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好好學習（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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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天的晨跑結束，好奇心基本為零的埃迪迦打算直線回去教室，就像前四天那樣。但就在路過一樓大廳時，他和所有人都被佈告欄那邊的騷動吸引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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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好多人聚在那邊。」艾米瑞達倒是頗有冒險精神，立刻加入圍擠的人群一起湊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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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迪迦也跟著去了，這裡外八層人本是該徹底擋住蠟板的，可那幅畫實在太大、就在正上方，埃迪迦只需踮腳即可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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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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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杜笛老師，那刀削的鋒利臉龐和不苟言笑的神情，是杜笛老師沒錯。只是平日那慘白冰涼的雙頰如今卻透著緋紅，幾滴汗珠掛在額頭上，大口黃牙中垂涎欲滴。但最要命還屬他的懷中，像是連體嬰似的，畫像上的杜笛老師緊緊抱著一個身子比他瘦小許多的男孩子，男孩的表情銷魂，兩人的下身緊緊相連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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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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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的一聲口哨。埃迪迦像是落枕似緩慢轉動脖子，只見納西爾不知何時來到了他身旁。一臉壞笑的納西爾感嘆：「真不知是哪個藝術天才的傑作。對吧，埃迪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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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你？埃迪迦嘴唇不停蠕動著卻沒實際問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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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瑞達也反應過來，不認可地瞪了納西爾一眼⋯⋯然後很快敗下陣來，「好吧，他活該。」女孩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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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的海德拉也同意，「誰讓他歧視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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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倫蒂娜則注意到了細節問題，「這男孩⋯⋯好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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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尖叫傳來，「是誰——？！是誰畫的？！」是馬庫斯。他最開始也和其他人一樣開懷大笑，直到盯了好一會才在馬丁的提醒下發現畫中男孩的大眾臉就是自己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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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馬庫斯在歇斯底里地丟人現眼，這邊女生們繼續冷漠，「他也活該。」「嗯。」「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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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每個群體都有幾個喜歡宣稱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樣」的異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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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霸凌。」公主殿下說，「沒有人值得這樣的誹謗和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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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流也不屑此等下三濫的攻擊，看老師不爽就動手打呀，在人背後造謠、毀壞名聲算什麼東西。「嘖，無聊。」涼涼發布完感想，涼涼的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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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後犯人的納西爾沒忍住為自己辯護，「殿下，你也知道杜笛是什麼樣的人渣，不配為人師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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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比較傳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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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西爾還想說什麼，大廳的情況卻很快變得不對。大家都安靜下來，納西爾也抬頭順著眾人的目光看去——是畫中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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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笛還是那幅陰沉得像幾天沒吃飯的表情，走進大廳，沒走幾步他就注意到了異常擁擠的人群。他一眼望去紛亂中心的佈告欄，學生們也不知在想什麼，或許純粹是反射動作，一個個向左右分開，將栩栩如生的小黃圖暴露在陽光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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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笛眼睛收縮，怒火瞬間沖天，但只是安靜焚燒著，他知道任何反應都只是徒勞無功，平添了小兔崽子的幸災樂禍。然而，閱人無數的他只是一掃就定位出了犯罪嫌疑人——納西爾，除了他還能有誰？那洋洋得意的嘴臉，這小子根本就沒想藏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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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杜笛也無可奈何，在缺乏證據的情況下他不能隨便指控學生，學校佈告欄的傳統比他歲數還大，他也不可能找校長來查出畫手身分。最終他只能送給納西爾一個死亡凝視就離開了。他還有課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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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沒意思。」納西爾只覺得這樣的反應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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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被迫害的老師沒說話就走了，大廳中的學生們也隨即上樓回去各自教室，上午第一節課很快就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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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法陣術。埃迪迦對這門異能的了解就是無所不能、無處不在，從煉金術的水晶台到給日常生活提供便利的異能工廠，埃迪迦很多次聽過「法陣」的名字，但具體到底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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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這樣的期待和問題，十三班和十四班的學生們回到了307教室。老師已經在教室桌後等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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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同學們到齊，也不顧時間沒到，她就推開椅子站了起來。是的，她，埃迪迦突然意識到這學校的女教師有點少。可惜了，這位女教師也不會帶來任何女性氣質的安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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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材矮小敦厚，穿著樸素修身的黑色長袍，除了是絲綢製的以外沒有任何值得一提的裝飾點綴，黑色的短髮緊貼著臉頰，又長又黑的眉毛壓在一對大而靈動的黑色杏仁眼上，鼻子如鷹勾，表情嚴肅難以親近，說話時豔紅的薄唇下露出一排白亮的齙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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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琳老師，你們可以這麼叫我。」她的聲音也十分中性化，帶著奇怪的口音，「這門課三年教學的目的，是為了讓各位掌握法陣學的基本知識，並探索培育對這門專業的興趣，以備有心人日後在大學中繼續精進。