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麼會……難道真的是亞朗……
『碰碰碰』,當曉奈還在震驚自己的想法的時候,門口處突然傳來的猛烈敲門聲打斷了曉奈的思考。看了手機上的時間,已經快半夜十一點了,她實在想不到到底是誰會這種時間找她。
「喂,沁玲!妳這女人在裡面吧?給我出來!」
坐在前方的沁玲的身子明顯地僵硬了。雖然沒聽過幾次,但這火爆粗魯的語氣與找沁玲的行為,也只有可能是那個男人──文翰而已。
「……要我去讓他走嗎?」
看見沁玲一臉不願意,曉奈壓低聲量悄悄地詢問沁玲的意見,看是否要她把文翰趕走。沁玲壓低了頭,並用極小的幅度搖了搖頭,當她再次抬起頭的時候,她已經恢復了原本的笑容了──即便看得出來有些強顏歡笑。
沁玲收拾了自己的那份筆記本與筆,她將孟華房間裡找到的手機留下,並自行去門口打開了門。看見沁玲開門,文翰毫不客氣地一把拽過沁玲的手臂,完全不顧沁玲的感受就將她帶走了。
雖然是第二次看到沁玲被這麼粗魯地對待,但這次和上次不同,兩人有過少許的交流了,曉奈想上前去要文翰不要這麼粗魯,但剛走出房門,看見那兩人的背影時,她張著嘴,卻發不出聲音──早上才經歷過的恐懼讓她膽怯了。
看見沁玲對自己投以『不用擔心』的笑容,曉奈感到心裡一陣刺痛。直到他們搭電梯離去,曉奈因為腿軟而跪倒在地,淚水不受控制地從眼眶跌落。她氣自己的無力,氣自己的膽怯。就是因為這樣的自己,才直到現在都沒有真心朋友吧……
不知道在門外哭了多久,曉奈感覺腿開始恢復力氣後,她推開門回到房間,去洗了個臉後決定繼續思考自己剛剛想到的可能性。
亞朗知道正常人不會知道的情報,那就是那件外套了。雖然沁玲說『因為穿過』這句很模糊,有可能是因為亞朗記得『自己以前穿過』,也有可能是因為『昨晚不小心看到她穿著走出房門過』,若真的是後者的可能性,亞朗他……
咽了咽自己的口水,曉奈決定直接在筆記本上慢慢地記下自己的想法再來思考這件事情的可能性後,就在筆記本上寫了個大大的『亞朗』,並在名字的外圍畫了個圈圈,還加上了個問號,表示『疑問』的意思。
因為習慣了推理遊戲,她每次在推理兇手的時候都會像這樣這麼做,並寫上『SUSPECT』的英文字。她英文不太好,但據她所知這英文詞的意思似乎是『可疑』的意思,這麼做很有偵探辦案的感覺,她很喜歡──即便,她知道她現在不是在玩遊戲,而是真實的案件。
準備完畢後,她開始在細細地回想過去的記憶。她還記得,孟華總是嫉妒自己,亞朗總是很困擾地想辦法和解她們之間的關係,曉奈就在筆記上寫上了『孟華的忌妒』五個字。
再一次陷入記憶之中,她又想起孟華經常糾纏著亞朗,而且這『糾纏』還大部分都有肢體上的碰撞,亞朗非常不喜歡孟華這種行為,也提點過了,但孟華從來沒有想要改變的意思。想到這裡,曉奈又在筆記上寫上了『孟華的糾纏』。
在來到活動後,曉奈因為幽蘭的提問和孟華的敵視感到相當疲憊與尷尬的緣故,導致了曉奈有些不太想接近亞朗。這件事情雖然並非完全是孟華的緣故,但畢竟還是一個可能性,曉奈還是在筆記上寫上了『間接導致疏遠』六個字。
寫上了自己所指到的犯案動機,曉奈在另一頁寫上了『孟華的行動疑點』,又繼續思考這件事情的疑點所在。
孟華死的前一天,她的房間裡突然冒出了棺材與一具不明的男屍,考慮到過去她曾經的行為,別說是住,她連留都不可能留在那個房間裡,就算要換房間,她的行李也還在,她這時只有可能會去找亞朗。
雖然她也有可能去找幽蘭,但畢竟她會感到不安,會找亞朗的可能性還是比較高……但還是姑且記錄起來吧。想到這,曉奈又在筆記上寫下『孟華不安時會找的人』,寫上了亞朗和幽蘭的名字。
再來就是自己的外套了……曉奈下意識地拉了拉自己的外套。仔細地回想,自己在與其他三人出外遊玩時的確有穿過這件外套,但來到這裡後,她唯一穿過外套的時間確實只有想去賭場看的那次而已。
她離開房間的時候已經超過半夜十二點了,在那個時間點,如果他看到了自己穿這件外套,就代表說他人應該就在房外,也就代表……他那時『正要』離開房間,或者是『正要』回房間,碰巧看見了。
那時的自己只顧著緊張與害怕,走廊又沒燈,非常陰暗,若他真的在走廊上,他只要不做任何動作和發出任何聲響,她絕對不會發現其實有人也站在那陰暗的走廊上的。
寫到這裡,曉奈回看這些紀錄,真的覺得亞朗真的很可疑。但,曉奈卻不想相信這一切。在她的印象中,亞朗總是笑瞇瞇的,總是那麼地溫柔,那麼地完美。雖然自己對他沒有任何的戀愛情感,但那樣溫柔的亞朗,真的會是兇手嗎?
