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雁刀劍 - 第十章　天下人

　　從照清語能夠記事起爹爹趙寧堂就是個憨厚老實的人，捨不得別人有難也捨不得國家身處危難，所以總是惹上了一群惡人。

　　好在她爹有天下心法──芙蓉心法，無人能夠傷的了他半分，可惜軟肋卻是她娘親，不願娘親孤身一人死於火場於是踏上了共赴黃泉的路。

　　留下她撕心裂肺的哭聲和寂寞的童年歲月。

　　因此她打從那刻起不再和她爹一樣當個老實人，她就算是走火入魔也不願觸及善良。

　　可是她總是做不到，彷彿身上流著趙寧堂的影子屢屢見人有難都會衝上前替人解圍，就算是殺了段昂替爹娘報仇她便失眠了無數的夜晚。

　　趙清語舉起了落雁劍，想著爹爹每早在院中習武的模樣跟著回憶一一揮劍，在炙熱的太陽底下少女的裙擺隨著腳步飄動，手中的利劍隨著劍氣發出了響亮的聲音，又是一個翻身像是一朵豔麗芙蓉花盛放在天地之間，揮劍又像是雁子拍動羽毛翩翩起舞。

　　突然一道閃光朝她飛去，趙清語一個輕躍頂在了對方的劍上。

　　出手的人正是魏二公子魏令明，他爽朗的拍手大笑：「邢夫人好身手，不知是出自何門何派竟然練的如此功夫？」

　　趙清語抬腿一踢將劍踢還了給他，緩緩落地。

　　「無門無派，不過雕蟲小技不足掛齒。」趙清語深怕對方會認出落雁劍連忙收起劍來，側著身說道。

　　「揮劍如雁，落劍如花……真是許久沒見過這麼妙的劍法了。」魏令明覺得這套劍法聽誰說過卻一時想不起，想要一探究竟，但是趙清語卻不願告知找了個藉口溜開，只是臨走前卻還是露出了點劍柄給他看到。

　　魏令明看著那上面的芙蓉雕刻有些眼熟，正想在看仔細時趙清語早就走遠了。

　　他想或許是自己看走眼，但是內心卻存著困惑，那個背影彷彿看見了英姿颯爽的趙寧堂，還未死透的盟主。

　　趙清語快步離開他的視線，深怕手中的劍會被他發現。

　　倘若是魏家也參與了滅門一案，像是林子陽這樣的高手都沒能查到，那麼魏家肯定不簡單。

　　少女停步在一棵樹下，一抹身影跳到她的面前展露出熟悉的笑容。

　　林子陽撐起手行了禮：「姑娘，趙老太太傳信。」

　　「說甚麼了？」少女側著身目光窕望不遠處的山頭問。

　　「趙老太太準備稟明陛下姑娘的存在，但是顧慮到太后和趙家過往的恩怨……」

　　「太后？」不過是告知陛下自己和趙明語的存在而已，為何需要顧慮到太后？她接過林子陽遞來的信件，拆開。

　　趙清語一看信件內容面色劇變，她詫異的抬頭：「祖母這是何意？難道是想把我送進宮裡？」

　　林子陽垂下頭來，不敢多說的模樣趙清語便證實自己的猜想。

　　祖母從來都不相信她，也不相信自己能夠抵抗過往種種凶險，祖母要的只有趙家的光榮不管用甚麼手段只要趙家在皇城有一席之地，而她卻是義無反顧的著手調查那些蛇蠍，脫離了祖母的掌控。

　　她不悅，趙家那些長老更是不悅。

　　「姑娘別心急，或許是老太太一時被長老說糊塗了也不定。」

　　趙清語怎麼可能不心急，她自知光復趙家榮耀是多麼艱難的道路，何況她是個女子之身。

　　但那又如何？他爹爹做得到她為何做不到？

　　少女將信件緊緊捏在手心，下一秒信件就被她的內力給化成了灰燼灑落在天地之間。

　　「你回信告知祖母，孫女答應她的會做到，沒答應她的，我寧死不屈！」她一說完連看也不願看他，轉身跑開。

　　本來溫暖和煦的天瞬間被烏雲遮蓋了光華，滂沱大雨任性的下在了長春白山。

　　邢月看了眼窗外下雨想著趙清語出去時並未帶傘，於是放下手中的書捲提了把傘出屋尋人。

　　林子之處本來的大雨漸漸轉晴，陽光折射照進樹中縫隙，颯颯竹葉被微風吹動發聲，樹木之間站立著那個人，她的眉間有著先少見的英氣，本來稚氣的臉蛋卻被她板著的臉顯得老了不少。

