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亮時客棧卻傳來一股飯菜香,趙清語坐立難安的端坐在長椅上看著蘇安忙前忙後的端了一盤又一盤的早飯,夜旋則是抱著劍站在趙清語身後兩眼一閉裝作甚麼都沒看見。
「蘇公子,我來吧我來吧!」趙清語站起身子伸出雙手想要接過蘇安端來的小米粥,蘇安笑著搖頭將鍋子放置在桌子中間,「姑娘還是喚我為蘇安吧,之後蘇某還是需要你們各位保護,我也就除了煮東西算好吃外其餘的就真的幫不上忙了。」
「既然這樣,你為何不離開月夜樓?看你這做菜的手法完全可以開一家餐館好好過日子的。」趙清語趁著機會試探的問。
蘇安本來微笑著的臉頓時一僵,夜旋也在同時緩緩睜開了眼眸像是盯上獵物般的目光直盯著他。
「姑娘你可曾有過一種感受?所有人都覺得你做不到的一件事情,奚落你、汙辱你、甚至是殺了你在乎的人?」蘇安的表情漸漸地扭曲痛苦,就好像心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不能拔除。
趙清語並沒回答,靜靜的等待蘇安說下去。
那時太陽剛剛落下,十歲的蘇安扛著自己剛摘的菜邊甩著一根細長的蘆葦草開心的奔回家中,當他回到家門口時發現今天屋頂上的煙囪沒有煙霧,以為是母親已經早早煮好了晚飯等著他回去。
於是他推開那扇老舊的家門後,沒有看見所謂的晚飯,也沒聞到熱騰騰的飯菜香,只見到滿地的橫屍和刺鼻的血腥味。
「嘔──」受不了刺激的蘇安衝出了家門外吐了一地,他跪倒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著正搖曳的木門,無法回神。
等到他回神的時候自己已經跪在了一群穿著白衣男子、女子的跟前,而他也早已不在家門外而是被帶回了月夜樓中,他不過還是十歲的年紀哪裡見過大場面,嚇得往後想逃出去。
但他卻在身後撞到了從大殿門口進來的老人,「孩子,站起來。」老人拐著金杖帶著威嚴的口氣命令他。
蘇安瑟瑟發抖的慢慢站起身來,雙手不安的搓來搓去眼睛也不敢和那些人對上。
「孩子你叫甚麼名字?」老人滿意的呵呵笑了笑,將寬大的手掌心放在了蘇安的肩膀上。
「蘇……蘇安,我爹我娘他們呢?這裡是哪裡?我想要回家!」
老人輕輕餒了口氣越過蘇安直徑走到了前頭,老人對著坐在上頭的男子行了禮恭敬的說:「樓主,老夫想要將這孩子納入門下,就當是彌補吧。」
月夜樓樓主赫連軒開口問道:「我沒意見,不過我瞧著這孩子面貌長得極好,紫檀長老不是不收這樣的人嗎?」
「確實不收,不過這孩子是十三村裡的,老夫感念當年十三村的救命之恩便想著收下他當老夫的真傳弟子,當作報答吧。」
最終蘇安在那刻成為紫檀長老的唯一真傳弟子,可天不隨人願他怎麼樣勤加苦練卻始終練不成師傅的辰光劍法,甚至他都打不過比自己年紀小的同門弟子。
本來尊貴的真傳弟子一下子成為人人恥笑的對象,師兄弟看不起、屢屢見到他便成為了師兄弟練手的沙包,蘇安的臉和身體沒有一天是好的,而月夜樓本就應允弟子之中可以對戰對此便視而不見。
後來蘇安也認命了,自己就是個沒用的廢物,頹廢了好一陣子。
直到那道耀眼的光芒將他拉回了陽光之下,那個孩子自幼眼神看不清楚,因此也無法跟著弟子們一同習武練功,但因為是樓主的姪女,所以一直住在房間內鮮少出來。
「聽說你叫蘇安?我是赫連星辰,很高興認識你。」星辰的燦爛一笑露出了可愛的小虎牙,換做以前蘇安或許還會開心的和他說話,如今的他卻不願在與任何人接近,於是他連一眼都沒看女孩直徑的越過他。
星辰也不氣餒依舊日日找他,可因為眼神不好常常在尋找他的路上跌了幾次,不過卻從未將蘇安給認錯。
