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削男收起槍回到箱座,遠處注視的三人慢慢走來。
第一個人是一位二米高的犀牛族壯漢,身穿鎧甲,表情非常嚴肅。他的頭上長著一隻犀牛角,左邊面有一塊大疤痕,加上一隻已經失明的眼睛。雖然一條腿被金屬棒替代,但他身上的肌肉依然粗壯,站著的樣子足以將一個人完全遮住。
由於箱座的坐位太少,犀牛族壯漢沒有坐下,只是站在一旁,扶著一把有成年人高的巨劍,嚴肅地對瘦削男說:「他們應該不會回來。」
第二個男人身材矮小,臉上有圓闊的雷公嘴和下巴,加上一雙大圓的眼睛,使他看上去有點像猴子。他一屁股坐到瘦削男的對面,拿起他的酒嗅了一下,皺眉道:「這是什麼鬼東西!你竟然喝這種劣酒。」
說話間,猴面男左顧右盼,但語氣仍然輕鬆,彷彿剛才的騷動沒有發生過一樣。
「我們已經很久沒有收入了,現在只能喝平價的劣酒。」一把女聲說道。
說話的是第三個走來的人,一位帶面紗的高挑女性。由於面紗的質地非常薄,隔著面紗能大致看見她精緻的輪廓,在酒館的微光下,她的容貌若隱若現,頗有一種神秘的美感。她穿著貼身的戰鬥服,腰間整齊地掛著一排閃亮的銀梭,各種細小的掛件和一個紫紅的錦布袋子。
家聲留意到這位女性。在鄉下長大的他從未見過帶武器的女人,忍不住定睛望住她。女人注意到後,目露兇光,殺氣騰騰地回望,讓家聲全身發抖。
女人同樣坐到瘦削男的對面。見她坐下,猴面男說:「都怪你,把那些人放進屋打傷法官的兒子。」
話雖如此,猴面男卻並沒有不悅,反而顯得十分舒暢。
「那法官家的少爺實在可惡,被人痛打一頓也算天公地道。」女人回應道。
「好在他沒有死,不然我們就要賠掉訂金,成了任務失敗的僱兵,連沙福這裡也容不下我們。」瘦削男嘆了口氣。
「但現在我們把魚佬得罪了,就算沙福讓我們進來,無人敢派活給我們,你看接下來我們要如何討活。」猴面男苦笑著說。
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又看看站著的犀牛男:「喂!大塊頭,這裡你最能吃,上次賺的錢你吃光了沒有?」
「嗯,還沒有。」犀牛男說,表情仍然嚴肅,只簡單回應了一下,沒再說話。
「但我的錢都花得差不多了,再這樣下去,我連卡車燃料費都要花掉!」猴面男抱怨道,然後再次喝了瘦削男的酒,苦著臉說:「這酒真難喝!」
「猴子,要是你把買燃料的錢花掉,我就用銀線把你碎成十八塊!」女人說。
瘦削男和猴面男一同大笑。
此時,三郎看到瘦削男的身手後,對他產生了好奇,便向酒保打探他們的事情。
得知四人原來是一個僱兵團,團長叫天梵的瘦削男,他原是舊共和國的前軍人,自從退役後成為僱兵,後來慢慢招攬了另外三人組成僱兵團。
魚佬則是這區比較有實力的仲介人,之前天梵一行人從魚佬接到保護法官少爺的工作。事件的起因是法官少爺侵犯了人家女兒,還把那女生打得重傷,於是女生的家人才拉幫結夥要對少爺動手。
僱兵團中有人看不過眼,便在女生家人來襲時打開法官大宅的門口,任由法官少爺被打得重傷,結果當然就是法官追究魚佬,魚佬賠了一筆錢給法官後不忿,才有了今晚的事。
天梵的僱兵團自從得罪魚佬後就一直被封殺,因此他們已經一段時間沒有工作。
聽到這裡,三郎覺得可以試試找他們接東塘村的活,便上前到箱座:「天梵先生,剛剛的身手真是了不起。」
「這位朋友過獎了,都是運氣好碰到不太上道的對手而已。」天梵謙虛地回應。
猴面男早已見到三郎和酒保私語,知道他在打探天梵的事,便插嘴想托高天梵的身價,說道:「這就不對了,魚佬身邊都是百中選一的高手,能在一個回合就打倒二人,天梵的身手可是超群出眾。」
見猴面男發話,三郎順勢問起他們的名字,天梵一一介紹他的團員。犀牛男叫柯布連,是一位重劍士,曾經是名有名的僱兵,但自從重傷失去一條腿後,就不再單幹,加入了天梵的僱兵團。
猴面男名叫猿秀,本來是軍中的研發人員,但因為口不擇言的性格在軍中不受待見,被同儕排擠後離開軍隊,成為僱兵,現在是僱兵團的車手和軍械專家,精通使用炸藥和重型武器。
天梵介紹帶面紗的女人時不多說細節,只說她叫宓姬,是暗器專家,使用的銀梭獨當一面。
介紹完團員後,三郎坦白說有委託想找天梵幫忙,並說明事情的原委。
聽後,天梵還在考慮中,猿秀便搶先回答:「三郎先生,我們也很想幫你,但這活的風險太高了,我們不能為了十五塊錢就以身犯險。」
宓姬本來想支持接受委託,畢竟這事也頗合她的性格,但她無意間從三郎長袍的空隙中,看到那明神一族的鳶尾花匕首,便冷淡地問:「你是明神嗎?」
三郎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問弄得怔住,但很快恢復鎮定,說道:「是過去的事⋯⋯」
得到肯定的回答後,她便小聲罵了一句:「多管閒事的傢伙,真討厭。」
三郎耳根靈敏,聽到宓姬的話便多看了她一眼。起初還疑惑為什麼她會這麼說,但轉念一想,便覺得明神一族的作風容易樹敵,宓姬曾被明神開罪也不足為奇。
宓姬對猿秀說:「接你的活就是和夜叉作對,現在我們已經得罪魚佬,如果還因為你要開罪夜叉,我們往後便更加無以為繼了。」
見宓姬表態,猿秀便向柯布連問道:「大塊頭,你說呢?這活你願意做嗎?」
柯布連終於說了句比較長的句子:「三郎先生,我明白你和村民的處境,但我也覺得這活對我們來說不太合適。」
說罷,他合上眼向三郎微微鞠了一躬,表示歉意。
聽到三位同伴不願接下三郎的委託,天梵明白自己說什麼也沒有用,只好起身向三郎道謝作別。
就在此時,一直跟在三郎身後的金華把錢袋摔到地上大哭起來:「明明已經把全部人的家當都掏出來,為什麼還是找不到人願意幫我們呢?」
錢袋跌落地後,裡面的錢幣散落四周,家聲見狀慌忙跪在地上把錢幣收拾。他反覆點算錢幣,又仔細檢查了地板幾次,才放心地把錢放入袋中。
金華拿著錢袋向四人說:「這就是我們村的全部錢了。你們就不能為那些村民想一想嗎?要不是總督府對光砂的做法太嚴苛,我們也不用鋌而走險和官兵作對。希望你們可以收下,幫我們渡過這一難關。」
看到家聲和金華的慘況,本身就有點同情村民的宓姬不忍心地轉過頭去,猿秀也皺起眉頭為之動容,柯布連則為自己拒絕他們而感到羞愧,低下了頭。
天梵本來就想答應三郎的邀請,如今見到同伴的反應,便不再猶豫:「三郎先生,這個委託,我們接下了!」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3wByr4Pt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