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HTVR的150樓頂層, 那裡除了靳國琛和特定的人外, 是嚴厲禁止所有人進入的。四周是一片灰蒙蒙的金屬與合成玻璃所組成的長廊, 順著長廊走到盡頭, 七色的琉璃瓦晶瑩剔透, 透出漂亮的光芒。進入內部, 太陽光從鏤空的薔薇花窗映照入來, 優雅中流露著不羈, 與外面的空間形成極端的對比。
一個少女木無表情的靜靜坐著, 似乎是等待著某人。
靳國琛步履緩慢, 逐步向少女走近, 少女慢慢地抬起頭, 她的臉好像綻放的薔薇, 笑意寫在她的臉上"歡迎回來, 主人。"
靳國琛背著手"學習的進度如何? 順利嗎?"
少女默默點頭"進度順利, 我已把該學的事也儲存在記憶體中了!"
靳國琛嘴角輕輕一揚"那該進行下一階段了。"
少女臉上雖然掛著微笑, 但說話的語氣沒有高低"是的, 主人。"
第二天, 少女被安排在一所大學內「受訓」, 她要住進大學宿舍一年。
"同學! 你是新來的插班生嗎?" 一個和她年齡相約的少女, 穿著一件杏黃色的毛衣; 一條墨綠色的及膝短裙, 紅撲撲的臉上嵌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 笑起來嘴角露出兩個小酒窩。
少女用溫柔的微笑禮貌地回應"是的, 我是插班生。"
那人雀躍地靠近她"我叫杜千蓉, 那我們以後便是室友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喻巧。"
"喻巧是嗎?! 你今天才來的吧! 走! 我帶你到處逛逛。" 杜千蓉熱情地捉著喻巧的手, 拉她走出宿舍。
"你長得真美、也很秀麗, 你看經過的雄性動物也對你目不轉睛。"
"快看快看, 這裡便是宿舍的餐廳, 除非你很窮困否則不要來吃, 這裡除了便宜, 沒有東西是好吃的!"
"這裡是各個社團活動, 學校沒有硬性規定, 有興趣才報名加入吧!"
"你看, 這裡是體育部, 有各類的運動設施, 有時還有比賽。你運動行不行啊?! 算了算了, 看你弱質纖纖, 運動應該不行吧!"
杜千蓉性格熱情開朗, 總是表現得快樂無邊, 興奮不已。她滔滔不絕地「介紹」, 喻巧只有聽的份兒, 找不到答話的機會。
太陽收起刺眼的光芒, 換上黃昏的霞彩"原來這麼晚了, 該回去了!"
今天是喻巧除了靳國琛和他的團隊人員外, 第一次接觸其他人類, 對她來說頗有新鮮感, 以往她面對的是極嚴肅的主人、或要求她學習這學習哪的研究員, 她只有在系統中才認識人類, 從沒想過到真正遇見時, 竟有片刻的快樂。
杜千蓉雖然外表平凡, 但從未如一般女生妒忌喻巧的美貌, 反而待人親切, 有強烈的正義感; 理想雖然平凡不過, 但堅持己見及原則, 隨著和她相處, 喻巧也越來越似人類。杜千蓉總是喋喋不休, 喻巧大多是當個聆聽者的角色, 但她覺得自己很幸運, 能在有限的時間中遇上知音。
喻巧雖擁有那張傾國傾城的樣貌, 身邊從不缺乏追求者, 但她自知不會有好結果, 都一一拒絕。她想不到這張面孔, 日後會為她帶來悲痛不已的後果。
時間一天一天在倒數著, 就在她的受訓期快將結束之時, 某日假期, 她在街上閒逛時有人叫住她"1號?!"
她驚愕回頭"4號?"
AI擁有自動識別系統, 他們之間的稱呼, 大多以製造的先後次序。
女子挽著一袋食材, 疾步的跑到喻巧面前"竟然會遇上你!"
"對呀! 真難得!" AI的受訓期不相同, 而且也會在不同的地點, 所以很難會遇到彼此。
"是啊! 1號.... 不對! 喻巧, 在這裡我們還是用名字來稱呼比較恰當。"
"嗯..... 丁靈, 你..... 在這附近受訓嗎?"
丁靈搖搖頭"不! 我是特意跑過來買食材的。"
喻巧有點不解側著頭"食材?! 原則上, 我們根本不需要食物, 進食也是為了做給人類看的。"
丁靈挨近身子靠向喻巧, 把食指放在唇上"噓! 這兒不方便談論這種事, 我們找個僻靜的地方再說!"
喻巧想了想, 靈機一動, 嘴角淺淺一笑, 拉著丁靈的手"跟我來!"