是的，大多數學生之後一輩子都不會用到這項技能，但作為高級軍官的你們至少得了解軍隊事務的方方面面，法陣就是其中一項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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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最需熟悉的是防禦法陣。無論是盔甲盾牌，還是營地駐紮和城市建設，都離不開對這類法陣的需求，區別只是強度和範圍。也因此這一學年我們關注的重心就是防禦法陣，但在開始之前我們得先鋪墊知識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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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向同學們，她問：「法陣構成的基本要素是什麼？有人知道嗎？」不出意外，第一個舉手的就是卷王海德拉。艾琳也沒有遲疑便抬手喚道，「海德拉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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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傲的女孩說出自信的回答：「法陣語言和法陣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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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艾琳讚揚，依舊板著張臉，「⋯⋯你們大根老師好像說⋯⋯有什麼小太陽貼紙？」她退後一步，很快就發現了教師桌上的貼紙卡，「啊。」她撕下一枚貼紙，左右巡視一圈才發現閃亮的光榮榜，接著用操控術將貼紙送到了海德拉的名字後，她很快發現，「9個小太陽。你肯定是個刻苦用功也才華橫溢的女孩吧。不錯，繼續保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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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琳露出微笑，彷彿瞬間融化包裹的寒冰，變得平易近人起來。埃迪迦鬆了口氣，對老師的印象也從高嶺之花升級成親切大媽。但更高興的還屬海德拉。埃迪迦很快想起十四班的這位女天才希望成為教師的夢想，那也難怪她會對唯一的女教師艾琳帶上那樣仰慕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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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杜笛老師，艾琳也帶著一個手提箱。打開來，是一個個粉紅色的玻璃瓶，裡面裝著形態各異的物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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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將箱子翻轉，展現給學生們看，「這就是法陣製作所需的材料，其實就和煉金術差不多，有草藥也有礦物等。考慮到各位能在煉金術的課程上學習練習原料研磨加工的方法，這裡我們不浪費時間，直接使用現成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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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材料分配下去，只是轉眼的功夫，就來到了埃迪迦眼前——是一瓶半滿的銀色液體，滑嫩濃稠好似條蛇，在粉紅玻璃的透視下浸泡著曖昧誘惑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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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接下，只聽艾琳繼續講道：「不同法陣需要不同原料，防禦法陣的繪製材料是由七分陰貝汁和三分月光石混合而成的。你們面前瓶子中裝著的是已經混合好可以直接使用的材料。先前我提到過防禦法陣的用途廣泛，在很多情況下你只需要增強法陣的強度，那麼具體有哪些方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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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倫蒂娜舉手回答：「擴大繪畫面積，提純材料精華，增添輔助要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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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艾琳老師豪不吝嗇小太陽，「不同效果的法陣自然要求不同比例、不同性質的不同材料。你們煉金術上的原料分類表這時候就很重要了，組合的原料不能是水火不容、異性相斥的。防禦法陣屬於水屬性異能，增強原料便不能是火屬性的吉吉草或太陽花，我們通常是使用秋銀蛇膽汁。但今天的課只要求各位做出最簡單的防禦法陣，所以那一個瓶子就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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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陣對繪筆也有講究，我們通常使用豬頭人的肛毛，柔軟光滑，電流經過時還能變粗發硬，型態多樣十分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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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迪迦在「肛毛」那裡就失去聽力了。這個世界果然還是太魔幻，他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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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琳從皮箱中拿出十四支做工精緻的肛毛筆，分發下去，「這支筆以後就屬於你們了，好好珍惜，定期保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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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接下來就讓我們來了解法陣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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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內容，對於埃迪迦來說，就是天書了。聽說語言是有魔力的，是的，有催眠的魔力。打開課本，密密麻麻滿頁紙的神秘符號彷彿要從頁角傾瀉墨水那般，好多圓好多三角形好多意義不明的鬼畫符都要倒滿整個世界。誰能想到數學幾何也能算語言呢？埃迪迦向後翻了幾頁，呼吸都停止了，竟然能還有方程式，這是人學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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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十一歲的孩子啊！為什麼我要學這派不上用場的破東西？！」馬庫斯哀怨大喊，埃迪迦難得認同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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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為了考試⋯⋯埃迪迦明白的，現實就是如此，學生的義務就是完成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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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艾琳老師卻沒這麼說。相反她的眼睛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嘴角不自覺上揚。1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QjxrFBP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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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錢！當然是為了錢！你不喜歡錢嗎？你覺得沒有錢能真的快樂嗎？」像是談到最心愛的話題，她眉飛色舞地和學生佈道：「同學們，自私是美德，自利是最大動力。別聽那胡笛胡扯什麼道德什麼義務，那老不死的就是萬惡之源！多少學生都因爲他失去了對學習的興趣、對人生的熱愛、對自我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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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過來人那樣，艾琳搖搖頭。接著她又說：「你們知道我每個月賺多少嗎？帝國公學教師的工資一個月也就一萬多，我一個月外快最少都能賺十幾萬。你們大廳那佈告欄，知道吧，是我做的。首都的防禦工事，看得到吧，也是我做的，每個月修修補補都不只一萬啦！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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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吞了吞為金錢分泌的唾液，繼續勸學道：「法陣啊，就和語言一樣有無限的組合、無限的潛力，就等著你們去發明創造——新商機！老師我幾年前發明了一個精煉鋼鐵的小法陣，現在每年躺著收專利費都幾十萬啦！哇哈哈！要不是道德支撐著我，誰願意來做教書育人這賠本生意啊，你們說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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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庫斯難得無話可說地頓了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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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的納西爾則突然燃起了對法陣術的超高興趣，也不知是被錢誘惑，還是因為找到了反杜笛聯盟的同道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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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這一番熱血演講都讓學生們提起精神，重新投入到學習的水深火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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