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鳳凰的筆桿下 - 第三回《約定，立下》

〈連載第三回！不負期待繼續辛勤更新！〉

〈期待著主人公成為夥伴的筱雨，二人會在什麼樣的條件下共同前行……？〉

約定不是契約，固此沒有任何的約束力；但是定下過真摯的約定的人，卻會把這份約定視為心中永遠留存著的溫暖

——《第三回約定，立下》

「決定了，我的條件是——請妳幫我完成我的故事。」

眼前的青年提出了非常有意思的條件，原本還以為他肯定想說什麼發財致富之類的膚淺條件呢。

出乎意料的回答讓我愣了一下，一注意到的時候已經開懷大笑起來了；該怎麼說呢，他大概不只是寫好玩的那種人而已。

「我說妳啊……有必要笑成這樣嗎？」

他右手插腰、歪著頭，似乎正在認真思考自己開的條件到底有什麼好笑的；從剛剛關於我的幾題問題來說，眼前的青年應該還算挺聰明的。果然頭腦轉的快的人都會對每件事過度認真嗎？

「哈哈……對不起，原本想說你會開出什麼可怕的條件，現在真是鬆了口氣呢。」

「妳這是……把我當成什麼了……」

青年嘆了口氣。可是，明明就是他對現狀誇張的接受力還比較讓我無言吧？正常來說，剛剛還嚇得半死的普通人一下子就跟妖怪聊起天來什麼的才應該讓人嘆氣吧？

「也不是把你當成什麼啦……總之，條件決定好了之後就不能再換囉？」

「嗯。我也不打算換了。既然條件只有一個，那麼就把這個條件給予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事情才是常理思考不是嗎？」

他對於自己的故事是認真的呢，那麼我也不能虧待他對於創作的熱誠。

妖怪要締結約定，首先必須要用力量來束縛自己守約；這個先決條件本身就是不利的，因為束縛的只會是提出約定的這一方。如果說哪一天對方背信，那麼我們不但不能有任何怨言，甚至還必須單方面的受到束縛，直到其中一方的消失讓約定不再存在為止。

我將靈力匯聚在右手食指的指尖，綻放出柔和卻耀眼的紫色光輝；然後，用那道光芒在空中畫下束縛的術式。隨著食指的揮動，光芒隨著其軌跡滯留於空中；形成了看上去像是符咒一般的鬼畫符。

構成術式與符咒的字符表面上似乎沒有什麼差別，實際上卻是基於二種完全不同的系統與規則構成、相去甚遠的靈力使用方式。普通的人類無法使用術式，所以會將自己擁有的靈力注入符咒之中使其間接發揮效果；這個做法會導致靈力的流失，再加上符咒並不能完全發揮出裡頭的靈力，因此會被很大程度的弱化。

至於人類所不能使用的術式，則是直接釋出並運用靈力使其發揮效果；既沒有流失的問題，也沒有無法全力發揮的問題。

換句話說，我等於是在傾盡全力的將自己給束縛在這狹隘的約定之中。

「你對創作真的是認真的呢，看來之前的吐槽是我失敬了。把手放上術式唸出名字吧，這樣一來條件就成立了。」

他照著我說的將手掌貼上了散發著紫色螢光的術式，深深吸了一口氣。

如果說，束縛住自己這個條件賭的是他的創作能夠擁有的未來——

「我的名字是李翊鳳，以後就請以創作者的身份多多指教吧，柊筱雨！」

「嗯，多多指教呢，以創作者的身份！」

——倒也不是什麼壞事。

紫色的光芒在手掌擺上術式時匯聚成光球凌空而起，像煙火一般的在頭頂迸開；流竄的光線射向巷弄的每一個角落，彷彿驅逐了冬季的寒冷一般的帶來心頭的溫暖。絢爛奪目的光輝一閃即逝，已經定下的約定卻會持續下去。

就這樣，我總算終結了二年來的孤獨；雖然不怎麼保暖的外套裡頭透進了寒風，不過此時的冬天，似乎不再是這麼的寒冷了。4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VAJS16Hrg

