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隨風飄，花鹿在奔跑，聖誕老公公，駕著美麗雪橇……」
我輕聲哼著歌，一邊剝下身上那層薄薄的雪花片貼在雪橇上，只見雪橇上的小白塊顏色慢慢加深，轉眼之間原本掉漆的地方便恢復成了充滿喜慶的大紅色，看著便令人感到心情愉快。
「休息時間到了，趕快來吸雪了」
啊，都到了這個時間了，我看了看只剩一半就能完工的雪橇，還有自己已經薄的跟透明差不了多少的身軀，不禁苦笑。
「Z，你太認真了啦」小N經過我的身邊，拍拍我的手臂，一臉無奈的樣子令人發笑。
「你不覺得雪橇真的是一種很棒的東西嗎？他可是能帶給所有孩子們幸福呢！」我滿臉不捨地回頭看了一眼在屋內的雪橇，如果有一天我能坐坐看雪橇就好了……
「但那些孩子們可不包括我們，快放棄你的雪橇夢，趕快恢復顏色還比較實在」小N毫不留情的抓起一團雪往我身上砸。
「可是我就是不想放棄，憑甚麼我們就不能得到幸福？」我嘟囔了一句，低頭看著身上被砸到的地方正在逐漸吸收著雪，慢慢從透明轉回了代表雪花一族健康的白色。
「就算不放棄你又能怎樣？別忘了我們只有短短一季的生命，聖誕節一到，我們全部都會變成這樣」
小N指了指地上的雪，我輕哼了一聲，繼續往身上補充著雪，我知道這是我們雪花一族的命運，誰都不能例外。
或許是想徹底打消我的念頭，小N偷偷將我拉到了屋子後方，用小到不能再小的聲音在我耳邊說著：「以前也是叫小N的雪花跟你一樣，想要出去看看，結果你知道他後來怎麼樣了嗎？」
我搖搖頭。
「他從此消失了，沒有像其他的雪花一樣化作白雪，而是化作空氣永遠的消失了！他的記憶也沒了！」小N越說越激動，我想是因為那是他好幾代之前的雪花吧，畢竟每個字母的雪花都是代代傳承記憶的，唯獨小N，因為失去了那些記憶而在工作時比大家多走了好幾次彎路。
「你就算不為自己想，也該為你下一任的雪花想想，你願意讓他們多走彎路嗎？」
我搖搖頭，拍拍小N的手：「小N，我們的生命只有短短的一季，當然要為自己多想想啊，明年的雪花總能自己找到方法的，你不就是這樣嗎？」
「你這樣太自私了」小N搖搖頭，不贊同我的想法。
「好啦，我們不要說這些了，幫雪橇著色的時間要到了，還是快走吧。」我半是求饒的推著小N向前走，也阻止了他再次開口的想法。
只是未來幾天他都始終跟在我身旁，不讓我有任何獨處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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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節前夕，聖誕老人打著呵欠走進了禮物分發室，一邊拍拍他的大肚子一邊看著今年要分送禮物的名單，一旁矮小的精靈們正在將一大袋包裝精美的禮物放上我們昨天剛貼好的亮麗雪橇，並替馴鹿套上轡頭。
我隔著窗戶看到我的同伴們都在外頭躺著，每片雪花都帶著平淡的表情，彷彿完全無懼於消失。
不知道他們為什麼可以那麼淡定，我們的生命夠短暫了，每天只是不斷的吸收雪和替雪橇上色，然後就只能等死，連我們所做的雪橇去過哪裡我們都不知道，這未免太過無趣。
我還記得就在今天早上雪橇完成後，小N認真的看著我：「小Z，你真的決定要那麼做了嗎？」
我點點頭：「小N，我們活不到明天了，要看看外面的風景也只能趁現在了。」
「小Z……」小N緊緊的抱了我一下，在眾多雪花紛紛往外飄時，他終究鬆了手，隨著大流而去，只剩下我，獨自在雪橇旁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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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看看那些小精靈，他們的生存目的也僅僅是為了整理禮物，但他們能為人所知，再看看我們，一代又一代，為雪橇的亮麗形象獻上了生命，卻從來沒看過這片雪以外的世界。
趁著聖誕老爺爺在小精靈的幫助下登上雪橇時，我也偷偷溜上了雪橇，這才發現我連一個小禮物盒的高度都不到，或許聖誕老爺爺一口氣就能把我吹到很遠的地方，爬到雪橇邊緣往下看，那些小精靈們又更小了，小到好像我一腳就能把他們踩扁了。
忽然之間雪橇動了起來，我抓緊了禮物的袋子這才避免了飛出去的風險。
北風呼呼的吹過，站在禮物袋上往下看，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中有著高矮不一的建築，有一盞盞微弱的燈光，不時還有幾隻動物從我身邊飛過去，差點把我吹下雪橇。
雪橇時不時地停下，聖誕老爺爺會帶著禮物從煙囪進入每棟房子，我想像著那些孩子們在張開眼睛後，看到自己的床前有著一盒盒他們所希望收到的禮物時會有的表情。
有時幸運一點，雪橇停在煙囪旁邊時，我總能聽到聖誕老爺爺溫柔的聲音：「希望你們會喜歡這個禮物，聖誕快樂。」
每當聖誕老爺爺從煙囪回來時，他的臉上總是帶著笑容，我想他一定也很高興能給他們帶來快樂。
當最後一個禮物盒被送進孩童的家時，聖誕老爺爺拍了拍幾隻馴鹿的頭：「老夥計，今年也辛苦你們了，明年還要靠你們呢」
雪橇再次飛起，看著剛剛路上看到的風景倒退，東邊一道刺眼的光芒照耀在我身上，我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就像以往我耗費太多體力在替雪橇上色時一般。
隨著北風再次吹過，我的手再也抓不住禮物袋，緩緩從雪橇落下，眼睛所能見的最後一抹色彩便是那逐漸遠離的紅色，耳邊依稀傳來了孩童們的聲音，輕快地唱著那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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