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雁刀劍 - 第八章　夜總是喜歡悄悄來臨

　　夜幕降臨，此時正是街道寧靜之時，但凡有一點聲響都能足以吸引他人的注目。

　　他們就像是掩沒在夜色中的顏色，墨色披風遮住了他們本來的身形和模樣，井然有序的前行在無人的道路上。

　　忽然，一陣大風呼之隨來。

　　一片濃霧中兩抹紅色的微光從裏頭緩慢行來，在近些便看見兩名長相清秀的少女各提著紅燈籠朝他們走去，二人中間也多了名雕刻著龍紋銀色半面具的男子。

　　他彷彿自身帶著一股嚴肅的氣息，所有人低著眉恭敬的彎著腰。

　　「參見黑爺──」

　　男子的眼神飄向了站在隊伍最前面的手下，他用極其冷峻的語氣問：「都準備好了嗎？」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TJYaU1NKq
　　「朝陽那邊早已經派人上去了，就在不久前有人找到了芙蓉心法的畫像……」

　　他挑了眉毛，眼底掠過一絲閃光。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5PAUJkf1s
　　「是嗎……」

　　「大人放心，就算失敗也不會讓他人知道背後主使是誰。」

　　男子沒有再和他說多，揮了揮手讓手下開始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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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林子陽還未換下沾染風塵的衣裳直奔屋內，但還未踏進去一步便被百合給擋在外面。

　　百合雙手插腰氣勢凜凜的站在門口：「你顧及一下姑娘的名聲好嗎？！這哪是你說闖便闖的地方。」

　　「唉唷，一不小心就忘記了……嘿嘿，不然你幫我通報下？」

　　「真是……」百合無奈的瞪了他一眼，立馬轉身找趙清語。

　　趙清語早就聽到林子陽的大嗓音，既然被吵醒她也不打算賴床了，於是起身自己梳洗。

　　不久百合踏著氣憤地腳步聲來到她的身邊，接過趙清語手中的梳子替她梳頭。

　　「姑娘，林狗子找你。」

　　「恩，讓他進來吧。」

　　「姑娘，雖說他不是我們趙家的下人但好歹行為舉止別太過份吧。」百合嘴上雖然生氣唸著，但是手的動作卻依然溫柔，絲毫不敢用力半分傷到她。

　　林子陽確實不是趙家的人，而是一次小時候意外花錢買來的人。

　　「是這樣沒錯，不過他就是急性子怕情報會被耽誤。」

　　百合替她髻好了頭髮換上衣裙後才放林子陽進屋，眼睛還不斷地朝他發射警告之意。

　　「姑娘，黑爺出現了，前些日子在就在雲州集結，似乎正前往寧州。」

　　「寧州？」

　　「子陽也很意外居然不是前往河和，畢竟那裏才是東林堂的大本營。」

　　黑爺，是江湖中人人喪膽的人物。

　　而黑爺並非是他的本名，這二字就像是位置一樣會傳承給他人，因此黑爺已經存在了百年之久。

　　後來江湖分為二等，他便加入了外門，之後的行徑越來越惡劣，不惜一切也要奪取江湖。

　　趙清語後得知趙家滅門也有黑爺的參與，於是便開始派林子陽等探子追蹤。

　　「等等，雲州……」那不是最靠碧梧城嗎？

　　「姑娘，怎麼了？」

　　「我必須趕緊拿到芙蓉心法，要是黑爺知道我和明語在這，會殃及山莊的人。」

　　趙清語拉開芙蓉花畫，看著上面的四句話「緣有芙蓉開，雁北似碧水，江湖有長春，南逐山歸趙。」

　　「碧水指的是碧梧城，江湖有長春也指的是長春白山，但雁北和最後一句究竟是甚麼意思……」

　　林子陽和百合相視馬上起身著手準備，他們知道要是黑爺來了，那之前的那些全都白費了。

　　不久，霄白傳了消息來告知昨晚長安與他們都抓到了闖山者，人將近五十多人。

　　趙清語來找邢月的時候只見一群人狼狽地綁在柱上被護衛看守，她注意到那些人的衣飾上都掛著屬於某種記號的腰牌，正想彎下腰仔細看時邢月聽到她來馬上出來尋她。

　　「可有不妥？」

　　「不……對了，看來昨晚很精彩呢。」趙清語將目光移到邢月身上，他一直以來都將自己打理的乾淨就連頭髮也梳得整齊，而今日卻似乎有些亂？

　　邢月順著她的視線往自己身上看去，才發現自己的衣服沒有整理好馬上轉身打理打理。

　　「你該不會整晚都沒休息吧？」

　　「恩……」

　　她等了一會只見他笨拙的手還是沒弄好自己的頭髮，於是瞥了眼地上的人後拉著他進到了屋內。

　　強行將他坐在梳妝台前，趙清語熟練的拿起梳子幫他整理好亂糟糟的頭髮。

　　邢月享受的看著她認真給自己梳頭的模樣不僅傻笑起來，這樣的畫面好像就是他心底最完美的。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w2cYKofTr
　　「你一個女子怎麼會梳男子的頭髮？」

