步。不管你說沒說這句，結果都是一樣的。」
江謀仁看著他的背影，聽見他冷笑一聲，莫名從他的話語品出一絲孤獨感，原本止住的淚水又一次落下了，痛得無以復加，「我寧可活得卑微、活得毫無生存意義，也不會選擇以任何方式傷害自己。我和他不一樣，我很懦弱沒錯，因此我沒有赴死的勇氣和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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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弗走後，江謀仁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腳都站麻了、淚水都哭乾了，他才終於放鬆緊咬的唇齒，讓血腥味充斥口腔，而後掏出手機。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xpJGkKytH
謀仁你某人：如果我說是。你會覺得我也一樣很自私嗎？
我是。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lx8wdF5f8
我想我們的親密關係不變。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Dr8Qo37uA
但我們不能有任何關係上的進展。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ZYmkEQqBL
很自私，像極了一夜情。
他看了一會螢幕，剛覺得不太妥想按收回，卻發現對方已讀了。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GVaRLN73l
顫抖的手指緩緩移開，那頭的沈默維持很久，久到江謀仁都已經回家洗好澡，翻開手機這才看見訊息。
他其實有些懼怕杜弗的回覆，希望他像從前一樣乾脆不回，但卻怕他因此和自己再一次生分，誰知他卻看得通透，語句直接到令他又一次紅了眼。
杜甫你爸爸：自私的不只你一個。如果你認為我們維持現狀挺好，不需要有任何結果，那就這樣我沒有意見。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xd5maCWY2
杜甫你爸爸：就當你利用我滿足你的心思，而我同樣利用你克服恐懼。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LJD6OuaFd
杜甫你爸爸：沒有誰不自私，要想維持，那只需要把話說開，沒什麼不好說的。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WzuRkfvwy
杜甫你爸爸：私下如何都不是重點，我們同樣在外人面前只是比較好的朋友，僅此而已，不會再有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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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不清眼底的濕潤是因為慶幸還是痛心。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GZvwN6brK
說是這麼說，明明也是自己所盼，為什麼還是覺得痛苦。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x5nT8uZRv
痛苦到他寧可杜弗說一句滾。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FnRAm5IB9
痛苦到他寧可被杜弗扇一巴掌、揍一拳，而後毫不留情地說：你他媽有多遠滾多遠。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bzUcp0vwU
這樣自己是不是就自私不了了。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8GLANEzSP
這樣自己，是不是能別那麼像個渾蛋。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CBzFPsaV5
§落花的碎嘴時間§
說了幾句暗話，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WLclIYlM0
彼此心知肚明，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bnw4NVBwc
卻還是轉了個彎說。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346pQYA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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