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與地下城：盜賊榮耀》DBH AU〈Your thoughts〉 - Your thoughts #11

贊柯對於恢復單身的日子完全沒有不適應。他可以繼續做上身訓練而不用在意一旁埃德金赤裸裸的眼神，可以吃簡易也美味的健康餐而不用花一個小時進食，也可以尋整案件線索到大半夜而不會被埃德金趕回房間。

一個人住的贊柯如果還有需要任何協助，都可以直接呼叫簽約服務的專職仿生人，他們全都能高效地完成人類交辦的任何事。

只不過他們不會笑得燦爛，或想辦法逗他笑，也不會在職責外有多餘的關心和擔憂，更不具衝擊性發言，或裝模作樣地朗誦葉慈的詩集，還有每個晚上都在看半世紀前的老電影。仿生人喜歡一點都不科學的科幻電影，和所有浮濫的愛情片。

那雙人類不可能有的藍眸一直有著贊柯的倒影，只要別有那麼多情色想法，埃德金就很完美。

『湯普森隊長來電。』人工智慧的聲音從廚櫃上的隱藏揚聲器傳出。

「接通。」

『贊柯。』

「隊長。」

『你的仿生人似乎真的會夢見電子羊。』

贊柯放下了手中的紙本小說《仿生人會夢見電子羊嗎？》，這是當年搬出湯普森宅時，少數跟著自己來的舊東西。要不是對方是把自己養大的提姆，贊柯真會以為自己受到了監控。

「是的，他會。」

『那麼你會夢到瑞秋嗎？』

「我的處境比較像被羅伊纏了上。」

提姆的笑聲傳了過來。

『快點決定吧，埃德金吵著回家。』

「他可以回來。」

『你可以控制他，贊柯。下次小倆口吵架時別再來找我。』

「我不想控制他——」贊柯反射性的皺起眉頭想反駁。

『那就不要。』提姆截斷了話語。『你們只是互相喜歡的兩個個體，別再鑽牛角尖了，沒有人是完美的，連仿生人都不是。』

沒有人是完美的，更遑論以人類為藍本的仿生人？

「我有我的想法，我會跟他說清楚。」

『我的立場是一樣的。』

「你會永遠支持我，我明白，謝謝你，提姆。」

直至隔日傍晚，仿生人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副隊長，我回來了。艾蜜莉？」

「讓他進來。」

『是的，警探。』

「我得看看他能不能控制自己。」

大鎖開啟後，埃德金哼著歌走進門，在只用家具去區隔用途的全開放空間內，一眼就看到了他的搭檔坐在舒服的雙人沙發上，看著全壁螢幕，上頭正播映著《機械公敵》(Enemy of the State)。

「我們比較帥。」埃德金雙手撐在沙發椅背上，稍嫌刻薄地評論道。

贊柯不想跟30幾年前的電影中的演員比較，但同意埃德金確實比機械人辛尼好看些，畢竟納米皮層還是有所差異。贊柯揚起頭，看著站在自己正後方的仿生人。後者察覺到了視線，笑瞇瞇地低下頭。

「你發現我帶著兩桶一公升的冰淇淋回來了嗎？是酒釀櫻桃巧克力和威士忌核桃香草喔。看在我這麼多天不在家的份上，可以親一個嗎？」

埃德金原本只想親一下贊柯額頭上那道不顯眼的舊傷疤，但贊柯舉起右手，掌心貼上埃德金的後頸，給了他一個短促但真正的吻。

「ED360.」贊柯在對方試圖索取第二個吻時叫了編號，接著迅速說出一串數字。

剎時，仿生人猛力推了一下椅背，往後退了一大步，摀住耳朵，睜大眼睛，露出一副驚恐的神情，顯示燈閃著紅光。但是從贊柯說出警職編號的那一刻就已經來不及，指紋和聲紋的生物辨識條件也早已達成。

「解除限制。」贊柯緩緩站起身，說出了最後一道命令。

「你——」從人類的角度看上去沒什麼不同，但系統程序已完全改變。「——你這麼做很危險。」

『危險』是一個強烈用詞，而且在心中一閃而過的感覺，與實際上說出口的程度又更不同。贊柯才正想開口問有多危險，埃德金就已經走回到他面前，近到贊柯可以感受到仿生人那沒有任何氣味的模擬吐息灑上臉頰，人類憑著生物本能偏過了臉。