時間很快的過了約莫一週，這段時間我也從筱雨那裡聽說了不少關於妖異的事情，就像職前教育那般。

好在我對於臺灣的民俗傳說有著一定的基礎；在有來有往的討論下，知識的傳遞也不至於枯燥乏味。

我打開冰箱，猶豫的看著裡頭最後一瓶的汽水；每個星期的預算也就那個樣子，要供應二人份的生活所需還是太克難了。

自從上次的約定以來，筱雨就在我家待下來了；照著她的說法，有形體的妖異還是必須跟人類一樣吃喝才能夠生存。說什麼妖異不需要吃喝的小說漫畫，大概又是作者擅加的設定吧。

——咻！

我被什麼東西用力地推開、倒在一旁的懶骨頭沙發上；筱雨毫不留情的扭開瓶蓋，對著那最後一瓶汽水宣示主權。

「很危險欸，還有那不是我的份嗎？！」

「但是你卻只是看著它發呆而已啊。既然拿不定主意，我就幫你處份掉啦。」

「這是強詞奪理吧喂！」

沒錯，我這個屋主這一週來都是被住客單方面剝削的狀態。雖然我沒有正式同意讓她住下來，不過我也不可能讓她繼續在外面流浪。

但是，嚇嚇她倒也不是不行。

「這裡可是我的房子，要是再這樣亂來的話我可不保證能夠讓妳繼續留在這裡喔。」

但是，她似乎完全不在意我說了什麼。

「反正這話也只是嚇嚇我而已不是嗎？再說，我要是認真待下來不走你也拿我沒辦法。」

「……條件只是幫我完成故事的話，確實沒有任何制約能夠阻止妳這種亂來的行為。這就是後悔的感覺嗎……？」

總感覺，完全被牽著鼻子走了。對於一向自由生活的我來說，這樣的感覺真不好受。

「現在才來後悔太晚了。還記得吧？條件可是不能更改的。」

「我知道，我也只是單純發牢騷而已……嗯？」

我的視線注意到了一旁的地板上，有著一疊黃色的薄紙。

「那是……符咒嗎？」

真奇怪，照著筱雨在這一週內教授的知識來說；妖異應該能夠直接用術式來取代符咒才對，既然符咒各方面都遜於術式，那麼又是為什麼要開始繪製符咒呢？

「啊，沒錯。那些是今天打算貼出去的符咒。」

或許是看到我又擺出了思考的表情，她接著說了下去。

「如果要監控一整個地區，那麼可就不能只用術式就簡單帶過了；一般來說，就算是妖怪，訊息的接收量也是有極限的。術式的力量太過強大，甚至連風的律動都會一併被灌輸進腦海裏；老實說，不瘋掉才怪。」

「原來如此啊。所以才使用敏感度較弱的符咒嗎……不過接下來該怎麼做？是張貼完符咒之後再用術式連結起符咒與施術者這樣嗎？」

「正確答案，你果然腦子很好使嘛！只要在預定地點貼上符咒，之後再用術式把自己和符咒牽在一起就完成了。這樣一來，這周圍就等於建立起了屬於我的監視網路。」

「然後，只需要依照符咒傳來的情報就能夠得知妖異的位置前去攔截嗎？」

「正是這個道理。只要是有害的妖怪，沒有隨時透過術式藏匿自己的情況下幾乎都會被發現。」

真是細膩的規劃，這可比小說或漫畫裡描述的抓妖有趣多了；術式固然強大，不過有時候沒什麼看頭的符咒反而更能派上用場。

搞不好追捕邪魔什麼的，意外的輕鬆也說不定。我把地上那疊的符咒一把拿起，然後看了看四周。

書櫃上有一疊凌亂的宣傳單，我把其中一張抓了起來，跟符咒比了比大小。

看樣子似乎可以把符咒貼在傳單的背面，傳單的長邊正好與符咒的長邊長度相同；我從書桌下的抽屜裏拿出雙面膠與泡棉膠，開始進行加工。

「你是要做什麼啊？那不是廣告傳單嗎？」

「如果把符咒藏在廣告傳單的背後再貼上去，應該還是會有作用才對吧。因為妳也說了“只要是有害的妖怪，沒有隨時透過術式藏匿自己的情況下幾乎都會被發現”不是嗎？假如像這樣把符咒藏匿起來不讓妖異知道的話呢？」

如果不想讓妖異施展出術式隱藏自己，那麼就讓妖異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注意到就好了。

「這又是哪裡來的妙計啊，總覺得你對這邊的理解已經超出正常人類的範疇了。倒不如說，你對所有狀況的接受力都超出正常人類的範疇了，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夠在短短一週以內從學生變成軍師啊……」

「現實元素越少的事情腦袋就動的越快，這可是御宅的固有技能。好了，只要把這裡剩下的符咒黏到傳單的背面，就能夠貼上泡棉膠去建立監視網路了。」

「……真是可怕的幹勁。」

下午開始大概花了四十分鐘加工符咒。看上去薄薄一疊，但實際上算過傳單的消耗量之後卻得出了二百四十二張這樣超乎意料的結果；難怪大家都說符咒薄的一彈就破。

我動身前往公園附近的大街，像個工讀生一樣沿著路上的電線桿張貼偽裝符咒；即使寫著禁止張貼，警察也不太會來在意路旁電線桿上的傳單。畢竟取締傳單什麼的，一點業績也沒有。

我一步步消耗著手中的偽裝符咒的同時，筱雨負責整個區塊外圍的部份。所謂的區塊，指的其實就是這一帶的土地公所管轄的範疇；根據筱雨的說法，我們這一區塊是方圓幾十公里之內最大的一片。

