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隊守衛趕到大宅二樓,無數的光束從走廊入口處射來,三郎的處境十分不利。畢竟明神也只是血肉之軀,面對這樣的情況,他只能被動應付。
為了打破僵局,三郎艱難地向前推進了幾步,走到隔壁房間的門前,快速揮舞雙劍把光束全部擋住,趁一瞬間的空檔,猛踢房門翻身進入房內。
隊長見狀,馬上指派兩人進入總督的房間,另兩人去查看天台和其他房間,然後帶領其他守衛追擊三郎。
「跟著我,這邊來!」
三郎把握機會打破窗戶,跳到屋外。守衛隨即分成兩撥,兩名留在窗口狙擊,其他人則下樓繼續追趕。
「在那裡,別讓他跑!」
三郎剛下樓脫困,馬上又遭到二樓槍手的狙擊,只能狼狽躲避。第三隊守衛已到達花園,將前路封住。幸好花園廣闊,他的身法在這裡更靈活,雙劍揮舞也更有利於防守。
「去死吧!」三郎叫道。
閃過幾道光束後,他一甩手將一把劍擲向二樓,成功解決一個狙擊手,隨後突前揮劍砍掉兩名守衛,然後後手再擲出匕首,幹掉第二個槍手。
解決狙擊手後,圍在花園的四名守衛反而成了獵物。他們戰戰兢兢地退到圍牆前,無路可退,被迫與三郎展開白刃戰。
四名守衛棄槍拔刀,攻向三郎,但也難以阻擋他斷石分金的雙劍。青光乍起,幾下快速的攻勢下,守衛便倒在地上。
樓內的兩隊守衛已經追到花園,三郎把劍插到地上,伸出雙手施展神力,將二樓的匕首和劍吸回手中,然後一手劍一手匕首衝向大宅的門口反攻守衛。
「看招!」
守衛們瘋狂開槍還擊,但局勢已無法挽回。三郎快速的迂迴走位使光束分散,最後要麼被擋下,要麼被閃過。幾下工夫便將隊長以外的守衛全部打倒。
隊長的應戰姿勢與其他士兵有很大不同,橫刀作守勢,顯然是個高手。他的前臂安裝了一個金屬手環,使三郎的青光劍也無法砍穿。劍砍向隊長時,都被他用手環擋開。
除了手環,隊長的身法也相當靈活,防守三郎的進攻的同時,還有餘力舉刀反擊。雙方交戰了兩三個回合,三郎見又有數隊守衛乘卡車到達大閘,便改變打法,伸手一拉,把隊長手中的刀向前拉。
隊長未料到三郎有此一著,失去重心向前跌倒。三郎把握時機,一劍刺進隊長的心口,結束了戰鬥。
隨著大閘的門衛也加入戰鬥,來支援的卡車自然也回不來了。眼見無人開閘,卡車索性撞開大閘,徑直駛向三郎所在的花園。
三郎此時正跑向花園邊的圍牆,正要翻身跳過去,卻從卡車打開的側門射來數十道光束。
「這些守衛殺之不盡,再留此地只有死路一條。」三郎心中想道。
幸好他動作迅速,在光束打中圍牆之前,成功翻過去,來到背面的山林。
在叢林中,三郎朝著寶寧指示的方向跑去,守衛則在後緊追不捨,光束不斷從後射來。
就這樣跑過了一段路,三郎雖然沒能拉開與追兵的距離,但總算看到總督所說的山崖。只見山崖陡峭得像一幅牆,下面只有一片無盡的山林。黑袍客看著崖底,暗忖這次中計了,如此深淵,任誰跳下去也必死無疑。
「寶寧這老奸巨猾的匹夫,你有心害我!」三郎心中暗罵道。
但容不下多想,二三十名追兵即將趕到,一道道射向他的光束已然形成包圍之勢,巨大的炮火向三郎飛來,打出一大片焦土。在這種情況下,他能逃出的勝算也不高。
「事到如今,唯有放手一博!」
面對追兵步步逼近,三郎收起雙劍,拔出匕首,抱著賭博的心態,毅然躍下山崖。追兵到達山崖時,已不見其影踪,只得一片空蕩蕩。
