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無題6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sv4thcYdo
⟨信紙雖略為陳黃,但只有淺淺的對折痕跡,信身並無任何損毀。字跡零亂顫抖,卻入木三分。⟩
稔熟有十,皆予流水。6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I9Ba2pte4
溯洄從之,雲散高唐。6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AGItmnDe5
可憐我身,年盛未嫁。6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iOBoTGYmK
心痛入骨,白首薄命。6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Dqzmiz5uO
委身如此,淪人笑柄。6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oawZT1hov
淒之一字,何足訴苦!6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oWOYvsjj2
君有厚顏,無情十年。
特此贈絕情郎君李太白《秋風詞》:6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KCwUUfhPj
秋風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驚。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爲情!6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6i4hKiB6r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6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8x8S8Snc0
□□□6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jE8yqE2IB
⟨署名處沾上淚跡,模糊無法辨認。⟩
二、秦時明月
無聊極了,白寒年如此想道。他向旁邊覷了一眼,見師父二人談得正起興。逐悄然溜出內室,一段小跑,眼前的景象登時由木訥牆壁轉為瀲灩波光。
白寒年不禁暗嘆,師叔不愧為文忠侯白洆的繼承人,連後花園也氣魄過人。池水清冽見底,鯉魚兩三,影子映在池底上。乍見白寒年靠近,以為有人投喂,輕快地簇擁遊來,見該素衣幼孩並沒表示,又悻悻然離去。
池的中央是一座假山,像奔馬,像飛鶴,像...... 白寒年自己也說不準,只覺得什麼都像,又什麼都不像。
粗略一數,對面大約有桃花七八棵。時值春季,它們圍着園林,落英紛飛。有些花瓣才落在水面,就被鯉魚吃進肚皮裡。那饗客絲毫不覺自己打擾了雅興,甩一甩尾巴,旋即潛進池底。
白寒年大悦:真不枉我對師父死纏爛打好幾回,秦川華山一帶凍得可怕,只有杉木和梅花等耐寒的植物,單調極了。梅花雖好看,但見久了也會膩;動物更少!狐狸、白兔什麼的只有言傳未曾眼見。他被師父收養時僅有兩歲,從未離開過華山派,世界本是白濛濛的一片。
心內話未說完,忽聞哼歌聲。隨著來處走了數十步,原來方才那奇石假山擋住白寒年的視野。那裡有個青瓦亭子,旁邊設有一間花房,花的品種白寒年都說不上來,只知有紅有紫,有八瓣有十六瓣。在異彩紛呈的花卉中,有一名及笄少女半蹲着,似是整理花圃。白寒年遠望着她,紫金衣裳,一看便知是非常人物。
少女驀然抬眼一瞥,發覺有隻呆頭鵝正瞠目看著她,並無驚訝。反而抿嘴笑了,向白寒年揮揮手,示意他過來。白寒年湊近一看,少女雖然一身華貴氣質,但打扮淡雅質樸。額上僅貼着一顆真珠花鈿,衣服亦只有腰帶處做了白色鑲花作裝飾。
「你一定是白子山師伯的徒弟吧!師父曾說過你們前來拜訪一事。」少女率先開口說道。
白寒年本來還要繼續看呆的,聽她這麼一說,一個激靈便回過神來。華山女子多颯爽英氣,嬌滴滴的女孩子恐怕不是被凍死就是被風雪吹倒。眼前清癯嬌柔的少女,竟是我華山弟子?
