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躺在華的懷裡安穩睡去,即使他的胸膛不大,肩也不是很寬,公主卻感覺無比的安心與溫暖。】
--葉蝶--
那一夜,大概是我這輩子睡得最安心,也是最幸福的夜晚。
你看我的眼神溫柔的就像春天裡的微風,令我感到舒適與溫暖。你握著我的手雖緊,卻也非常柔軟,而我本以為你抓緊的只不過是我的手,卻沒想到我已開始眷戀你的擁抱與陪伴,此時此刻我已不願離宮,因我不願離你而去。
若想離開你,恐怕是我腦子不清了。現在我的腦袋好的很,但也許就是因為我太清醒,所以在夢裡我又想起了那些事。
我想這無疑是一場噩夢,雖然我比任何人都知道這場噩夢遲早會來,但我還是希望它不要來得太快,又或者我其實希望自己能早早從這場噩夢中清醒過來,只可惜我辦不到,只要他還活著的一天,我就永遠都無法清醒。
我這一生中唯一可以擁有的快樂和幸福可能僅只於此,我真心祈求老天爺不要對我這麼殘忍,能大發慈悲原諒我所做的一切,寬恕我這些年以來的過錯。但我更希望你這輩子都莫要知道那些事,只因我不想害你因我而痛苦。
等我睜開眼後,我還可不可看見你那張害羞而泛紅的臉,但你會不會明白為何我不希望你出現在我夢裡。
【華不得不欺騙,也不得不隱瞞。明知公主一定會不高興,他也沒有別的辦法,因為這已是他保護她的唯一方法。】
宮中花園,花朵依舊繽紛美麗,葉蝶站在花叢中但也就只有她一人。
葉蝶的臉上沒有笑容,甚至連一點表情都沒有,但在她的心中有一團火,一團足以燒毀世間的妒火。葉蝶在想著華,希望華此刻就在她身邊,但她更不想看見他心不在焉、心神不寧的模樣。
發紅夕陽照耀,葉城一如往常平靜祥和。
手指慢慢抽動,躺於床的葉蝶漸漸睜眼,見紅翼雙翅飛過眼前。因使幻術而耗費的體力已恢復,雙腳也不再腫痛。葉蝶轉過頭見華仍待在自己的身邊,心中雖開心卻感覺他的神情有些不對。
「公主……」華向前欲扶葉蝶起身下床,卻被她拒絕。
華低頭退回一步,葉蝶欲言又止的望著他,過了許久才轉過頭不再看著華,隨後穿上外衣推開房門走出。
靠著長廊的欄杆,葉蝶看向遠處即將落下的夕陽,夕陽紅如烈火,她的心靜如止水。在葉蝶身旁,華雖已不是第一次見她如此,但這一次他感覺葉蝶的眼神散發出一種不如以往的悲涼。華想不出也猜不透葉蝶眼中的悲愁與苦痛,但很快他便不再想,因為現在他還有一個麻煩還未解決。
良久後,葉蝶轉身面向華,此時她的臉上恢復了笑容。
「昨晚,我有說什麼嗎?」葉蝶笑而問道。
「沒有。」華低著頭。
「說謊。」葉蝶肯定的反駁他,華沉默著。
通常沉默代表默認,但葉蝶並沒有生氣,她仍然微笑看他。
「我有做些什麼事嗎?」葉蝶追問,華怔住了。
華的臉瞬間泛紅,想起昨晚自己和葉蝶十指緊扣互相依偎的畫面,與不小心觸碰到她全身上下最柔軟的部位時的舉動,羞赧之色難掩。
不等華回應,葉蝶已走到他身前靠得很近,一抬頭她的唇似已快碰觸到他的下巴。在如此近的距離之下,華本會立即退開,但這一刻他已離不開葉蝶半步,因她已抓住了他的手。
葉蝶直視著華,但華根本不敢看她,尤其在這種時候,他一旦看了葉蝶的臉就會想起那柔軟且飽滿的觸感。
「我什麼都沒做是不是?」葉蝶得意的笑。
「是、是的。」華有些緊張。