他低頭輕笑，不過是個丫頭片子卻總愛裝作看透世事人間冷暖般的模樣，不過他很快收起了笑容，趙家滅門父母命喪火海，有著天賦的幼弟被奸人給害這輩子差點給毀掉，趙寧堂一世的輝煌像是這場雨化作了流水般的消逝於天地。

　　「世人皆負她，我皆負天下人。」

　　世人只知趙家滅門，卻不知背後的惡毒人心，更不知一個孩子是要如何肩負往後的榮辱，沒有人真正心疼。

　　他知曉那晚徹夜難眠，時常在想要是那天他多留那麼會兒，或是早點去尋她那麼趙清語會不會快樂一些。

　　少女早就發現了他，只是她就想這樣站在陽光之下，享受片刻的安寧與溫暖。

　　嘗盡了苦，人……總會想念溫暖的。

　　她拔劍出鞘，舉起那把曾經世人都羨慕的寶劍對著陽光：「女子又如何？年幼又如何？不過是一時之間罷了，女子也可以持劍沙場，孩兒終有一天會長大，可惜啊……時間過得太慢、太慢了。」

　　「你是不是也這麼覺得？所以總是覺得虧欠我想要彌補我？」

　　「可是邢月……你本與我無緣，不必一直對我好，你不知道我手中有多少人的鮮血，也不知道最後的趙清語，你心中所想的那個人，會不會走火入魔？會不會連你也會殺了。」

　　邢月看著她極盡冷酷的面容，內心就剩下了苦澀，不是為自己而是為她。

　　「難道你想認輸了、不替趙家報血海深仇？你不是還想要拿下江湖佔有一席之地嗎？」他理智的問題，冷靜的眼眸深深照印在少女的眼裡。

　　她不想認輸，也不甘心。

　　「別忘了，下棋是經過漫長的時間才能等到獵物，不能因為其餘沒必要的人去干擾你的心。」

　　「倘若是我背信棄義，也一樣嗎？」

　　「我下棋只有一個目的，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又如何？兵、從不厭詐。」

　　少女笑出了聲，好像在笑他的傻，但是卻又是在笑自己，她早該知道的道理卻是現在才想到。

　　「再說了，你現在已經是我的人怎麼可能會讓你孤身面對。」

　　趙清語本來感動的情緒瞬間給潑了冷水澆熄了，她呵呵兩聲不甩他的轉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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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趙明語正在乖巧的坐在桌案一旁的軟墊上等著趙清語歸來，他手搓著腰間上的芙蓉玉牌時不時望著門口的小舉動被進來送茶水的百合給見到。

　　百合笑著將他無水的茶杯給添滿，撇著他腰間的玉牌問：「公子很喜歡姑娘送給您的玉牌呢。」

　　趙明語垂頭看了眼玉牌，滿心歡喜地說：「那是姐姐送給我的第一個生辰禮物。」

　　「那公子可要好好收著，那對姑娘來說也是相當重要的。」百合又在看了眼玉牌笑了笑，想起那時趙清語居然把父母唯一的遺物給了趙明語，好像把寄託都給了他。

　　過了一會兒趙清語收拾好心情踏入了屋內，她看著自己乖巧的趙明語不免神情柔和。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62bg3H6Zx
　　「你不好好練功，跑來這裡做甚？」趙清語坐到他身旁，笑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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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聞祖母傳信給阿姐你。」

　　趙清語知道他要說甚麼，趙明語跟在她身邊奔波多年多少也知曉一些事情。

　　他抿了抿嘴委屈巴巴的說：「明語已經長大了，也可以習武練功了……阿姐你不要進宮好嗎？雖然策哥哥對明語很好但是阿姐一點也不喜歡他。」

　　「你才多大，怎麼會懂得這些……何況阿姐的婚姻是祖母說的算，你該如何？」

　　「那、那就先嫁給邢月哥哥，策哥哥現在可是皇帝總不會強搶的！」

　　趙清語無奈的嘴角抽蓄摀著額頭問：「不是，你阿姐我為何一定要嫁人啊？」

　　「因為將來我要繼承爹爹的遺願，我不想再讓你陷入危險之中了。」趙明語突然講出這些感人肺腑的話語頓時錯愕到了她。

同時她也才想起眼前的男孩已不再是需要牽著手走路、躺在床上的弟弟了。

　　趙清語總覺得虧欠他，沒能給他一個完整的家，總讓他一個人孤單的躺在床上，等待她回來。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PU6hmOXKK
　　不知不覺，他從天真無邪的歲月長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趙清語伸手抱住他，摸著他的頭說：「知道啦，等到我們明語練好落雁劍法阿姐就嫁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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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天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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