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早自習前，江語柔遠遠地在樓梯間就聽到了來自自己班級方向的爭吵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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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男一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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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的聲音她很熟悉，是李穗宜；男生的聲音也有些耳熟，但因為從未講過話，她一時無法確定對方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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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邊走邊聽，爭吵聲此起彼伏，時而男生佔上風，時而又被女生的怒氣壓過，來回交鋒，熱鬧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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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過於專注，她差點踩空樓梯，幸好及時抓住扶手才穩住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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穩住後，她繼續向教室走去。隨著距離拉近，吵架內容越來越清晰，她很快捕捉到關鍵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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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在為兩人三腳比賽的事情吵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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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星期六，正好是兩人三腳的練習時間，想必問題就是那時候產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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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穗宜的聲音滿是怒氣：「你說清楚，為什麼要換人？我明明是四個女生裡跑得最快的！換成別人就一定更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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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的聲音則透著不耐：「李穗宜，你能不能別這麼情緒化？兩人三腳又不只是拼速度，更重要的是配合！換掉你是從隊伍整體考慮，又不是針對你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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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穗宜毫不退讓，聲音瞬間拔高：「配合？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就是因為你跟楊若晴關係好，才想把她拉進來，對吧？別以為我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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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的語氣似乎被戳到痛處，壓低了聲音卻難掩惱怒：「別胡說！什麼關係好？我只是覺得她更穩重，配合起來更合適。每次練習，你不是急就是亂，這種比賽需要節奏感，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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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穗宜冷笑一聲，話裡滿是諷刺：「穩重？你自己想想看，我們練習時發最多次脾氣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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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似乎自知理虧，嘗試讓語氣柔和下來：「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跑得快沒錯，但我們練習了幾次，效果真的不好。我只是想讓班級成績更好，你別太鑽牛角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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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穗宜依然不依不饒：「哦，所以在你眼裡，成績比隊友的感受更重要？既然這麼看重成績，那乾脆你一個人跑好了，誰還稀罕跟你這種人搭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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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的耐心似乎到達極限，聲音冷了下來：「隨便你吧。像你這樣的態度，才讓人更不想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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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正好走到教室門口，一隻腳剛踏進教室，這時謝斯南的聲音從後排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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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雙手插兜，背著書包從後門進來，目光掃向站在講台前的兩人，語氣懶散卻帶著幾分冷意：「楊臨宇、李穗宜，吵夠了嗎？從樓梯間就能聽到你們的聲音，不怕被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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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穗宜正叉腰怒視楊臨宇，聽到謝斯南的話，立刻氣沖沖回頭瞪他一眼：「班長，這跟你沒關係！別來添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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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把書包隨手丟到座位上，徑直走向爭吵中心：「添亂？我還真不打算添亂。但你們吵得連樓下都能聽見，是不是該稍微考慮一下其他『觀眾』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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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聞言，下意識往走廊外一看，果然看到好幾個腦袋正湊在門邊、窗戶邊偷看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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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臨宇忍不住開口：「謝斯南，要是不想聽，你可以出去，沒人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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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挑挑眉，嘴角一勾，扯出一抹笑，但這個笑意卻未達眼底，莫名讓人覺得有點寒滲：「我出去？憑什麼不是你們出去吵？這是教室，又不是你們專場的爭吵俱樂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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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看著這樣的謝斯南忍不住倒抽一口氣——原來這傢伙生氣起來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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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穗宜氣得聲音又拔高：「你——班長，我是被冤枉的，你知道嗎？他憑什麼換掉我？還說什麼配合不好，分明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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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一半，她又回頭狠狠瞪著楊臨宇，火氣蹭蹭往上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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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煩躁似的揉了揉眉心跟額角，語氣毫不客氣：「先別說誰對誰錯。你們吵了這麼久，到底解決了什麼？名單改了嗎？