　　「明語從小到大的頭髮和衣服都是我弄得，而且我們女孩子的簪髮才難，我記得我那時成天被阿娘壓在房間裡梳一遍又一遍的頭髮，都梳到怕了。」她邊說著邊替他冠上髮冠，成就滿滿的笑了笑。

　　邢月看了一眼她簡單俐落的馬尾問：「那你現在呢，不梳了？」

　　「我每天不是拿劍就是四處奔走，梳那樣的頭髮不僅沒用還浪費時間，不如多花時間想想怎麼復興趙家曾經的榮耀。」邢月看著她若無其事地說著這些話，心裡面有股難以言喻的難受湧上心頭，她是麻痺了？還是裝作鎮定？

　　趙清語感受他眼底的關心，一時憋不住「噗哧」笑了出來。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KWJGzAoE8
　　「你那是甚麼表情？」

　　邢月站起身來理了理領子，還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樣：「走吧，別耽誤正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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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霄白見著二人走出了屋外馬上派人拿了兩張座椅和擺桌伺候。

　　「我站你邊上就好。」趙清語說。

　　「坐。」邢月讓霄白撤掉一張座椅後，強行拉著她坐下而自己卻站在她旁邊，趙清語本來想要反駁但是卻被他強勢的氣場給震住，連忙端正坐在椅上不敢亂動。

　　「去，鬆開他們的穴道。」邢月準備開始審人，手中接過下人剛煮的熱茶提神。

　　那些人被解開穴道後他們的領頭憤怒的衝著他們大喊：「放開我們，否則別怪我們聖主燒了這長春白山！？」

　　趙清語站起身，呵呵冷笑幾聲：「聖主？朝陽門真是墮落了，連你們這種不堪入目的東西也敢在這裡叫囂？」

　　那領頭錯愕的抬頭，似乎訝異趙清語怎麼會知道他們是從哪來的。

　　「你們腰上那塊玉牌刻著朱雀，很多人並不知道朝陽門從前就是以神獸中的朱雀為主，你們並非是正規弟子而是懸壺長老培養的手下。」

　　「你究竟是誰、為何會知道我們的存在？」

　　趙清語也不隱瞞自己的身份，高傲的抬起頭來站起身來自我介紹：「趙氏後輩，趙清語見過各位前輩。」

　　當他們聽見她的名諱，瞬間背後冷汗直流，好像那十年前那場滅門一案彷彿在昨日發生的。

　　「既然彼此的介紹過了，那我們便切入正題吧……你們闖進這山不歸我管，但你們是受誰指使膽敢動我的人？」她一樣是展開著微笑，但是那股笑容卻瀰漫著怒火，她在忍，忍著自己的劍不會太快砍下對方的頭顱。

　　邢月注意到她緊握劍把的手有些顫抖，於是將自己寬大的手心蓋上去，在她耳畔細語：「山，也歸你管。」

　　趙清語噗哧一笑後又板起臉來小聲斥喝：「別亂，關我甚麼事情。」不過被他這麼一亂，她緊張的心情瞬間放鬆了不少。

　　「你說我們動了你們的人，你們可有證據？！」領頭揮去剛剛回憶的陰影，氣勢又漸漸回升。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gagHRSVYL
　　邢月不想浪費時間，招了手示意霄白帶人上來。

　　少婦被人押著跪在他們面前，她滿臉的淚痕和手臂上還流著血的傷口怵目驚心。

　　「你、你們？！」

　　趙清語走到他跟前緩慢的蹲下身子，看著滿目憎恨的他覺得可笑不已。

　　像他們這樣的人，居然會擔心他妻子的死活嗎？

　　「喔，不用緊張！你夫人被我的人下了毒，在一個時辰左右她體內的毒……」她輕笑出聲，伸手接過霄白遞過來的匕首，眼神陰冷的將銳利的刃貼在對方的面上，輕輕的滑了滑「毒就會隨著筋骨漫延全身，慢慢的折磨她直到斷了氣才會停下……」