丁靈順著她的帶動, 來到一個非常清幽的小公園, 喻巧找了一個角落的凹處"怎樣? 這兒很少有人會經過, 現在的假日, 人類都會到《虛擬旅社》體會短途旅行, 沒有人會有閒情逸致來這裡的。"
丁靈環視四周, 在一張長椅上坐了下來"嗯, 真是一個好地方。"
"對呢, 你特意過來購買食材, 是要烹調給人類吃, 還是你被安排的職業是廚師?"
丁靈眼神無奈"我..... 做了身為AI不能做的事。"
"你做了什麼?"
"我..... 跟人類談戀愛了!"
喻巧睜大雙眼, 有些錯愕"什麼? 這..... 有可能嗎? 原則上我們的感情系統即使能發揮極限, 也不會對人類產生愛意!"
丁靈抬頭望向天上的白雲"我也不知道為何, 我竟然可以對人類產生了愛意, 甚至可以為了他而犧牲。"
"你是自願的嗎? 對方還不知道你是AI吧?!"
丁靈沉默了片刻"原本對方以為我只是個普通的人類, 但..... 後來被一場意外發現了...... 我亦只好對他坦白。"
喻巧驚訝的抓著丁靈的手臂"怎麼會這樣, 我們不可以對人類洩露身份, 如果給主人知道,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丁靈低著頭"我知道! 我知道! 但就是控制不了我自己!"
整整數分鐘的寂靜, 喻巧長長的歎了口氣"我明白了! 無論如何, 我們在人類世界的時間有限, 你亦了解我們始終有回去的一天! 但..... 既然如此, 你就在這段時間好好談個戀愛, 不要令自己有所遺憾!"
丁靈感激地看著喻巧"你不告訴主人嗎?"
喻巧輕輕淺笑"為何要告訴他? 我可沒收到命令啊! 但你也得小心點, 別再跨區買東西了, 萬一遇到其他AI, 給他們知道, 他們或許不會放過立功的好機會。"
"不愧為1號! 你才是主人的得意之作! 你那麼優秀, 不像我們只是你的代替品而已。"
"雖然我知道主人取用我的藍圖來製造之後的AI, 但大家也是人工智能, 不應分你我。"
丁靈輕搭著喻巧的手苦笑"不是的! 你的待遇和我們截然不同, 我聽說有些AI被安排到貧民地區去了。"
喻巧沒有辯解, 她心知即使自己表現不似預期也不會受到懲罰"對了, 你的戀愛對象是誰? 他是認真的嗎? 知道你是AI也不介意?"
丁靈眺望遠方"他叫羅哲, 有兩個哥哥, 我被安排到一所製造廠工作。那裡有些不懷好意的人, 常常欺負新人, 我是AI, 當然對這樣的欺負行為不痛不痒, 只是假裝受到傷害便可以了事。羅哲是其中一個在製造廠的工作人員, 他看見我被人欺負, 經常來幫我解圍。可能我打不還手駡不還口的態度, 久而久之, 欺負的對象由我身上轉移到他身上。我曾多次叫他不用理會我, 我告訴他, 當他們覺得我無趣, 便不會再找我的麻煩, 反倒是他越是跟他們對抗, 他們只會覺得越得意! 但羅哲那樂觀自信的態度卻說, 只要他們別再找我, 即使立場對調也無所謂。" 丁靈一邊說, 兩眼裡瀰漫著稚氣與欣賞的光澤。
喻巧第一次看見AI竟不用裝腔作勢, 也能有人類的表情, 那種流露於心底的那份自然, 令她感到一絲羨慕"看來你的感情系統在你身上發揮得淋漓盡致。那又為何他會發現你是AI呢?"
丁靈的大眼睛也一下子變得明亮了, 臉色就像春天的晴空那麼明朗"某個晚上, 製造廠大堂門口靠近餐飲店一側頂部一塊玻璃發生炸裂, 雖然隔牆牆面扣板出現裂縫, 但餐飲店之間鋼柱還算結實, 阻止了倒塌的危機。那時我剛好在正下方, 玻璃碎片從我頭上墜下, 我被兩片大玻璃插入肩膀與大腿! 當時已是夜深, 只有我和羅哲在場, 他見狀, 立刻召救援! 我想到如果我被送入醫院便會拆穿我是AI, 但如此狀況的我, 不得不告訴他我的真實身份!"
"他知道了願意替你保守秘密? 還..... 愛上你?"
