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成顧》 - II第十章、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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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裡濃濃藥水，儀器滴答的聲響，陸婷坐在病房外邊削著水果，失神想著剛才醫生說過的話──

「其實妳心裡應該明白，妳奶奶的狀況已經像是油燼燈枯，只是在撐著而已，能撐多久真的不好說，但是最久大概也就一個月，這是最久的了，所以妳如果還想做什麼就趕緊做吧。」

父母離婚，父親工傷走了，母親遠走高飛，奶奶是她唯一的支柱，她知道人生總會有這樣的時刻，但也總會有捨不得放手的時候。

鼻頭一酸，視線漸漸模糊，也擾亂了心智。

「啪噠」滴在了水果上，手一滑，刀口劃過指尖，血珠沁出，她倒吸一口氣，透著水漬，血跡都染上了水果。

這時剛好一道人影從電梯走了出來，看到趕緊跑了過來，「欸妳沒事吧？」

水果、刀子、眼淚，就彷彿已經串好了故事線，「嘖、妳怎麼那麼不小心，我去給妳要個創可貼，等著啊。」

喪氣地垂下手，淚珠不斷從眼眶中滴落，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緩慢的蜷起身子，將頭埋進了膝蓋之間，那個人影走了又回來，扯著她的手幫她把傷口給貼起來。

對於她的哭泣有些措手不及但還是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背。

左右看了看，「哭吧哭吧，我給妳把風呢。」

這聲像是個定心丸，陸婷反手抓住了他的衣袖，找到了個支撐點就悶聲大哭。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沈軒。