　　她就不信，鬆不開他的嘴。

　　那婦女和領頭恐懼的對望，最終還是沒敢賭上性命開了口。

　　「我叫張三，一開始聖主只讓我們在山裡尋找芙蓉心法，結果過沒多久卻聽說……就聽說趙家后人出沒在這，於是聖主便命我等去殺掉最弱小的趙明語……」

　　趙清語憤怒的閉上眼，要不是那天有人發現，死的不只是小八一人。

　　「我該說的都說了，你們的解藥！」

　　「解藥？我有答應過給你們嗎？」趙清語霍然起身，整理自己弄皺的裙子。

　　霄白馬上壓住對方想撲上來的動作，一個動作將他龐大身體輾壓在地。

　　「你騙我──你信不信老子讓你──啊──」張三還未說完，霄白便折斷他的手臂。

　　邢月瞇著眼看著地上痛苦哀號的人後，問著一旁冷眼相望的趙清語「你要親自動手嗎？」

　　趙清語垂下眼眸又微微抬了眼，她在猶豫。

　　「那女的是你們的人，我不動，但他……我親自替小八報仇。」她一向只找動手的人，從不牽連別人。

　　邢月身邊的侍衛見狀馬上看了眼邢月的指示，見到主子頷首後將婦女帶了開來。

　　本來趙清語想私底下處置了他，但想了想卻又覺得不夠意思，於是決定公開處決。

　　張三被人五花八門的綁在了木柱，卻還是張牙舞抓的對著她斥喝：「殺了我、就是在挑釁我們聖主！趙清語你就和你爹趙寧堂一樣，是朝廷的走狗──」

　　走狗？趙清語挑了眉，朝他微微一笑。

　　「我爹的名諱，可是你這種廢物能叫的？！」

　　「反悔了，我可不想我的劍沾染上你愚蠢的血，長安──拿弓。」陽光照射在她明媚的笑容，溫柔的聲音搭上容光煥發的面貌和眉毛之間散發出來的英氣，是十足的美人兒。

　　但當她將箭搭上拉開了弓，那殺氣瞬間鎮住了所有人。

　　她屏住氣息，將箭頭瞄準了張三的心臟，只要殺了眼前的人，泉下的小八才能夠安息。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iAf93x0R7
　　可當她真要放箭時，內心卻是無比顫抖。

　　＂姑娘將來可是位賢良的人和英雄一樣，舉劍時只為了正義，不為了私心......＂

　　忽然間趙清語的面前好像出現了小八那天的身影和聲音。

　　她錯愕的放開弓一沒注意傷到了手。

　　「姊，妳怎麼了？」趙明語很快發現她的異樣，擔憂地問。

　　趙明語面容已不在是以往那般憔悴，經過邢月的漫長調理漸漸恢復該有的氣色，趙清語恍然間好像看見父親的模樣，高挺的鼻子、眼角的美人痣，都是他和父親之間都有的記號，甚至連劍術都同樣有天賦，可惜……

　　想到這，趙清語的眼神微微黯淡下來。

　　「怎麼了？」邢月以為她受傷，著急的上前檢查她握住弓箭的手。

　　趙清語掙脫開來兩人，氣呼呼地說：「我不殺他了，交給你處置！」說完交弓箭丟給一邊的侍衛獨自甩著長髮離開場地。

　　她莫名的行為讓在場的人不解，唯獨邢月一點也不意外。

　　在別人的眼中她不會畏懼殺人這件事，但是卻從未有人想過，她不過是在普通的少女而已，沒有人天生下來就學會舉起武器殺掉一個活生生的人，儘管那人死有餘辜。

　　「你別跟過來。」趙清語停下腳步轉身告誡他。

　　但邢月還是不放心的追上來，她只好不耐煩的說：「陪我喝酒去。」

　　「山里無酒……不過，我可以讓霄白給你帶上來。」

　畢竟長春白山莊是醫治人的地方，邢月擔心會有人醉酒誤事因此禁止酒上山。

　　兩人慢步來到了一處無人的草皮席地而坐。「你這山莊真不夠意思，居然不給人喝酒。」她舒服的躺在柔軟的草地上，伸手感受微風吹來的觸感。

　　「其實是為了一個人，這裡不允許有酒。」

　　趙清語好奇的頭轉向他，只見他坐的端正凝視著遠方的天空。「你見過的，阿葉。」

　　「……阿葉，我好像有聽過。」趙清語隱約記得聽過這個名字。

　　＂阿葉，你當真以為我不會將你綁在樹上？！＂

　　趙清語想起自己在酒館被搭訕的畫面，她錯愕的問：「是那晚的公子？」

　　「是啊……誰知道隔天就有個笨蛋闖上山，還被我的人給抓住。」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jD0rnJMrz
　　「去你的，沒見過我出手才會這麼說。」趙清語翻了他白眼，並沒有被他給激怒。

　　「對了，告訴你一件事情吧……」

　　此時，微風緩緩地吹動草皮，一白一紅的兩人坐在長春白山最高的山上，遙望底下的風景。

　　邢月微微的撇頭，看見她閃爍光芒的眼眸不自覺的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fKIOTLxS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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