練習時間重新排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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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穗宜一時語塞，轉而瞪向楊臨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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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臨宇臉色從剛剛開始就越發難看，見謝斯南把視線投向自己，悶悶低聲回應道：「……我就只是覺得，楊若晴可能更適合這個項目……所以才在跟她調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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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穗宜毫不避諱地冷笑一聲，嫌棄之情溢於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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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聽完楊臨宇的話，頓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麼：「可是，楊若晴不是大隊接力的主力成員嗎？她不在兩人三腳名單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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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李穗宜原本囂張的神色頓時僵住。楊臨宇的身體也僵了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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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掃了一眼兩人沉默的表情，笑了笑，語氣不緊不慢：「怎麼，看來你們自己吵得熱火朝天，連基本規則都沒搞清楚？楊若晴是大隊接力的主力成員，她有自己的比賽要參加，老師會讓她再參加兩人三腳嗎？你們這樣鬧，是不是連她的意願都沒問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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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穗宜一怔，嘴唇微張，顯然沒想到這點。楊臨宇的臉色也變得更加難看，低頭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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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見狀，語氣一轉，帶著幾分戲謔：「要不這樣吧，你自己去找楊若晴問問，看她願不願意幫你們『協調配合』。如果她真願意，那我親自去跟體育老師說，幫你們換人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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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兩人陷入僵局，謝斯南悠悠開口：「你們為了這點小事鬧得天翻地覆，有意思嗎？班級的體育成績不是靠你們這樣內耗來提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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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停頓了下，轉頭看向楊臨宇：「楊臨宇，既然你是男生，還是負責這個項目主要的人，那就要有擔當。你說她配合不好，但你有沒有想過，配合不好不是一個人的問題，是兩個人都需要磨合。如果你有問題，也該試著跟她溝通，找到更好的方法，而不是直接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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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臨宇臉色更沉，低聲反駁：「可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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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懶得聽他的解釋，直接打斷：「沒什麼可是的。李穗宜的速度是四人之中最快的，這是優勢，你要學會利用優勢，而不是挑三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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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轉向李穗宜，語氣稍微柔和了些：「至於你，楊臨宇剛才說的話確實不中聽，但你也別光顧著生氣。配合這種東西是需要練習的，不是誰天生就能做得完美。你參加的是兩人三腳，不是個人短跑，跑得再快，步調不一致也只會摔倒。你很聰明，你也覺得現在的狀態不行，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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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穗宜抿著嘴，沒吭聲，但眼神裡的怒氣已經消散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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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見氣氛稍緩，表情也柔和不少：「所以啊，兩位，省點力氣吧。吵一架不會讓你們的配合變好，只會讓全班人看笑話。如果還有點團隊意識，今天下午把練習重新排起來，多跑幾次，總能找出節奏。要是再不行，就當我沒說，明天你們繼續吵，但記得選個沒人的地方，別吵著其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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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穗宜和楊臨宇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沉默了幾秒。最後，李穗宜悶聲說：「我再試試吧……但你也得認真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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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臨宇低頭嘆了口氣，點點頭：「行，下午練習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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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兩人達成共識，謝斯南輕輕拍了拍手，彷彿完成了某項任務。隨後慢悠悠地走回自己的座位，趴在桌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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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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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靠在教室前門的門框上，雙臂交疊，目光像看戲似的不經意地掃過全場，實則全程緊盯著謝斯南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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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他站在他們面前，姿態雖然懶散，說出的話卻不容置喙。讓她一時間竟覺得這人好像有點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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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靠」這個詞，對江語柔來說向來是個奢侈的評價。但她突然覺得，現在的謝斯南，值得這個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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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定格在他身上，目光掠過那隨意垂落在身側的手臂，以及微微低垂的側臉。窗外的晨光穿過玻璃，落在他鼻尖的弧度上，勾勒出一條柔和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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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的眉眼之間總是帶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自信感。就像今天他在勸架一樣，說話條理分明，既沒有刻意偏袒，也沒有火上澆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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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心臟莫名地加速了幾拍。