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精神力的世界,會是怎麼樣的?
說到只以精神力,而不以其它實體物質所構築的世界,或許很多人難以想像,也想像不出它會是何種風貌。可事實上,這種世界我們幾乎天天都在接觸,那就是――夢境。
然而夢境世界雖說是由純精神力所構築,除了會出現一些非正常邏輯,在現實生活中絕不會發生,但做夢的人不會意識到奇怪的事件外,看到的、聽到的、碰到的其實都是與現實相類,是屬於可理解範圍的實體物件。
就像秦預辰透過景物的藍色描邊知曉周邊一切全都是由精神力構築,並非是現實中的實物,但這些精神力物件以外觀論,仍舊屬於實體事物,而非純精神力體。
而秦預辰想要以「心鏡」抹除事物,就算知道眼前的一切原身都是精神力體,不過由於它們展現出的外在不同,花是花、樹是樹,「鏡」中呈現的自然也花是花、樹是樹,想要抹除便也只能一個一個來。再來,樹又分許多品種,花也品貿不同,更遑論空氣、泥沙這些物質。
再者,秦預辰平日使用特術都是用來「變出」東西的。而這變出來的東西必須是秦預辰知曉、了解其大致內部構造或原理,越簡單的東西越不容易出差錯,越複雜的東西越是需要思考。比如變出橡皮擦,只需要知道橡皮擦的形狀及用途,「心鏡」自然能構建出相類的物品,材質倒是不是很必要了。
畢竟,只要賦予該物可「擦拭筆跡」的特質,誰管它的到底是橡膠製還是塑膠製?也因為這種特性,被「心鏡」構建出的物品就會因前面曾說過的,多出一些「神奇」的能力。像是橡皮擦「擦拭筆跡」的特質,就有可能被延伸到連麥克筆、原子筆筆跡都能被擦拭,再延伸出去就是只要帶著筆字的物品,比如筆刀留下的痕跡都能被「擦掉」。
而複雜且較精密的物件,就不是一個賦予特質就能搞定的。比如說汽車,汽車的外部形狀很好理解,就是一個四方體外加四個輪胎,用途是載運,可搞定了這些就能變出一台車嗎?當然不。
首先,車子控制方向需要方向盤吧?煞車、加速也需要相對應的踩踏板吧?維持空氣流通需要空調吧?行駛能源(汽油)或許可以靠賦予「載運」特質直接解決,但方才說過的硬件問題,卻不橡皮擦那樣可以給一個基礎特質便能輕易搞定的。所以,若要變出一台真正能行駛且功能齊全的車,就必須對車有一定的了解,否則也只能搞出個不知何時會出問題的「樣子貨」。
咳,話題稍微扯的遠了。總之,雖然說秦預辰的特術「心鏡」被boss認定不須媒介即可使用,但那也只是相對而言的。或者說,秦預辰使用「心鏡」的具現能力時,所需的媒介便是「對該被具現物件有一定基礎的理解」。
但由於這種「理解」過於唯心,且越是往科學理論無法驗證,沒有一定的架構或是定論,比如秦預辰方才變出的「超科幻.光匕首」這類物件,所受的限制就越小。畢竟這種過於高科技的東西內部是什麼構造,沒有「正解」時還不是秦預辰自己說了算?而劍身這種按理來說最難搞定,也是科技基礎最高的部分,卻是最簡單透過「賦予特質」能力就可以解決的。
所以說心鏡這個特術不僅耗腦,而且跟普通人所認知的「要什麼有什麼」、「如果我有這個能力早就統一世界」完全不一樣啊!不是特別博學強識,那至少也要思維天馬行空、跳脫常俗者才能駕馭。
至於為何會說到「心鏡-具現」?那就跟秦預辰方才突發奇想,領悟到的「抹除」有關了。
常言道毀滅比創造來的容易,事實當然便是如此。憑空在「鏡」中想像出一個完整的實體,和把「鏡」中原本就有的東西給拿掉,自然是後者比較容易嘛!
而「抹除」相對於前面的「具現」,所需的媒介也很好理解。既然需要消掉「鏡」中事物,前提條件便是要知道鏡中有什麼。而要知道鏡中有什麼,那就必須得「看」到。
而這個看,可以是藉由觸碰得知,也可以是藉由眼睛得知,也可以是藉由口述得知,每種方式皆有其優劣,這邊先按下不表。
面對著一整個「世界」,秦預辰自然會選擇用看這一方式來抹除物件。可是話又說回來,整個「世界」裡的東西太多了,用這種「目之所及」的方法,不是超級浪費時間的嗎?
如果是其他人當然只能認命了,但現在用著這個能力的人是誰?是絕不按常理出牌、被boss稱為「天道之子」的秦預辰耶!
秦預辰先是深吸了一口氣,隨後閉上了眼。將心裡各種隨時都在亂蹦的好奇、不耐煩、探究等情緒全都按捺下來。直到心湖裡一點波動都沒有了,他才重新睜眼,用一雙如往常般烏黑晶亮,此時卻不含任何情緒的眼眸靜靜凝視著這個世界。
便見原先只輕輕描著景物邊的細微「藍框」,在秦預辰一番調適重新睜眼後驟然一亮,變得明顯了起來。若說方才是由鉛筆描的邊,現在可能就是加黑還加粗的麥克筆了。
而這光亮還在逐漸擴大,就像從朦朧的月光變作刺眼的太陽,明亮的甚至直接覆蓋住其演變出的實體,「反璞歸真」回歸了原來的樣貌――精神力。
不論是有形之物若牆壁、花圈、草木,亦或者虛幻如風、影、光。藍光吞噬掉了這個「世界」所有的一切,最後留在秦預辰視野中的,只剩下一片純澈的藍。
――純精神力的世界,會是怎麼樣的?
入目所及全是一片藍光。在這由單一精神力所建構的世界裡,除了一片藍外什麼都沒有啊。
秦預辰撇撇嘴,難得的打從心裡生出了厭惡的情緒。
「啊這,完全是精神汙染啊。」
不管抬頭、低頭,還是轉過身,這個「世界」在被秦預辰看破本質後,呈現的就是極度單一且無趣,一點變化都沒有的色彩。
而秦預辰最討厭這種「單一」、「無趣」了。
也許是因為現實有抬頭可見的「彩虹」;也許是因為每個普通人身上都有多變繽紛的光輝;也許是因為特術者雖只有一種色系,但漸層變化也算得上絢爛。從小到大生活在這些瑰麗色彩下的秦預辰,自然十分不習慣這種全世界只被一種顏色包圍的感覺。
雖然這個「單一」也很方便他「抹除」就是了。
秦預辰壓著那抹不喜,抬起頭直視前方。他的眼睛因四周的變化已完全褪去原先的烏黑,變成與整個空間如出一轍,彷若雨後天空般的亮藍。
若有其他人在此,肯定會被那雙亮藍的瞳孔所吸引。其中映著的煌煌光輝猶如天使降世、神子親臨,高端霸氣上檔次的同時更顯得不似真人。
然而在這一抹色彩背後,瞳孔中原有的各種情緒卻被徹底覆蓋,流露於外的只有洞澈一切的虛無。
他開口,原先跳脫且充滿抑揚頓挫的語氣也變得格外冰冷了起來。
「――抹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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