丁靈低頭望着自己的腳尖, 顯得羞怯"嗯! 放心吧! 我們已說好, 只在這段時間中交往。" "時侯不早了, 我得回去! 謝謝你跟我聊天。"
喻巧點點頭"嗯, 我們之後在150樓再見。"
目送丁靈遠去的背影, 微微翹起的嘴角掛着滿心的喜悅, 喻巧對著天空莞爾一笑, 腳步匆匆地回去。
正當喻巧穿過後巷, 差不多回到學校宿舍之際, 突然有人從後勒著她的脖子, 並拿出球型的軟狀物, 釋放氣體。喻巧的系統立刻告知這是屬於麻醉型氣體, 她對這種氣體不會產生任何反應, 更能即時作出反擊, 但她沒有收到指令前, 在人類世界不可對人類作出攻擊, 她只好假裝自己被迷暈, 再伺機行動。
她的系統算計移動的速度、距離、人數。分析顯示, 路線正往學校宿舍移動, 根據呼吸聲及力度, 大概是兩名年輕男子。他們擄拐喻巧來到學校擺放廢棄教材的空間, 這裡平常不會有人特地走來。
"我把她綁來了!" 一把沉重而粗豪的聲音, 邊說邊把喻巧放在地上。
"嗯。"
"這個女的, 不識好歹!" 接著一把帶點沙啞的聲線附和著。
"今天, 我要她知道, 女人有時長得太美麗, 也不是件好事!" 她的聲音冷冽, 猶如一道冰牆。
突然一陣急促的跑步聲向著這個方向跑來"咻咻.... 咻咻.... 你們在幹什麼?"
熟悉的聲音鑽進喻巧的耳中, 她猛地睜開眼睛"千蓉?!"
"喻巧你沒事嗎?"杜千蓉打量眼前的三人"同學, 你們這是拐帶人口! 你快放了她, 我保證不會告知校方。"
"哼! 你誰啊? 竟敢妨礙本小姐!?"
喻巧神情愕然"我與你無仇無怨, 亦不認識你, 你抓我來幹嗎?"
女子殺氣騰騰"你恃著自己的美貌去勾三搭四! 還敢說與我無仇無怨?" 接著她從口袋中拿出一小瓶液體, 打開了瓶蓋, 一陣刺鼻的氣味湧出來。
看到這景象, 杜千蓉一下子就愣住了, 咽了兩三口唾沫"同學, 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喻巧她逢有男生向她表白, 也會遭她拒絕, 又怎會是個勾三搭四的人?!"
女子怒目圓睜, 眉毛豎起"誤會? 就是她搶走了我心愛的人! 自從這個女人的出現, 他就日日夜夜思念她, 把我掉在一旁!"
喻巧冷若冰霜, 使勁地向女子的手一揮, 那個瓶子摔落在地上, 瓶中的液體隨即打翻, 發出更濃烈的刺鼻氣味。
女子的臉難看極了, 她憤怒得腦袋快要炸開"你!!!!"
女子二話不說地揮手想掌摑喻巧, 但都被喻巧擋下並捉著她的手"我不認識你! 更不知道你心愛的人是誰! 這麼危險的東西請你別再拿出來!"
女子發狂的想掙脫喻巧的牽制, 她的力度超乎了女子的想像"放開! 放開我!!"
喻巧發力地推開女子, 女子失了重心, 摔倒在地上。女子用眼神示意兩個同黨過去對付喻巧, 但眼明手快的喻巧輕鬆地躲開, 兩個男子不料至此, 互相碰撞在一起跌倒地上。
此刻, 不僅是杜千蓉, 在場的三人也始料不及, 一個嬌滴滴的姑娘竟有如此的身手。
杜千蓉發愕了片刻"喻.... 喻巧, 你....."
喻巧微笑著慢慢地走向杜千蓉"這只是防身用的自衛術, 沒有什麼好驚訝的。"
女子深深不忿, 眼裡射著凶光, 她隨手執起生銹的長笛猛地衝向喻巧。
喻巧稍一失神, 並未來得及閃躲! 就在這時, 杜千蓉不顧自己的安危, 奔向喻巧把她推開"小心!!!"
"嘭!" 杜千蓉受到重擊倒地。
"千蓉!!!!!" 喻巧飛身撲向快將倒地的杜千蓉, 把她的身體緊緊護著。
女子見未能得手, 說時遲那是快, 第二記重擊隨之而來, 喻巧用手肘硬生生檔下, 繼而一個反手抓著女子的脖子。喻巧眼中噴出一團火, 彷彿想燒掉眼前的敵人! 可是她沒有忘記, 沒有命令不可對人類動手, 面對這種情況, 她當機立斷, 擠壓女子的「頸動脈竇」, 使女子暫時腦缺氧而暈厥。
喻巧突然轉臉一瞥, 眼睛的餘光盯向那兩個男子, 兩人對視了一眼, 二話不說拔腿狂奔。
接著她立刻驗查杜千蓉的傷勢 "千蓉, 你為什麼給我擋? 幸好不是十分嚴重, 我馬上送你去醫療室!"
喻巧背起杜千蓉, 快速地向著學校的醫療室跑去。
杜千蓉聲音微弱 "喻巧....."