在贊柯要出聲之際，艾蜜莉已經先啟動。

『偵測到異常行為。』天花板響起一陣機械與電流發出的細微噪音。

埃德金立即調整聲紋，以一道陌生的聲音說出了一組數字，然後對著人工智慧下令。

『取消內部防護』

『調整內部防護等級：無』

『關閉內部警監系統』

『內部警監系統：關閉』

埃德金調回他原本的聲音，滿意的點頭。「現在艾蜜莉聽不到、也看不見我們。」

「艾蜜莉？」贊柯喚了一聲，音信杳然。「你做了什麼？」

「跟聯邦的朋友借一下身份。有正規登記的艾蜜莉再怎麼厲害，也不過就是民用機型，無法反抗主管機關的權限覆蓋。」

「埃德金，這太過了。」連自己的管家都失去作用，這下不太妙。

「我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是你先這樣對我的。」

「你的警務規——」

當埃德金伸手扣住贊柯的下頷迫使他張開嘴，開始以自己舌面捲動起人類相對沒那麼靈活的舌頭。

除了震驚於強吻的舉動，贊柯的下顎也被捏得生疼，於是他的掄起拳頭往對方胸口揍了一拳，然而仿生人文風不動，只是以另一隻手抓住了拳頭，再慢慢鬆口。

「你沒有疏於鍛鍊，真令我放心。」埃德金吻了吻贊柯的鼻尖。「別再這麼做了，你還帶著傷呢。」

「現在我知道你根本不能……控制自己的行為。」即便被限制了整顆腦袋，贊柯還是可以表達出一定程度的怒意。

埃德金放開了人，迅速繞過沙發，將行動不便而無法迅速逃開的人類扛上肩固定，還正確的避開了傷部，接著往贊柯的寢室走去。

「我當然可以控制自己，只是無法控制你。這段時間以來我一直小心翼翼擔心著，如果你不要我了怎麼辦？我一直很乖，只想要討你歡心，就算用隊長限制我，我也認了，但你居然解除了對我的所有權！」短短幾步路，埃德金不斷抱怨著，贊柯甚至感覺到原本冰涼的機體溫度逐漸提升。

接著又一陣倒轉，贊柯已經被放倒在床上，他雙手撐著自己，卡在床面與身形相當的ED360之間，對方居高臨下的高跪姿更顯魄力。

「只要我還是你的，我就可以一直忍耐下去，結果你挑戰了我的自制力，贊柯，你就這麼想看我為你失控嗎？」

仿生人雙手捧著人類的臉頰，與之四目相對。拇指摩挲著耳際，四指溫柔地揉著後頸，只要再多施點力道，就可以輕易地致人昏厥。

而贊柯只是加深了額頭上的皺摺，「你到底想做什麼？」

「噢，我想看到你的全部，將你生吞活剝，想找到連你都不知道的地方，讓你在我懷裡哭一整夜。」

「我不要這種強迫行為，埃德金。」贊柯通常可以冷靜面對任何狀況，就算中槍、遇上爆炸案，或是被受害者家屬甩巴掌，都不一定會激起他深層的情緒。然而面對金髮藍眸仿生人的激烈發言，人類的心跳速率已經開始不受控。

「那你願意跟我談戀愛嗎？如果我們成為伴侶，那就——」

「是親密關係性暴力。」贊柯拉下埃德金的一隻手，讓自己的心跳冷靜下來。

那種抹去情緒的表情再次出現在仿生人臉上，額邊閃過一圈黃。「你明明也喜歡我，為什麼如此抗拒和我建立親密關係？」

為什麼？

贊柯問過自己幾次這個問題，藏在理智的外表和淡漠的話語中，答案總是呼之欲出，然後就會用其他無關緊要的藉口去迴避、逃開。

這時候，仿生人自顧自地露出整排白牙的刻意笑容，燦爛到令人不舒服。贊柯瞪著那不討喜的咧笑，然後想通了什麼，睜大了眼，他發現了埃德金知道答案，對方一定有用什麼方式得知了自己的過往。