「我自幼體弱多病,父親便讓我拜入師父門下,希望能學些武功強身健體。」少女見白寒年半信半疑地打量著她,大概猜到他在想些什麼,笑著解釋道,「請問師兄如何稱呼?」
「啊,失禮了。我叫白寒年,屬華山派白家一脈,是白子山的徒弟。」白寒年急忙打招呼,把師父教他的說辭一股腦兒說出來。
「某某趙翎,今年剛取字,喚『秋月』。同屬華山派白家一脈,為白寒山師父之徒。」少女隨即回禮,自我介紹道,「叫我趙秋月便好了。」
忽爾一個低沉的聲息貼近:「原來你們在這裡⸺」
緊隨著出現的是兩道人影。
藍白的人影正是白寒年的師父,白子山。難得不作武人打扮,無護腕無短靴。長衫以淡藍為底,領和袖口的緣邊同是白色。和平常一樣的,就只有腰邊的愛劍。
黑金打扮的那道則是趙秋月的師父,白寒山。內著黑底金邊的長衫,外圍素白百迭裙,腰帶處繡着飛鶴流雲,亦配帶了一副圓環和田玉牌。
「師兄,這是我的徒弟。趙翎,字秋月。」白寒山正色介紹道,「翎兒,給師伯師兄打個招呼。」
「師伯好。師兄好。」趙秋月拱手作揖道。
白寒年雖才近總角,而趙秋月已過笄年,幾乎是他年齡的兩倍,但華山派輩份按入門先後不依年齡尊卑。因此白寒年是小師兄而趙秋月是大師妹。
「寒年,你學劍有兩年吧。翎兒習武也滿一年了。你倆論一論道,讓師兄和我看看成果。」說罷,白寒山便喚侍女備來兩把木劍。
「請師兄賜教。」
「請師妹指教。 」
迅雷不及掩耳,話音剛落,趙秋月便一招「梅花三拈」,飛身上前,連刺三劍。這招先發制人打得白寒年手足無措,只能勉強躲避。她攻,他避。好幾回合下去,趙秋月面露微紅,有些喘吁吁了,動作也慢下來少許。
此時,又是那招「梅花三拈」。白寒年暗喜好機會,這招他已想到對策,連忙一招「掀雲捉月」,順勢撥開趙秋月的劍身,再趁機直攻對方的咽喉要地。
眼看白寒年快要取得勝利,趙秋月莫名朝他莞爾一笑。白寒年心中一惑,便被抓住了剎那的破綻。對方冷不防一招「風儛霜劍」,原來有詐!白寒年深知不妙,奈何眼快劍更快,劍舞如驚風,木劍已抵在腰邊。
只需半晌,勝負已分。
「翎兒,這是論道、弈劍,不是廝殺。凡事要留有三分餘地,明白麼......」、「勝負乃兵家常事,還有下次嘛小年,別在意......」白寒年呆佇在原地,仍回味着方才的失敗,什麼聲音也入不了耳。
沒想到神清骨秀的一個姑娘,竟如此厲害!尤其是她的眼神,比師父每天保養的愛劍還要銳利。難怪師父常說:女人得罪不得!
待回過神來,白寒山、子山兩位長輩已啟步回內室,欲繼談話。大概是想孩子心性,讓他們自己多玩一會。看向趙秋月,只見她痴痴地凝視着那二人離去的方向。
「我問你,如果有一樣東西,你想要到不得了,怎麼辦?」趙秋月猝然問道,眉目間消去了早前的銳氣。
「也不能怎麼樣啊。」白寒年歪頭想了想,撓頭答道,「我是很想要白兔和狐狸,但勉強不了。設陷阱,又怕傷了牠們。我大概會等吧,等一隻親人的小動物自己出現。」
「等嗎... 無論是十年、二十年?」
問的同時,少女拾起地上的小石子,向池裡扔去,激起一陣陣的漣漪。水波泛動,把二人的身影打碎,晃了又晃,晃了又晃。
微亮的天空上,殘陽未盡落,月亮卻已出頭,月色淺淡。倏然間,一絲東風吹落繁花,迷了雙眼,也帶走了少年的思緒。
三、低軒落月
明月高懸起於何時?