也在那幾次星辰的努力之下,蘇安才願意和星辰說上話,漸漸的也開始展開了笑容,他那般好看的桃花眼也越來越好看,星辰總是需要靠的很近很近才能看清楚蘇安那雙好看的眼睛,兩人關係也漸漸的是無話不說。
而本來一切都會好起來,可是看不順眼赫連星辰的師姐們在那晚將她帶到了山邊邊想要戲弄她,夜晚赫連星辰更是看不清東南西北,只能半蹲著身子靠著觸覺感受四周環境,師姐們又將她慢慢逼近懸崖嚇唬她,蘇安聞訊過來見到這般場景刷白了臉蛋,衝上前推開了師姐們想要救下她。
師姐也被他突來的出現亂了手腳,於是將赫連星辰推了一把撞到了山邊的石子上。
「啊───」蘇安看著赫連星辰摀住雙眼,跪地痛苦的尖叫。
「辰辰、辰辰!」
「我們甚麼也沒做,不要怪我們啊!要怪就怪你來亂……」師姐們發現自己闖了禍趕緊拋下二人慌忙離開山邊。
蘇安小心翼翼的拉開星辰的雙手,她的眼睛被石頭給刺瞎了眼睛,鮮血不斷的流在他顫抖的雙手。
趙清語聽著蘇安的故事,是真的連一口飯都吃不下去了,「最後呢……」
蘇安譏諷一笑,「最後星辰的雙眼再也見不光,樓主深怕此事敗露將她給殺了,屍首也拋進了亂葬崗中不允許誰在提。」此刻的蘇安滿眼都是崩潰,淚水滑過他好看臉龐打溼了他的衣領。
「這赫連軒也太過殘忍了,這孩子不是他的姪女嗎?」
「後來師父知道我受不了這一切,把我送下山體悟所謂的習武之道。」
「你想要明白這所謂的道理後,替她報仇?」
「是,這月夜樓的行徑太過殘暴不知還有多少人死於冤屈之中,此仇不報蘇安就一夜也無法安眠。」
就在趙清語要開口回應他時,邢月下了樓走到了她身邊坐了下來。
「我瞧著天還未亮,你們就已經準備吃早飯了?」邢月很自來熟的拿起空碗盛起滿滿一碗的小米粥。
蘇安迅速的從悲傷的情緒給收起,熱情的招待起邢月,「這小米粥是我家鄉特有的味道,不知道合不合胃口。」
「邢某在吃的方面不講究,等會兒可以問問風公子。」邢月很難得的對蘇安和善的說話。
「啊對了,夜旋你去叫其他人下來吧,不然飯菜涼了就不好了。」趙清語推了推夜旋,讓他趕緊去叫人下來救援這尷尬氣氛。
夜旋領命之後便上了樓去叫人下來。
客棧的汪老夫婦推門而出見到這群年輕男女已經吃起早飯,「哎呀,實在不好意思居然讓客官等了這麼久!」
「無礙的,兩位收留了我們已經很好了,只是廚房未經兩位同意就使用了,還請兩位見諒。」邢月見趙清語忘記身分想站起身時邢月輕輕拉住,趕在她之前開口。
「兩位若不嫌棄,也一同用餐吧?」蘇安邊招呼著轉身進到廚房拿了幾副碗筷出來,汪老夫婦也不推辭跟著坐一起吃了頓飯。
此時房內的百合因為這幾日的連夜趕路有些疲倦不小心睡晚,就連房門被人推開都未驚覺,可見是真的累的。
夜旋本不想進到房內,可深怕耽誤行程於是推了門掀起簾子進到了裡頭,瞧著百合倒在床邊枕著雙手睡的香有些不捨得叫醒,但姑娘的命令在身又不敢不從最終還是去搖了搖熟睡的少女。
「百合姑娘、百合姑娘該醒了。」夜旋蹲下身姿,伸出食指小力的戳了戳百合細嫩的臉蛋。
百合驚醒過來一睜眼就看到男子的臉正盯著自己,嚇得伸手就要揮過去,還好夜旋趕緊抓起床上的枕頭才倖免自己的臉被打著。
「是我、是我!百合姑娘!」夜旋急得將枕頭放下來,百合看清楚是夜旋後才鬆口氣放下了手。
「你怎麼在這?姑娘呢!?」百合這才意識自己睡得太熟,居然沒發現趙清語不在房間裡面了。
夜旋笑了笑回答,「姑娘一早就下樓吃早飯了,正叫喚百合姑娘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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