「那你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此話一出,葉蝶臉上的笑容已變得更美、更甜、更動人,而華更是說不出的尷尬。
望著此時的華,葉蝶覺得他可愛極了,而且令她更開心的是這張臉是完全屬於她的,除了自己之外,她不允許有其他人看見。此刻,葉蝶本想繼續逗他,但她卻忽然發現自己已快受不了。
「看著我。」左手輕撫著華的臉,語氣溫柔卻帶著一絲強悍。
華像被催眠般慢慢轉頭,兩人四目相交的瞬間,華幾乎忘記了人世間的一切,頓時,在他的腦中只想要更加的貼近葉蝶,華內心雖想抵抗,但他的身體卻完全無法控制,而他的理智也已到了崩潰的邊緣。
「華,你可有看見?」葉蝶輕聲問道,此時紅翅羽翼已停駐在她撫摸華的左手背上。
「看見……」話語未落,兩人已越靠越近。
葉蝶慢慢墊起腳尖,華也漸漸彎下腰,此時此刻,他們只想要彼此的唇互相貼緊,迫不及待感受到對方柔軟且溫熱的嘴唇,隨後兩人的雙眼逐漸闔起……
「華大人!」突如其來的呼喊,華立刻退開了好幾步。
瞬間,葉蝶心裡除了大失所望之外,滿腔的怒火也湧然而上,隨即轉頭瞪著那宮女,原來是負責照顧華日常起居的月櫻。
「誰讓妳過來的,立刻給我走開!」葉蝶盛怒,與方才完全不同。
「啓、啓稟公主,是有、有、有人來……」月櫻立刻低頭下跪,進宮雖已兩年,卻是第一次見公主發怒,內心害怕不已。
「本公主現在身體不適,不見任何人,叫他滾!」葉蝶怒聲斥責。
「是、是的,奴婢知道。但、但此人並非來求見公主的,而是華大人。」月櫻稍作鎮定,重新說明。
葉蝶的目光立刻轉向了華,這時華臉上的表情竟和剛才她下床時一樣。見華這般神情,葉蝶不再多說,她只是揮了揮手要月櫻退下,等月櫻離去後,葉蝶直視著他,然而華並沒有說話,沒有對她說求見自己的人是誰,也沒說究竟發生了何事。
葉蝶本不願逼他,但是她向來是很沉不住氣的,過了一刻後見華似乎沒有要開口解釋的意思,臉上的神情更加不悅。
「怎麼回事?」葉蝶語氣不善。
「沒什麼事。」華的語氣很平靜。
「是誰要見你?」
「不重要的人。」
「男人?女人?」華沒有回答,但對葉蝶來說他的沉默已是答案。
華雖知道葉蝶已發怒,但他仍不願說。葉蝶也知道華說的都不是真話,所以她心中的怒氣更加劇,她實在很不明白為何華總是不願對她講明,為何總是要她對他苦苦相逼他才肯說實話,她甚至希望他說謊的技巧可以高明些,至少不要讓她當下就發覺。
葉蝶深知華並不是個善於欺騙的人,所以她也始終都不明白為何華總是要欺騙她、隱瞞她,但看著華沉默無語、心神不定的模樣,她也無言以對,只能暫時先將怒氣壓下。
「去見她吧。」
葉蝶轉身背對華,華抬頭看她,心裡頭也不知是何滋味,又是驚訝又是愧疚,望著葉蝶的背影,心想自己實在不應該欺騙她的。
「公主,臣……」
「我叫你去你就去。」華本想道謝是被斷然拒絕。
「……」
「難道你連我的命令都不聽了嗎!」葉蝶怒氣漸升,見此情形華也沒有再說下去。因為他知道此刻不管再說什麼,只會令葉蝶更生氣。
隨後華對葉蝶鄭重行禮,轉身準備離去,但他才剛踏出一步,葉蝶又開口對他說。
「我只給你半個時辰。如果你提早或是比半個時辰還晚回來,那麼你就不必再回來了。」此話一出,華知道葉蝶確實發怒了。華雖然有些害怕,但他並沒有回話,只是點了點頭繼續向前走。
腳步聲越離越遠,葉蝶深知華已離去,她低頭嘆息,心中不禁懷疑昨天晚上的一切,是不是只是她夢境的一部份呢?