白寒年匆促地趕往月亮的方向,耳邊只有風嗖嗖掠過的聲音。少年暗忖,幸虧近年苦練輕功,總算越過先前仍遮斷視線的青山,終於快到四明山了。
十年!我一定要問清楚這十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離目的地愈來愈接近,一間小木屋映入他眼中,連同一道似是熟悉的身影。白寒年逐加快腳步,欲確認眼前人。那身影好像也察覺到他的存在,三步併做二步,運起輕功往山林裡奔去。
你追我趕,始終保持了一段不近不遠的距離。
到了仰天湖,這場追逐總歸停了下來。只見那道身影緩下步伐,輕嘆了一口氣:「你師父讓你學輕功,不是教你如何偷闖皇家禁地。」
「師叔。」白寒年神色有些羞愧。
他禁不住上下打量白寒山,短衫布鞋,帶具亦僅是用麻布帛帶隨便打個蝴蝶結。此刻若說他乃鼎鼎大名的文忠侯,旁人大概只覺你是瘋人在說瘋話。然器宇非身外之物,氣魄恢弘更見勝於昔日。素衣青幘反倒顯得他像不吃人間煙火的世外高人。
涼風習習,頗有寒意。明月以幽水為窗,靜靜地凝視著二人。
「九月初九,正值重陽。想必你此行不只是為了登高吧。」
白寒年正欲開口,卻被白寒山搶先,唯有默默掏出兩壇菊花酒。
「好香的桃花菊,是師兄他自己釀的吧。」白寒山苦笑道,隨手開了其中一罈,毫不客氣地往嘴巴灌去,「說吧。你大費周章來到這裏,定是為了那件事。」
白寒年猛地瞪大了眼睛,卻又僅是傻傻地向他乾眨眼,不知該如何說起:為什麼要這樣對她?為何你能如此決絕?為何事到如今才做那什麼守陵人……
無聲相望了一會兒,白寒年才忿忿不平地張嘴,問了最想問的那個問題⸺這一切都是你自願的嗎?
白寒山倒沒料到小師侄會這般問,心裡頓時五味雜陳。對他來說,是或不是,都無所謂了。
「沒錯,這些都是我自己作出的選擇,無愧於心。」他輕聲嘆道,「之前那十年是我欠她的,現在我還給她。」白寒山目光炯炯,比映在他身上的月光還要亮,眼中似有千言萬語,淌入粼粼波光中。
白寒年覺得師叔今天話比以前多上很多,是酒的關係嗎?
「師妹...不、郡主她...」白寒年仍想再問。話音剛落,卻哐的一聲,白寒山已把劍格在他肩上。
「郡主仙逝未久,正風頭火勢,不宜置喙。」白寒山正色道,隨後又話鋒一轉,「試試你身手罷了,不用這麼緊張。難道你沒了佩劍就什麼也做不到嗎?若師兄仍願意,你回去讓他多教幾套拳腳吧。」說罷,他便把劍收進鞘裡,扔回了原主。白寒年踉蹌接住。
再抬頭看向數年未見的師叔,他的背還是挺得那麼的直,依然是那個威風凜凜的白寒山。然而,這無心一瞥,白寒年才發現他衣襟處有道疤痕露了個頭。秋季的月色格外慘白,為眼前人沾染上哀色和滄桑。
白寒年如鯁在喉,發現自己竟一句保重也無法說出。
四、淮水東邊月
姑蘇城外寒山寺,一間「白氏茶館」佇立在旁。
「小年,幫我递菜給客人⸺」聲音的主人正是白子山。他短衫長褲,袖子都捲得老高,衣上有著點點油漬。白寒年應著,端著小菜走向一排排的茶桌。
在茶館的一邊,有位長衫方幘的說書人,手拿一把紙扇,侃侃而談:「話說文忠侯白寒山謝世已有十個年頭。他與永嘉郡主趙秋月的哀戀......」
「都已經是幾十年前的東西,我老爸也不稀罕聽了!」其中一個聽客抗議道。
「客官稍安無躁。」說書人抿了一口白茶,繼續說道,「言歸正傳,趙秋月郡主追求白寒山十年,他一直不理不睬,甚至拒絕當今聖上的賜婚。那麼,為何他之後又為郡主守陵十年呢?」