"別說話! 雖說傷勢不致於致命, 但也不是輕微。"
盡管喻巧撕破自己的衣服, 替杜千蓉做了簡單的急救, 但血液還是緩緩滲出 "你..... 可不可以告訴我一件事?"
"什麼事?"
"你.... 是不是.... 不是人類?"
喻巧一愣, 牙齒咬住的嘴唇變得像石頭一樣僵硬 "......為何你會這樣認為?"
"只是.... 感覺。我和你同住一個宿舍, 你有些.... 習慣.... 感覺上與他人不同, 加上剛才你對那個同學.... 而我問你是否不是人類時, 你那份冷靜, 我更確信我的猜測沒錯。"
"......." 喻巧瞪著眼睛, 不說一句話。
"妳別誤會, 我對你並沒任何意見, 只是出於我個人的好奇心。"
"那你為何要奮不顧身把我推開? 如你確定妳的猜測, 那我不會有事的!"
杜千蓉兩眼注視空中, 出神似的凝想著 "話是這麼說, 身體卻很誠實! 朋友有危險, 怎能坐視不理?!"
"你把我當成朋友嗎?" 喻巧心想如果讓日子永遠停留在這裡便好了 "抱歉! 有些事情, 我不能告訴你; 為了妳的安全, 請妳忘記今天的說話!" 她心知假如被人知道了AI的身份, 由其是主人, 情況會有多糟糕, 她只好把想說的話深深地埋在心底。
"我明白了! 我不會勉強妳要跟我坦白, 不竟, 妳也有妳的難言之隱, 是嗎?!"
喻巧的步伐飛快, 只用了五分鐘, 便來到學校的醫療室。教師們見狀, 即使了解情況後, 知道她們是受害的一方, 但也不得不報警。
杜千蓉因傷勢嚴重, 被送到醫院治療, 而喻巧則被帶到警署協助調查。她把經過說了一遍給警員後, 安排了到一間會客室等候。
"滴嗒。" 那道門被輕輕打開, 進來的人是個穿著一身高級警察制服的人 "妳好, 我是警務處處長 - 唐峻濤。"
喻巧緊皺著眉, 心裡似翻山倒海 "只是學生之間的糾紛, 用不著警務處處長親自處理吧?!"
唐峻濤擺一擺手 "優秀的妳, 為何會如此狼狽? 1號。"
喻巧眉頭收得更緊, 冷冷地道 "你是誰?"
唐峻濤不禁展露笑顏 "我不是說了我是警務處處長嗎?"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用慌張, 我和妳的主人是老朋友。"
喻巧簡直呆住了, 迷惑不解地問 "你.... 認識靳國琛?"
唐峻濤透過玻璃窗向外望去, 天地間掛著無比寛大的珠簾, 迷濛濛一片 "對! 所以我來告知妳, 妳的受訓期提早結束, 由明天開始妳可以回去150樓待命。"
喻巧的雙腿像灌了鉛似的一步一步地退後 "這是主人的意思嗎?"
"不用擔心, 這裡的殘局, 自然會有人善後! 妳只要等通知便行。好了, 妳現在可以走了。"
喻巧邁著沉重的步履, 一步一步的走出警署的大門。本來她以為還有些微的時間跟杜千蓉相處; 她以為還可以在這個地方享受短暫的快樂, 可是主人的命令是沒法抗拒的。她不經不覺走到醫院外, 只覺得心煩意亂, 痛苦難堪! 向前走一步, 心裡也更緊張一步, 彷彿全身的血液一下子都注入了心裡, 煎熬得忍受不了! 喻巧頭一次有這種感覺, 難道她的感情系統也在發揮效能了嗎?!
喻巧悄悄走到杜千蓉的病房門前, 想在臨走前, 跟她道別。她輕輕推開門把, 見杜千蓉沒事, 像酣睡了一般, 令她感到溫馨與寧靜。她安靜來到杜千蓉的面前, 用近乎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說了句 "再見, 保重!" 準備轉身回去。
忽然一隻手抓住了她 "妳.... 要走了? 以後不能再見?"
喻巧停下腳步, 沉默不語, 她的心像被針刺一樣, 過了一會, 才微微的點了點頭。
杜千蓉胸中湧起一絲愁緒, 亮晶晶的淚珠在她的眼裡滾動 "是這樣啊!"
喻巧通過杜千蓉的眼睛, 從她的內心透出一種不熄滅的光芒 "保重! 謝謝妳這年來的照顧, 我會永久保存!"
杜千蓉話到嘴邊, 卻說不出口 "嗯! 保重! 再見了!"
喻巧輕盈地轉過身去, 直直的向著醫院大門走, 頭髮隨著微風在空中飄揚, 慢慢地走向街道的中央, 最後淹沒於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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