雖然明神一般可以從較高的地方跳下,但這個山崖的高度仍然遠超三郎的能力。
下跌的速度非常急促,他只能依靠感覺估計自己的位置。落到中間時,三郎把匕首插向山體,但因為下跌的衝力巨大,匕首一碰到山體上的石頭就被彈開,此時離地面已經不遠了。
於是他唯有再次嘗試,調整姿勢,集中全身的力氣把兩把匕首一起插向山體。衝力依然強大,他盡力忍受與山體石頭磨擦的劇痛。
匕首在石頭上劃出了兩道深深的刀痕,下降的速度終於有所減慢。幸運的是,明神用的匕首是特別煉造的,才可以抵抗如此的衝力,否則匕首若在此時斷裂,他必定死無葬身之地。
就在快要到崖底時,他雙手向山的方向用力,人連同匕首一起脫離山體,向後拋出幾丈開外,使身體撞向崖底的樹木,作為落地前的最後緩衝。
好在山林的樹木茂密,三郎撞穿好幾十層樹枝,終於跌在地面。
雖然下跌比之前慢了,但衝力仍然非一般人能承受。只見黑袍客滿身傷痕,血液沿著手臂流到匕首上,染得匕首如同剛從活人身上取出來一樣。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DckD6e2sF
至於這極度的痛楚,使三郎一時動彈不得,眼前的景象變得虛浮。每當他想撐起身來,便會發出劇痛,這一躍似乎斷送了他的性命。隨著痛楚的持續,他的意識漸漸脫離身體,開始接受死亡將慢慢吞噬他的事實,心中不再有想爬起身的念頭。
在彌留之際,他聯想到過往的前塵往事⋯⋯
幾百年間,明神一族在共和國被視為守護者。他們信奉的“光明之道”主張無私和守護精神,這使他們擁有超越常人的體魄和能力。大明神宮作為他們的據點,象徵著和平。每當共和國捲入衝突時,明神便會被召喚以維持和平。
與明神對立的是夜叉一族。他們信奉利益和破壞,常用自身的力量奪取所求。夜叉與明神擁有相似的能力,但在明神盛行的時代,夜叉多數是四處流浪的殺手和僱兵。雖然兩者原則上互不相干,但因信仰的本質,彼此間的敵意卻不斷加深。
夜叉為了消滅明神,挑撥舊共和國發動以明神為主要戰力的鳶尾花戰爭。隨著戰爭的推進,許多明神在戰鬥中死去,夜叉則聯合反對舊共和國的勢力推翻了議會,建立了新共和國。作為回報,新共和國出手屠戮大明神宮的明神,導致明神一族的凋零。
在鳶尾花戰爭爆發時,三郎被派往前線,因立下戰功而獲得象徵大明神地位的鳶尾花匕首。隨著舊共和國的滅亡,新共和國成立,他便被迫隱姓埋名,四處流浪,最終來到夏羅城的東塘村。
在明神的黑暗時期,三郎再無幫助村民的理由。如今大明神宮已不在,剩下的明神大多已死或因懼怕追捕而遠離新共和國,談何光明之道?想到這裡,他更加無力抵抗死亡,合上眼睛任由自己躺在地上。
就在此時,緩慢的腳步聲從遠處走來,來人步履輕盈,卻又迅速。三郎起初以為是追兵,但仔細想想,追兵不可能這麼快就追到崖底,且只有一人。
他緩緩睜開眼睛,看到一個頭戴草帽、身穿蓑衣的藍皮膚人。這藍皮人的身材矮小,四肢纖細,卻有一個比頭還大的肚腩,像是在一隻帶帽的藍色橡木桶插上四根竹籤。
三郎看出這是河童,但因草帽的簿紗遮住了他的臉,無法看清容貌。河童走到三郎面前,說道:「總算沒有白來一趟,你果然在這裡。不要擔心,你應該在這裡的,來吧!」
河童從背包裡拿出一個藥瓶,蹲下身拿掉三郎的面具,喂他喝下。喝下藥水後,三郎感覺痛楚緩解了不少,心神也放鬆,於是感到疲倦,意識變得迷糊。