「那還用說?第一、十年間多番拒婚,害郡主摽梅未嫁,皇室顏面無存。第二、他領命授武,郡主雖學來一身武功,卻依舊紅顏薄命,顯然辦事不力。第三、郡主為他肝腸寸斷,折了不少壽,白寒山對此責無旁貸。」有名青衫書生一臉不屑,說得頭頭是道,「罪深如此,還不速速請罪為郡主守陵?」
「非也。非也。」說書人展開扇子,故弄玄虛地搖頭道,「聖上雖然疼愛次女,在追封長姐為嘉國公主後,遂封她為永嘉郡主。但在紹興三十二年,嘉國公主卒,高宗大怒,欲降罪於醫官。聖上當時以公主自幼多病為由,奏請高宗寬恕眾醫官。當今聖上寬宏大量,文忠候於彼又不少功勞,何患之?」
「白寒山出身江湖,為報義父之恩,方入朝廷。守陵十年,山水為伴,何嘗不是一種解脱。」一個打光膀子的喝酒大漢搭話道,「他在四明山守陵的十年間,多次慷慨散財於百姓。逝世後,附近居民心念舊恩,籌錢建了寺廟祭祀他,奉為土地公。我倒不信那好心侯爺會辜負一個小姑娘。」
說書人一聽,眼神亮了起來,順勢說道:「沒錯。諸位可曾想過另有隱情?巧合的是,我有一個親戚,她在告老還鄉前曾任秋月郡主的侍女。」
「原來,那秋月郡主性情狠戾。她名喚翎,正是因為她抓周時有隻鸚鵡噙著一根翎羽,飛進了懷裡。然而,宮中養的鸚鵡,她未滿髫年就已扼死了五六隻,令人心有戚戚...呸、心有餘悸。」說書人口若懸河,娓娓道來,「當她聽聞白寒山拒婚時,竟一氣之下向他斬了一劍。據說那劍傷...唉喲!由左胸伸延至右腰,觸目驚心!這傷要了他大半的命,說不定本人的英年早逝也是......」
「換做是我也怕了她!」喝酒大漢咋舌道。
「唉,真是造化弄人。他欠她,她又欠她。」那書生一臉遺憾地嘆道,「天下感情事難有善終。一見傾心又如何,有些東西就是勉強不來。」
「喂!說書的,這些都是好幾個十年前的事,都已經沒有所謂了!難道你就沒有新鮮點的說嗎?」聽眾中忽然有人大聲叫囂道。
「無所謂了。無所謂了。」書生喝著茶附和道。
「已經無所謂了。」喝酒大漢恍然大悟道。
「對,都已經沒有所謂了。」說書人點頭如啄米,又振振有詞道,「既然我們身在白氏茶館,那就談談華山派白家式微的故事,這發生在白寒山亡故之後......」
眾人驟然一副興致盎然的樣子,氣氛再次快活起來。
「小二,再來一壺招牌的新月茶。」書生隨手點了菜。
「好嘞!多謝客官!」白寒年訕笑應道。
走回灶室,白寒年沖起了茶。唰啦唰啦,透明的清水漸漸變成黃綠的茶水。看著水中的倒影沉思不語,一時竟忘了工作。
太陽很快便下山,到了收拾店面的時間。抹著一排一排的茶桌,白寒年驀然向白子山問道:「師父,你還記得我們的劍典在哪間當舖嗎?」
終、天涯人間月
茶館外,寒山寺清冷地挺立著。無常鐘的時分快到了,藉著月光,可見一葉輕舟之上,蓑笠翁在獨釣江中魚。
不知下一個十年,出人口入人耳的,又會是怎樣的故事?
感謝諸位的閱讀。本拙文為處女作,還請各位海涵(土下座
若有幸獲選,我希望能加入東南的戰隊。武俠小說不僅是情懷,更是夢想。因此,東南老師便是我的不二選擇。
在FB看到這比賽時,本來不抱僥倖之心。但看見其中一位評審正是武俠同好時,我頓時熱血沸騰,萌生了參賽之意。我這雖是武俠小說,卻較平淡,少了縱意江湖、鮮衣怒馬之快。英雄也是人,也有無可奈何之處。我希望能以另一個角度的描寫,帶出江湖的其中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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