他眨了眨眼，深呼吸了一口氣繼續拍拍背，這裡確實沒人，但他還是不怎麼會應付女孩子哭，臉上顯得尷尬幾分。

哭聲由大到小，到最後的抽泣聲，陸婷的臉漸漸離開他的衣袖，那衣袖上早已深了一片。

「抱歉……」

「矯什麼情，這有什麼。」沈軒整整衣袖，不以為意。

陸婷深呼吸了好幾口氣，包裡的衛生紙抽到了最後一張，低頭看了眼時間，疑問到：「你這時間怎麼來了？」

「為什麼不能來？」沈軒一臉狐疑。

陸婷皺眉鄙視，「這時間不是你跟你女友的約會嗎？」

沈軒想了想，恍然大悟，見他這樣，陸婷看明白了，「又分手了？」

「分就分了唄。」

「這個不是才一個月不到嗎？」

沈軒聳肩笑了笑說：「就是才不到一個月所以趕緊斷乾淨才好不是嗎？」

陸婷狠狠鄙夷了他一番，「是不是你又糟蹋別人感情了？沈軒，你這樣會下地獄。」

「我每個可都認真了！」沈軒嘟嘴反駁，「但就沒找到適合的。」

這答覆聽起來真的像個渣男，陸婷挑了挑眉，「老大不小了你也該成熟點，速食愛情挺不靠譜的。」

沈軒撇嘴：「妳自己老大不小了都沒談過幾次戀愛，倒反過來說我了？」

這一說惹得陸婷脹紅了臉，「我沒談不是我找不到，是我沒找好嗎！跟你才不一樣！」

「行了行了，我知道。」沈軒擺擺手敷衍說，將話題帶回陸婷身上，「倒是妳還好嗎？醫生是不是又說什麼了？」

話題峰迴路轉，讓陸婷又重新回憶起了傷心事，垂下頭苦笑了笑：「老樣子，特別不樂觀。」

側頭看了眼的她的失落，沈軒抿了抿唇，「那妳現在怎麼想的？」

楊姍雯也問過她一樣的問題，思考了那麼多天也早該有個答案了，她暗了暗眼神，「我會……好好完成奶奶最後的心願的。」

「是什麼？我能幫上忙嗎？」沈軒靠在牆邊問。

陸婷停了停，欲言又止，說出來像是自打臉，最終苦笑道：「希望我找個……」

話還沒說完，走廊突然傳來眾多腳步聲，兩人齊齊抬頭，就見醫生護士無一不是跑了過去，嘴裡還喊著：「快！貴賓室支援！」

相互對看了一眼，各自皺了皺眉頭。

這家醫院的貴賓室……

陸婷大驚失色，「不會是……」

夜深寂靜，月色正濃，醫院裡精密儀器的滴答聲，樹影被風吹得彷彿都能響，沙沙聲對應著規律的嗶嗶聲，突然，連綿不斷的聲響打斷這一切規律，驟降的數字，三兩急奔的步伐，吵雜之中又漸漸落於平靜的低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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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來得又急又兇猛，宋谷去世了。

一眨眼天色又變了，人情冷暖在一瞬間展現了出來，牆頭草一窩蜂的倒邊站，顧貿被真正推上的風口浪尖遭人撻伐。

傳言一傳十、十傳百，所有人認定顧貿對於宋恩的判刑絲毫不手下留情，在這層層逼壓下讓宋谷被迫交出慈恩食品。

宋暉在新聞上大聲咆哮譴責，宋恩哭紅了眼，宋老夫人破口大罵，一下子導致了在明家慈善晚會上，多數人看著苗頭不對，乾脆稱病不出席，原本聲勢浩大的晚會變成了普通不過的拍賣會。

「報應啊報應。」唐宴城看著新聞搖了搖頭，他倒要看看這下顧方景要怎麼面對。扯上了人命，他這一輩子都該翻不了身！

陳澤在看見新聞前的半小時接到顧成永的指示，要求他絕對不讓品方支持顧貿。在他看來，楊姍雯和顧方景已經很久沒聯絡了，品方人微言輕也幫不上什麼忙，所以對於這樣的指示不以為意，點頭接下指令。

辦公室裡的女子將手中的文件翻到了最後一頁時，抬頭正看見最新報導的新聞。

花了五天空餘的時間，盡可能查了所有世家大族的資料，低頭看了一眼手機上那一周前的通話紀錄，眼神之中眸色複雜許多。

「顧貿集團的聲譽受損，眾多合作廠商宣布協議終止，並向顧貿集團索取違約金，宋家的悲痛控訴，最受大家關注的顧總至今沒有發表任何申明，本台現在持續追蹤，陸續將為您播報最新報導……」

「嘶，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陸婷搖搖頭，要說惡有惡報又覺得對人不敬，要說顧貿做得狠，自己心理過意不去，畢竟當初宋家可是威脅過品方，顧貿的做法還讓她覺得大快人心呢。

「說個馬後炮，吞併慈恩這件事還是做得太急了啊。」沈軒嘟著嘴說。

陸婷努嘴，「你沒去打聽打聽一下細節。」

「妳沒看到別人怎麼評價顧方景嗎？我還八卦的去打聽，我嫌我自己活得太久是吧？」沈軒發誓，經歷過醫院的對峙，他這輩子最不想再說上話的名單中絕對有顧方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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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爺，這一步走得真好。」林華站在顧成永身邊阿諛奉承道。

顧成永坐在老爺椅上，饒有興致的看著新聞媒體漫天飛，就像個事不關己的人悠閒自在。

「但是二爺，你真的覺得品方會幫忙嗎？」

顧成永用手撐在下巴，翹著二郎腿說：「我也想知道，楊姍雯和我那姪子究竟有多少關係。這事要幫，她能做的也沒幾條路，而她究竟會不會願意呢。」

林華皺了皺眉頭，「但是如果她狠下心來選了那條路……顧方景不就能化險為夷？」

顧成永搖了搖頭，「表面上的化險為夷又有什麼用？暗地裡得付出多大的代價……」

「那二爺讓陳澤去阻攔又是哪一齣？」

想到這事，顧成永笑了笑，摸了摸杯緣，看似漫不經心地說：「阻攔？你覺得他攔得了這事嗎？」

林華一頓，看著他陰沉的笑容，好像心中漸漸明白了什麼，既然知道他做不到還派發給他……這不就是存心要讓他完成不了任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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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I第十章、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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