在朦朧中,他被河童拖到一張草蓆上,然後河童拖著草蓆行走。三郎聽到草蓆與地面的摩擦聲,河童喃喃自語:「怎麼這麼重,要走快點,不然被人發現就死定了。」
不久,河童把他帶到一處山洞,洞口有一隻駝馬在吃草,洞裡早已生起火堆和一些食物。河童又喂三郎喝些藥水,說道:「還有時間,先休息一下,合上眼睛吧⋯⋯」
不知過了多久,午後的陽光透入山洞,空氣變得溫暖。三郎睜開雙眼,發現自己仍在山洞裡,全身都被敷上藥膏,身體已能勉強移動,便坐起身來。
河童已經退去草帽和蓑衣,露出了腰間掛著的兩把與三郎同款的匕首,旁邊放了一把劍,三郎這才看清河童的容貌,原來是位故人。
河童聽到動靜沒有睜眼,只說:「你醒來了,年輕真好,恢復得這麼快,先吃點東西吧。」三郎看到草蓆上放了兩粒白色的粉團,於是拿起來吃,味道既酸又甘,令人清爽,適合重傷後食用。
河童見三郎吃得津津有味,說道:「這是河童製作的糕點,你慢慢吃,先補充一下。」
「我在這裡已經多久了?」三郎問。
「已經三天了。」
「糟糕了!我要走了,晚了就來不及。」
「我知道你在趕什麼,先吃完這頓再走無妨。」
三郎沒有理會河童,放下食物提劍起身,但手一用力,背部便傳來劇烈痛楚。
「呀⋯⋯!」
疼痛使得三郎無奈坐到地上,河童聽到三郎的慘叫,便指著一個暗綠色的瓦瓶子說:「那瓶子裡是我為你準備的甘藍藥水,喝一點會比較舒服。」
三郎痛得面容扭曲,只好照河童的話做,喝了兩口藥水,藥效迅速發揮,不久痛感有所緩解。
「福榮大師,你為何會在這裡?」
河童福榮這才睜開眼睛,說道:「我是專程來救你的!我打坐時預見到你會在崖底受重傷,所以便趕來救你。」
「原來還有明神可以預見未來,我以為這技藝早已失傳。不過我問你,為何會在夏羅城?你不是二十多年前就離開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聽到三郎語帶嘲諷,福榮站起身說道:「三郎,我知道你對當初的事耿耿於懷。」
「還有什麼好說,你們不聽東沙大師的勸告,堅持參加舊共和國的戰爭,導致明神一族消亡⋯⋯」
「所以我回來就是要找你幫忙復興明神一族!」
「什麼?」
「我希望集結剩下的明神,在別處重建大明神宮,復興明神一族,現在剩下的明神已經不多,我需要你的幫助。」
「我不會幫你的⋯⋯我已經不是明神了。」
「你不希望明神一族被復興嗎?」
「如果復興是為了幫已去者取回昔日的權位,助你再次成為大明神宮的護法,我不會幫忙。」
「如果不能復興明神一族,東沙大師⋯⋯還有我的技藝就要失傳,你忍心嗎?」
三郎用劍撐起身子,說道:「如果沒有明神一族,就不會有與夜叉的爭端,師父不怪我吧。」
說罷,他一拐一拐地向洞口走去。見三郎堅決,福榮也不再勸說,便隔空把瓦瓶送到三郎面前,喚來駝馬,說道:「三郎,你這一去艱險,我的藥你帶在身上,你的行動不便,使翠河駝你前往目的地吧。」
三郎慢慢爬上駝馬翠河,然後向福榮大師說道:「多謝了!」
「你那間事了便把翠河放回來,我會在此處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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