曉奈開始將自己所記得的孟華的死亡報告寫下。當他寫到『殺死第二名死者的兇手可能與第一名死者相同』時,她突然想到──對啊,殺死兩人的兇手可能是同一人,那亞朗有殺害第一名死者的動機嗎?
雖然曉奈很努力地回想第一名死者的長相,但不管怎麼想她都只回想得起那一雙無神的眼睛。這段回想不僅沒有任何結果,反而還讓曉奈因為想感到不適。
現在回想起來,那時因為是第一次接觸屍體,而且還是近距離接觸,她完全只顧著害怕,導致她除了那雙眼睛以外真的沒有別的印象了。雖然她不覺得亞朗會有殺害第一名死者的理由,但她還是想稍做保留,明天去問看看其他人第一名死者的房間,去查看看那個男死者的身份。
「說起來,沁玲好像是跟著武哲醫生一起過來的……」
在曉奈的印象中,武哲醫生是一名非常認真、嚴肅的人。不僅如此曉奈也有聽過武哲醫生的名號,他似乎是個有著『黃金右手』之稱的外科醫生,但不知道為什麼幾年前卻突然轉向專攻腦科,在那之後除了腦科手術以外都不肯再接手任何手術了,導致名聲大噪呢……
雖然很想請沁玲幫忙找武哲醫生拿資料,但在這裡沒有辦法聯絡任何人,就連房間裡放著的電話也沒有辦法使用,完全只是個擺設品。沒法之下,曉奈只好翻到筆記本的尾頁記上明天要做的事情,在決定下來要做的事情。
「對耶,我把對所有人的印象寫下來好了……」
因為曉奈其實並不相信亞朗是殺人兇手,原本決定去沐浴後就先休息的曉奈靈機一動,想到了這個想法。拿起筆,她開始在書上慢慢地寫上對其他人的印象──
「嗯……武哲醫生,是一個很嚴肅,很認真,很冷靜的人,醫術很好,但是好像不怎麼在乎周邊的人……」
曉奈會這麼想的理由,是因為文翰在做任何事情,包含抓著沁玲的頭髮甩的時候,他都不曾出聲阻止過。雖然文翰的行為不好,但曉奈認為武哲沒有任何阻止的行為也是不對的。
「文曲,武哲醫生的長子,很溫和,很安靜,一直戴著厚片眼鏡,給人的感覺和幽蘭有一點點像……」
「文翰,武哲醫生的次子,粗魯,暴躁,很有力氣,野蠻人……」
文翰留給曉奈的印象完全只有負面印象。而文曲太安靜,他的那副眼鏡讓人感覺他其實只是不想給人看到自己的眼神,說不定他和幽蘭一樣是個怕生的人呢。
「沁玲,很可愛的女孩子,年紀比我大,很可愛……唔……很可愛……」
不知道為什麼,曉奈對沁玲的印象好像只剩下『年紀比她大』與『很可愛』的印象了。意識到自己寫了太多的『可愛』,曉奈趕緊開始著筆寫下一個人的印象。
「湘琴,很安靜,很冷靜,不想與人接觸,表情看起來很憂鬱……」
若不是因為曾經與她一起探索過三樓,曉奈根本不會發覺湘琴的存在。理由是因為,湘琴從來沒有說過半句話,不管是任何時候,即便發現了屍體,即便被困住了,她的表情總是那樣淡淡的,沒有任何反應,沒有任何想法。
──總覺得這樣的人反而更可怕啊。
「唔……不想了不想了……戴恩,和亞朗一樣的混血兒,很開朗,像個太陽一樣……」
「彩凜,很溫柔,淚痣很漂亮,右邊的頭髮有挑染銀色,彩霞的姐姐……」
「彩霞,很開朗的女孩子,和戴恩很搭的女孩子,左邊的頭髮挑染紅色,彩凜的妹妹……」
彩凜與彩霞,兩人雖然長得相像又是姊妹,但兩人性格卻截然不同,就像……彩凜給人的感覺就和亞朗很像,彩霞則和戴恩很像……對了!
想到彩凜時,曉奈才想起她和沁玲剛剛在二樓目睹到兩人的拉扯的事情。為什麼他們當時會在二樓呢?他們兩人到底是什麼關係?而且那時的戴恩還有點不像戴恩的感覺……
剛剛回到房間後思緒太混亂,她都忘了詢問沁玲的想法。雖然她覺得即便她問了沁玲,沁玲也一定說不出個所以然吧。
「下一個……嗯……若雪,很漂亮,很有氣質,很聰明,很冷靜,很恐怖……」
「元維……」
正要下筆寫元維,曉奈這時才發現她對元維完全沒印象。他給人的感覺太平凡,沒有什麼特別的,看到屍體也會慌張,發現無法離開也會害怕,除了他在第一天時被戴恩分配到前台去通之前台的服務員以外,曉奈真的對元維沒有別的印象了。
──沒辦法,元維的就先不寫了。
除了亞朗、幽蘭、還有已死的不明男子與孟華,只剩下她自己,但她覺得沒必要寫了。稍微翻看自己寫下的紀錄,曉奈才發現自己對很多人的印象其實沒有多少,除了比較常說話的人,很多不怎麼說話的人她連臉都記得有些模糊不清的程度。
──或許明天真的得去稍微了解所有人的情況吧。
『滋──』『滋──』
正打算放棄思考先去沐浴的曉奈,桌上的手機卻突然震動了兩次,並停止了震動──是訊息聲!曉奈停下了自己正在脫衣的動作,趕緊拿起手機並查看時間,時間正好是半夜十二點十七分。
點開未讀信件,標題上赫然寫著五個字──
「第四封……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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