這也難怪想要掌控整區的動靜會需要這麼大量的符咒了；我照著特定的路線張貼，來讓符咒發揮最大的功效。

——經過了二個小時，我手中的工作量只剩下少少四十張而已了；筱雨老早就結束了她那裡的一百二十一張，跑過來湊熱鬧了。

「就連貼符都跟貓一樣快啊……總覺得有點羨慕妖異了。」

「說什麼啊，我不就是貓妖嘛！」

也是啦，那份速度真不愧是玄貓。我把剩下的工作順著她得意的心情遞過去，她果然自然而然的接下了。

她那開心的炫耀著自己如何運用術式張貼偽裝的符咒的表情和清爽嗓音，有時候甚至會讓我沉浸在氣氛中、忘記了她已經不再是人類的事實。

筱雨的黑色頭髮在路燈的光線之下，末端會顯出淡淡的紅色。這點與民間傳說的描述相仿，在外頭也會被當成是充滿個人風格的挑染吧；用棒球帽與寬大的外套遮住耳朵與尾巴之後，外觀看上去倒是沒有什麼可疑的點。

玄貓本身是維繫陰陽二界平衡的存在，因此自然也不能在人群之間引起騷動，一旦造成驚慌或是騷動，就有可能破壞原本就已經十分微妙的平衡。雖然就現狀來說，筱雨引人矚目的程度已經不低了。

——我對鄰居跟大樓管理員先生的說法是把筱雨捏造成親戚家的小孩，因為某些原因要暫時借住在這裡；畢竟她那身高上的致命短板，可能會害我被警察造訪。一百五十七公分的身高，她本人把這悲劇般的身材歸咎於基因不好；雖然不能排除這個可能，但是這樣說也太對不起自己的親生父母了吧。

筱雨很快的幫忙清理完了剩下的工作。從開始到現在，也才經過了二個小時又十多分鐘而已。我再一次在心裡讚嘆她的效率，然後掏出錢包確認了一下預算。

今天已經是星期天，也差不多該添購下週份的必需品了。

「我要去一趟超市買下個星期的生活品了，要跟過來嗎？」

「這不是明知故問嘛，我又沒有你家鑰匙。我等等再跟上，首先要在這裡也建立術式聯繫才行……」

筱雨像上次一樣在指尖匯聚紫色光芒，直接在空中繪製術式符文；雖然已經看過一次，不過那份光芒卻還是這麼的令人感到溫暖。

不過，這裡不是大街上嗎？

突然想到這點的我緊張的四處張望，不過幸好周圍看來沒有路過的行人或是駕駛目擊到這件事。

「不需要擔心啦，在外頭施術前我會確保周圍淨空的；如果只是趕走路人的小術式，不需要像這樣大費周章的畫出符文也是Ok的。」

「原來如此，真是辦事俐落的妖異啊。」

如果筱雨說了不需要擔心的話，應該就不會出什麼意外吧；我走出大街後在十字路口右轉，照著往常的路線前往超商。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的氣溫似乎比起昨天高了不少。

多虧了“親戚家小孩”的貢獻，這星期的餐費從原本平均的7、800一舉拉升到1200以上。這對我來說是個警訊，象徵著安逸的生活或許要被打工排班表給取代了。

不過如果是為了完成故事的話，我願意在討生活費多花點心思。

一踏出店門口，我正好撞上了正要闖進來的某個東西；我一個重心不穩跌到了地上。

「痛痛痛……嗯？」

我推了推眼鏡，仔細看了看撞到我的東西。像那東西雙手叉腰、火焰一樣顏色的長頭髮幾乎要拖到地上，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直直地盯著這裡；像是蝴蝶翅膀一樣的髮飾左右對稱著，身上則是看起來輕飄飄、有些羽毛質感的洋裝。

這樣說很失禮，但是那副盯著這裡看的模樣活生生的像隻鳥。從外表來看大概是外國來的小孩子吧，不過為什麼只有她一個人呢？

那孩子如同鳥一樣偏著頭，眼神依舊朝著這裡。店員趕過來打算扶我起身，我先一步把自己給撐了起來。

既然店員看上去也很為難的樣子，我就幫忙一把交涉一下吧。

「Hello? Can you understand?」

我試著以英文和看似外國人的小孩子談話，這也是我少數有程度的外語之一；要是她聽不懂的話場面恐怕就難堪了。

她稍微沉默了一段時間，把頭歪向另外一邊；店員對我說了聲麻煩你了之後，就退回櫃檯裡看著這邊了。

我一臉莫名奇妙的看向店員，他卻只是賠了個尷尬的苦笑過來。

你是超商店員吧？好歹學點基礎外語才對啊！

我重新把視線移回紅髮的小孩子身上，期待著她的回答；拜託一定要聽的懂啊，要是英文不通的話我就真的黔驢技窮了。

然而她的回應，卻是完全超乎我的意料。

「嘿？真是稀奇耶～」

中文……？只有父母是外國人嗎？還是說是監護人基於本身的興趣把她打扮成這樣的呢？

總之，能夠溝通真是太好了。

「稀奇是指……我說英文這件事嗎？」

「不是呢～稀奇指的是你明明是人類，卻有著人類不該擁有的術式痕跡這點～」

——眼前的小孩子，那稚嫩的嗓音，說出了我最不想在外頭聽見的話語。

〈遇上了像鳥一樣的小女孩，但是對方卻輕易看出翊鳳曾經接觸過術式！？下回《玄貓，尋人》，將於二日後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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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約定，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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