【美艷的花朵能吸引到的,絕不會只有一隻蝴蝶。公主更明白,會被華的氣質和魅力所吸引的,也絕不會只有她一人。】
長廊,葉蝶仍站於此。
腳踝上的蝴蝶印記略顯紅光,周身紅翅蝴蝶圍繞,情緒似已有些不穩。
片刻後,葉蝶將目光轉移到下方的臥房,雖然隔著玻璃,但還是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房裡的情況,而此房正好就是華的臥房。平時華都會將窗簾放下,不讓任何人看見他房裡的樣子,但現在他房裡的窗簾竟已被拉起,床上還坐著一名女子,這名女子艷麗的外貌也不輸葉蝶,看似跟華是同樣年紀。
此女子一見華走進房,立刻展顏微笑,當下就拉著華的手,接著又勾著華的脖子,最後還緊緊擁抱著他,不過這些都還不是令葉蝶最生氣的。引爆她怒火的導火線,是因華都沒有拒絕那女子的任何舉動。
平時葉蝶只要稍稍靠近,華都會有些膽怯和不自然,而每當看見他如此模樣時,她也不忍再去為難他。但此刻見華和一名女子極為親密的互動,他臉上的表情竟絲毫沒有任何害羞膽怯之色,葉蝶心中的妒火不禁油然而生,似要爆發出來。突然,華將那名女子抱起,緩慢走向床邊,見此情景,葉蝶立刻轉頭不敢再看。她咬緊下唇,雙拳緊握,全身不停顫抖,眼淚早已在眼眶裡打轉。此時葉蝶已不願繼續站在此,周身紅光逐漸發強,一揮手紅蝴蝶群起消失,轉身甩袖離開長廊往花園的方向走去。
花園,花朵依舊繽紛美麗,葉蝶站在花叢中,但也就只有她一人。
對葉蝶而言,這裡本是一個會讓她感到開心愉快的地方,然而現在看著環繞在身旁的這些花兒,心中只充滿了無限的悲傷與憤怒。
這樣火燒般的痛苦,葉蝶以前從未有過,此時她真希望有人可以澆熄她心中的怒火,為她解脫這一切的折磨,但此刻她才赫然發現自己除了華之外,竟已無可相信之人了。瞬間,在葉蝶的腦海裡浮現出華與那女子在床上纏綿的畫面,胸口隱隱作痛,心像是被某種東西抽緊一般難過、難受。葉蝶真恨不得此刻手裡有一把刀,一把鋒利無比可刺穿任何物品的刀,這樣她就會將那把刀直直刺進自己的胸口,或許只有這麼做才可使那些痛苦和折磨一並消除。
紅如烈火的天,葉蝶的臉卻蒼白的可怕,已無一絲血色。現在她腦中一片空白,什麼都無法再想。
此時有個人已慢慢走向葉蝶,而平時的她很快就能察覺到有人靠近,但這一次葉蝶卻什麼都感覺不到。此人越靠越近,且手上已有刀鋒,可她始終仍未有警覺,葉蝶已望著眼前的花朵看得出神了。
霎那,在此人即將得手之際,恰有一隻紅蝴蝶飛入葉蝶的視線,她立刻回過神卻忽然覺得此時的紅翅羽翼就像鮮紅血液般令人感到噁心與懼怕。葉蝶向後退了幾步差點摔跤,幸虧她身後的那人順勢扶住了她。當葉蝶回頭看,她第一眼就看見了那雙明亮且深邃的雙眼,而此人正是她方才不斷想起卻也令她相當惱怒的華。
「公主,可有受傷?」
葉蝶看了華許久都沒移開自己的目光,聽他這麼問,立即從他懷裡掙脫背對著他。
「你來做什麼?」葉蝶語氣冷淡。
「公主,臣、臣沒提早也未遲來,不多不少,正是半個時辰。」聽華說明,葉蝶這才想起自己吩咐過他的事。
見華如此聽話,葉蝶本該歡喜的,但只要一想到他與那女子親密的互動,心中怒氣又逐漸回升。
「你倒是很服從我的命令。」葉蝶是嘲諷。
「公主吩咐之事,臣從未想過要違抗。」華恭敬回道。
「那好……我現在命令你向前將我抱起!」華傻住了,臉紅如火,對於葉蝶的命令顯得很吃驚。
葉蝶聽身後之人並未有任何動靜,心中失望又憤慨。她立刻轉過身看著華,但一見他俊美而泛紅的臉,心裡的氣實已消了一半,可她仍瞪著他。
「你為何不從!難道你方才說的全是假的!」葉蝶大聲斥喝。
「臣……」
「難道你只會抱起那女人!」此話一出,無疑是告訴華那時他們所做的一切,她全都看見了,而且還看得非常清楚。
而華並不是聽不出此話的醋意之深,心底暗自歡喜。
「公主所說之人是舍妹嗎?」華低頭微笑道。
「舍、舍妹?」
「是的,來求見臣的人正是舍妹。她不知禮數,臣怕她會冒犯到公主,是已不敢告訴公主。舍妹身體從小不好,經常讓我將她抱起,久而久之已是習慣。」葉蝶聽華這般解釋,突然覺得自己愚蠢至極,竟為他的妹妹打翻了醋罈子,而且還讓自己氣得半死,實是非常可笑。葉蝶的臉因此也紅了不少。
隨後兩人相視而笑,過了一刻後,葉蝶慢慢牽起華的手。他心中雖還有些抗拒,但已不再拒絕。
華跟著葉蝶在花園中漫步著,此刻她已不會再問那些無必要的事。華感覺葉蝶的手十分柔軟且溫暖,心疼起她這段時間的心情與感受。只可惜,華恐怕要繼續圓這個謊了。
既已說出了第一個謊,那麼日後勢必就要說出好幾個謊來圓那個謊。這本是千古不變的定律,任何時何地何人都不會例外。
【直至月亮高掛星空,公主才與華走回宮內。他輕輕將她抱回床,此時她已闔眼睡去。溫柔撫摸她的臉,他實在後悔但他也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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