腦海中思緒紛亂，可就是有這麼一句話在眾多雜亂的想法中清晰地從她腦子裡蹦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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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有點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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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念頭出現時，連江語柔自己都愣住了，然後忍不住在心底狠狠地懟了自己一句：「江語柔，你腦子是不是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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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就算理智在竭力否定，那一絲心動卻依然像不受控制的電流，在她的心口之間游走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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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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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睡得很沉，直到第一節上課鈴響才悠悠轉醒。起身時，他揉了揉酸脹的脖子，餘光瞥見書桌一角的東西——一罐能量飲和五顆檸檬海鹽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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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看到能量飲的瞬間，他還不確定是誰送的，那麼看到糖果時，心裡立刻浮現了一個熟悉的名字。而當他注意到能量飲瓶身上的便利貼後，答案便已經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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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利貼上的字跡工整，每一筆劃都清晰利落，毫不含糊。上面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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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給某個帥氣可靠的班長！by Y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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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盯著那張便利貼看了許久，心底彷彿有一道暖流流過。那暖意蔓延至他的眼神、嘴角，甚至讓整張臉的輪廓都柔和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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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捏著便利貼出神，餘光瞥見一個人影晃動，抬頭便見江知越背著書包，氣喘吁吁地衝進教室，一屁股坐到他旁邊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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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越看起來像剛跑了一大段路，額頭上掛著汗，喘得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他瞄了眼謝斯南手中的能量飲，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伸手就要搶過去，嘴裡還理直氣壯地說道：「先給我喝，等等補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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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動作一頓，眼神微挑，迅速把能量飲往身後藏了起來，語氣帶著三分漫不經心、七分防備：「補給我？補什麼？你的吐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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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越一愣，隨即繼續伸長手去拿：「哎呀，別小氣，咱倆誰跟誰啊，就一口，不然我待會上課渴死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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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懶懶地靠在椅背上，剛想再懟幾句，江知越卻突然頓住了動作，皺起眉盯著他的臉看了好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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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黑眼圈怎麼這麼重？最近幹啥去了？」江知越眼神像雷達一樣掃了他幾眼，語氣夾雜著一絲關切，「不會又熬夜玩什麼奇怪的遊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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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聞言微微一愣，下意識伸手揉了揉眼睛，漫不經心地回道：「沒幹啥，做得也是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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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越不依不饒：「別糊弄我。你這黑眼圈重得像煙薰妝似的。說吧，是不是被哪個老師抓去加班？還是偷偷背著我們搞什麼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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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揚了揚眉，懶洋洋地反問：「你就不能想點好的嗎？比如為了班級日夜操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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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越一臉懷疑：「真的假的？你哪次真為了班級這麼拼過？八成又是自己瞎折騰吧。」說著，他忽然瞥了眼剛剛在一陣混亂中被貼在桌上的便利貼，看清了上面的署名「YR」，語氣變得意味深長：「哎，不會是為了這個『YR』吧？敢不敢跟兄弟從實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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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伸手把糖跟便利貼都握在手裡，輕咳了聲，故作自然地開口：「瞎猜什麼？那麼會編故事，你怎麼不去寫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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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想隨口糊弄過去，結果江知越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呼吸一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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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真以為我不知道YR是誰了。」江知越語氣不緊不慢，眼睛朝前方某個方向一瞥，帶著點看穿一切的揶揄，輕聲道：「這字跡，這語氣，這名字縮寫，除了江語柔還能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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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微微一怔，但表情很快恢復過來，語氣透著點不耐的敷衍：「知道了又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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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越見狀，挑了挑眉：「怎麼樣？當然是好奇啊，你說，語妹給你送糖、送飲料，還留這麼一張便利貼，你們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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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還沒說完，謝斯南具有威脅性的眼神瞟了他一眼：「別亂猜，別亂說，沒那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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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越眼睛微微眯起，像是逮住了什麼關鍵點，追問：「沒那回事？可你剛才護得這麼緊，我怎麼覺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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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卻直接直起身，把椅子往後一推，打斷了他的調侃：「行了，別廢話了，上禮拜老師佈置的作業都寫完了？別讓我幫你擦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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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不等江知越再開口，直接從抽屜裡抽出一本書開始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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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越見他這樣，受不了似的嘖嘖兩聲，在他靠回椅背前，又低聲在謝斯南耳邊嘀咕了句：「嘴硬會害死人的啊。