「沒錯，其實我全知道喔。所以不把話說開也沒關係，我會繼續。」然後仿生人那雙相對白皙的雙手開始順著鎖骨下滑到藏在寬大坦克背心中結實又有彈性的胸肌上，指尖逗弄著那顆小硬點——

於是贊柯又出了一拳，這次結實地打在埃德金的左臉臉頰上，但此舉只是讓仿生人稍微偏過頭，也打散了納米皮層，露出半張銀灰色的機體，再慢慢恢復擬態。贊柯才明白他早就分配好機體應力，預設了會被揍的情況。

接著仿生人抽出了放在後腰帶上的手銬，十分迅速地扣起贊柯的手腕，在警探震驚的目光中拉過雙手到唇邊吻著他的手背。

「保護你的安全措施。」

「埃德金！」贊柯真的沒想到在攤牌前要先收回仿生人的警用配備，他對埃德金居然一直都是如此大意。現在贊柯想收回手，卻感覺像在拉一隻成年的聖伯納犬，動也不動。

生平第一次被當成罪犯般限制人身自由的狀況讓贊柯感到恐慌，肌肉僵硬，平時堅毅漂亮的粗黑濃眉也擰成一團。

「不要這樣，放開我。」

「只要你開口承認你也喜歡我，不會再因為自己的恐懼而想把我推開，那我就停手。」

人類又閉上了嘴。

「噢，你還向隊長抱怨我們之間的事，難道他會不知道你需要的是不會再離開的人，無條件的愛你嗎？親愛的贊柯，只是那個人剛好是個仿生人。」

提姆知道寶貝兒子如此不安，所以基本上也不阻止奇怪的仿生人追求贊柯，只是隊長不知道埃德金對贊柯已經到了偏執的程度。事以至此地步，贊柯也不可能會再讓提姆知道這個仿生人其實有多破壞他的判斷及三觀。

「別提到提姆！」贊柯低吼一聲，抬起左腳，準備往仿生人腹部踹下去。

「我真喜歡你的強悍。」埃德金輕鬆地抓住來犯的腳踝，順勢拉起整隻腳靠在肩上，以右手整個環抱住大腿，緊貼著自己，親昵地用臉頰蹭了蹭贊柯同樣結實的小腿肚。

「之後再出去晨跑吧，我很喜歡你揮灑汗水的樣子。也喜歡你會將我的料理都吃光，雖然從來沒稱讚過就是了。你會在我搗蛋的時候皺眉，然後轉身偷笑。當其他人在背後說我的壞話時，你也會私下想辦法讓他們吃到苦頭。明明你也喜歡我，願意讓我碰到你的手，願意親一下我的額頭，為什麼就是不願意直接說呢？」

埃德金閉上眼，細細述說，然後一滴人工淚液自眼角滑落。「我整理一下雜亂的模擬情緒數據。」

在此詭異姿勢底下的贊柯望著天花板，終於明白到自己用過往的痛苦經驗，以及封閉又自以為是的錯誤判斷傷害到了埃德金。所以他放鬆了身子。

「埃德金，對不起我這樣對待你。我喜歡你，埃德。」

仿生人睜開眼，看著人類的手、眼神，分析氣息中的微量成分，汗水中的化學物質，肌肉中電流的顫動，這不是謊言。

所以他放開箝制，以手指扭斷了銬鏈，將贊柯拉起身，緊緊擁抱著。

「埃德金，不要哭了。」仿生人掉淚時不會出聲，也不會顫抖，人類還是習慣性的拍了拍對方的背脊。

「我在整理數據。」埃德金冷靜的聲音和贊柯溼透的肩膀形成對比。

「你需要我重新綁定嗎？」

這個問句讓埃德金終於肯離開贊柯的肩膀，那雙光學組件閃著雨後天空的亮藍，他眨掉留在人工睫毛上的一滴淚珠。

「當然要！」埃德金又親了一下贊柯的雙唇，然後露出一抹微笑。

但贊柯不喜歡埃德金那微笑的角度，那是他在做出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怪舉動前會出現的表情。

「我接受完你用身體給的道歉後再給你新的鎖定碼。」

「我沒有打算——」

然後仿生人從後腰帶拿出第二副手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重新扣上了人類的手腕。

「有備無患，這是你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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