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性主義討論中,bdsm跟其他hardcore極限運動的性行為歷來有好多爭議。
真實的bdsm「自願」是否完全你情我願?事前的同意不受環境條件影響?性虐行為過程中,若遇到接受不了的行為,能否頭腦清醒地拒絕?
這篇文章以基進女性主義的角度探討這方面的問題: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QA87p37ij
BDSM常見詭辯問答錄:之二/C.K. Egbert
若然談論成人色情,可分為真人影片和虛擬創作(小說漫畫等等)兩方面,前者牽涉真人令爭議的範圍更闊。
單論後者,我從女性情慾的角度說明一下女性的強暴受虐幻想(現實中的受虐傾向不等於受虐幻想,前者比後者的數量少得多)。
女性強暴幻想大可分為兩種:從閱讀過程感到愉悅並能喚起生理反應;回憶起性暴力過程而感到痛苦。
後者是性暴力的受害者因心理創傷造成,是一種病,不作討論。
前者比較常見,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異性戀女性對強暴幻想有生理快感。我本來以為女性普遍性幻想是有愛後有性的刻板印象(或曰社會期望女性的性是如此)。
後來,我翻查來源不同、可信性不一的資料,比較同意以下說法(以下所述的女性皆指順性別女性):
一、成長環境因素
李銀河的《中國女性的感情與性》: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45f0yxtVH
「那些生活在有家庭暴力經歷的環境中的人——無論是見過父親打母親的人,還是自己挨過父母配偶的打罵的人——很少能理解或喜愛虐戀遊戲;而只有那些成長環境中完全沒有暴力行為的人才會喜愛這種遊戲。當然,暴力環境的有無並不構成喜愛性虐待遊戲的充分條件,但卻是必要條件。換言之,那些生長在無暴力環境中的人們並不一定會喜歡這類遊戲,但是能夠喜歡這類遊戲的人們必定是在無暴力的環境中長大的。我想,原因大致在於,那些從小見到或遭受過暴力侵害的人,絕不會再對虐待抱有好奇和神秘的幻想,他只會把這種行為視為赤裸裸的醜惡;而只有那些從未經受過真正的暴力侵害的人,才能夠和願意去體會肉體上受折磨和精神上受羞辱時的微妙快感;只有那些從未經歷過真正的壓迫和摧殘的人,才能夠和願意去體會假想的權力關係中統治與服從遊戲所營造的氛圍的有趣之處。」
這點相當符合我在日常生活中的觀察(僅有數個樣本數據):
生長在充滿暴力和恐懼環境的人會從文本的受虐場景中,回憶起現實中自身或身邊人經歷過的暴力,並產生不快痛苦難過的感受;
相反,生活在無暴力家庭的人未曾體驗過暴力中赤裸裸又深沉的惡意,強暴成為一種遊戲性質的幻想。在這類幻想中,施虐者沒有將受虐者置於死地的恨意,讀者不會考慮到強暴在現實中的嚴重傷害,而是視為提供愉悅的遊戲:「一切都是假的,現實才不會這樣做。」
二、文化環境形成的嚴重性壓抑
取自這篇來源不明的豆瓣文章〈女性的受虐分析〉: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el0kl3FE6
(注意:簡體)我在書上看過類似觀點,懶得再找出來。
「霍妮認為,女性的受虐傾向是由以下文化環境造成的: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fAufsWpkU
第一,性慾的宣洩受到阻礙。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R2428nFss
第二,生養孩子是評價女性價值的尺度。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PNZUb6zQV
第三,認為女性總體上比男性低賤。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Pdne6Bar5
第四,女性在經濟上依賴男性。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eTKGFLSsF
第五,女性的生活領域被限制在情感生活中,如家庭生活,宗教和慈善事業。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PEA5lWPA5
第六,婚齡婦女數量過剩,尤其是只有婚姻才能提供性滿足、子女、安全和社會承認的主要機會。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WSCExRelz
當上述一種或數種條件在某種文化中並存的情況下,就會出現一種關於女性特徵的固定的意識形態,例如認為女性應當是內心柔弱的,重感情的,喜歡依賴人的,缺乏獨立工作和獨立思考能力的。」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I8qZJMTZN
在性的雙重標準下,女性的性慾出口被限制在有愛有感情的性行為中。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z8MswB7KD
社教化的結果是女性認為性是骯髒的、不可亂來,享受性等於淫蕩,進而長期作出心理暗示排斥性,為自己的天然性慾感到蒙羞,以為沒有性慾顯得更加「聖潔。」
女性的性需要長期被壓抑,羞於談性,不敢開宗明義展現自己對男性的慾望。這導致如果女性要自慰,便是以迂迴曲折的方式紓解性慾。
其中一種方式就是強暴幻想:透過文本閱讀代入強姦受害者的身份,用來規避長期被灌輸對性的禁忌的性觀念,消除自慰行為帶來的羞恥感;另一方面以此享受性文本中符合性別角色的性行為(男性主動,女性被動)帶來的愉悅。
也就是說,在強暴的情景下,女性不用為自己的性需要感到蒙羞(我是受害者!是被逼、不情願的,我才不是主動求性的蕩婦!),才被允許釋放自身被壓抑的慾望,有那麼一點點享受性的「自由」,非常扭曲。
三、陽具中心主義的性文本
在網絡世界,普遍且容易尋找的大多以服務男性且強調陽具崇拜的性文本。這些文本充滿厭女思維,強化了插入=主體、「被」插=客體的性別劇本。
女性用作自慰的色情材料寥寥無幾,只能將就使用男性本位的性文本。
即使是女性所寫的大眾性文本,大多也不能脫離陽具中心主義。因為未曾受過嚴謹的文學訓練且缺乏性別意識,只能遵從既有的刻板印象文本進行創作。
假如女性的性啟蒙是建基於陽具中心主義的性文本,平時看多了強暴受虐的色情創作,並長期且使用強姦情節的性文化獲得性愉悅,令大腦記下相關的符號和引發的生理反應(強暴->愉悅)。大腦是人類最重要的性器官,大腦會將受虐同快感連結,漸漸形成所謂的性癖:當看到類似的情節,大腦自行解碼,從而產生性愉悅。就如受到古典制約一樣,只有看到這類女性受虐的性文本,才能激發性慾。成為習慣後,以特定情境作為自慰材料,這樣往後便很難改變過來。
下面這篇豆瓣文章的詳細分析較為清晰(注意:簡體)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hKAyv1Ibh
〈女性群體中普遍的受虐癖成因、女性向虐文分析〉
總括而言,在女性本位的性文本如此貧乏、欠缺多元色情材料的世界,女性的性慾要做到完全自願又自由談何容易,很多時是被選擇、被自由。
忽視性癖塑造的文化環境因素同時談及選擇自由,就如同在中國大陸這個男性掌管陰道、國家控制子宮的地方說自願又喜歡做家庭主婦一樣貽笑大方。
2022年10月5日評:
強暴幻想源自父權規訓下女性受虐心理,是父權龐大的虐女文化的一環。這篇文章沒有涉及因家庭環境缺愛引致的受虐成因,這類人為數不少。
有興趣的人可到微博的二次元男凝bot(注意:簡體)閱覽「虐女專題」,分析文藝創作中的虐女偏好。所說並非全然贊同,但能提供一個思考面向。
她們的觀點大多採用基進女性主義的理論基礎,若想深入探討,可自行閱讀相關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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