別怪兄弟我沒提醒你。」說完，在謝斯南動手掐他脖頸前便火速用椅子拉開了點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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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的時間在忙碌中悄然滑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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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班同學在這週幾乎是教室與操場兩點一線。白天埋頭課業，放學揮汗訓練。李穗宜和楊臨宇的爭吵已經成了過去，步伐逐漸磨合一致，默契也在一天天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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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江語柔也逐漸觀察到她這位後桌，臉上的黑眼圈一天比一天深、疲倦感一天比一天明顯，就連跟她說話時也總是長話短說——不再跟她耍嘴皮子。現在謝斯南只要一有空就抓緊時間補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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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的疑惑也隨著時間變得越來越深——明明每天回到家吃完飯，謝斯南都立刻把自己關房裡。她還以為他是回房間睡覺，難道……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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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在禮拜五——運動會所有項目皆不用練習的日子。江語柔終於有機會可以好好「審問」一下面前這個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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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後，江語柔把所有來叫謝斯南起床的人支開——以她有物理題不會要問他為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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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把最後一個謝斯南的朋友打發走後，二班教室現在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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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反坐在椅子上，盯著謝斯南睡得安穩的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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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那麼多人來找他，他居然連眉頭都沒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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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要有多累才會感覺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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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手撐在椅背上托著腮靜靜看了他片刻，目光掠過他因被夕陽照射而微微泛著光的側臉，又落在他搭在桌上的手上——指節修長，手指指尖依然貼著幾處OK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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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忍不住皺了皺眉，都過去一個禮拜了還沒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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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盯著謝斯南搭在桌上的手看了一會兒，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忍不住伸手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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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謝斯南沒有反應，江語柔放下心，輕輕捏起他的一根手指，將他手上的OK繃仔細打量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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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只是好奇，想看看傷口恢復得怎麼樣，但當她把他的手指翻過來，指腹的狀況讓她愣了一下——不僅指甲周圍貼滿OK繃，連指腹也滿是新起的水泡和結痂的老繭，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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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皺了皺眉，小心翼翼地換了一根手指，又發現情況幾乎一樣，甚至有些水泡已經破裂，皮膚發紅，看著就讓人覺得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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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嘆了口氣，皺著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隨後她從書包側面掏出一支護手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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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先在自己手背擠了一點，然後小心地抓起謝斯南的一隻手將它翻過來，將護手霜一點點塗抹在他的指腹和手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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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的動作很輕，生怕吵醒他。她手指靈巧地抹勻了護手霜，指尖輕輕地滑過他貼著OK繃的地方，避開那些還未痊癒的傷口。塗到最後一根手指時，她忽然頓了頓，盯著那幾根修長但傷痕累累的手指，心裡忍不住泛起一絲複雜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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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剛塗好一隻手時，江語柔正思索著要如何悄無聲息地換到另一隻手，謝斯南卻在這時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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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動作極快地收回手，屏住呼吸，目光緊緊盯著面前的人，生怕他下一秒就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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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終究是想多了。謝斯南並沒有睜開眼，只是微微挪了個姿勢，把另一隻手換到了桌上，繼續沉沉地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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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鬆了口氣，隨即重新拿起那只新放下的手，繼續她的動作，一點點將護手霜塗抹均勻。夕陽透過窗戶灑進教室裡，映得她低垂的睫毛有些發亮，專注的神情顯得格外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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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太過專注，以至於沒有注意到——就在謝斯南翻身的那一瞬間，他的嘴角悄悄揚起了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而那抹笑意，一直到江語柔細心地塗完他的雙手，都未曾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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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暗爽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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