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葉羽鶴草
(花語:火熱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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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騙我!”
舞陽瞪著面前無視他的責備,漫不經心喝著紅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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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雅地放下茶杯,樂玄滿不在乎地回答:
“這不是怕你露出破綻嗎。”
然後他挺直身體認真盯著舞陽,問:
“怎麼樣?櫻歌坦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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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陽猶豫一會兒,點點頭。
樂玄冷笑:
“我就知道他是裝的,這個騙子。”
舞陽皺眉,下意識反駁:
“你不要這麼說他,還不是你折磨得他逃無可逃,他才假裝的失憶。”
樂玄哼哼:
“他這麼說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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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陽把那天櫻歌跟他說的故事複述了一遍,整個過程中樂玄大多時候都沉默不語,不置可否,唯有花沁自殺的那段令他情緒紊亂、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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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樂玄恢復平靜後,舞陽問他:
“那你現在的打算呢?”
樂玄向後仰靠在椅背上,有點迷惘地回答:
“我也不知道,本來我想真相大白時和櫻歌對質,但現在我也不知道要質問他什麼了,或者原本就不需要……
也許我會從此消失,不再過來找你們麻煩;也許我會帶著花沁搬來和你們一起生活;也許,只是偶爾繼續和你玩玩替身遊戲。”
聽懂樂玄的言外之意,舞陽臉色難看地盯了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卻莫名討厭的臉半天,終於只是低聲警告:
“別太過份。”
眼眶還紅著的樂玄擠出個有點像哭的微笑回望自己的孿生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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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歌對樂玄的感情很複雜,雖然遠非花沁那種愛到瘋狂的熾烈情感,但他也很喜歡之前溫柔體貼的樂玄,憐惜遭受傷害後瘋癲癡狂的他。
做為花沁的孿生兄弟,他覺得花沁的一部分仍然活在他身上,他有義務也做好了準備接手雙胞胎兄長被迫中斷的愛戀,並盡力將之在他和樂玄之間延續下去。
之前的失憶並非他對舞陽說的,是因為無法和樂玄溝通而採用的逃避。面對困境櫻歌從來只會想辦法去解決,逃避在他看來既無效果又無意義。
失憶症其實是他所能想到的一種最溫和的策略,是對性情巨變的樂玄的某種馴化:
每日固定地打斷或者說打擊他的悲痛和恨意,循序漸進、剝洋蔥一樣層層拆解他內心的頑固和封鎖,讓他慢慢接受那些已經發生的殘酷事實,並在這個過程中適應新的花沁,也就是自己,重新拾起和花沁的那些美好記憶和心態。在戳破所有假相後,對真實的花沁,對替代他的自己,于純真年月的灰燼裡重生出與之前不同的新的愛戀。
櫻歌認為樂玄的混亂與糾結正好說明他內心深處仍然保持著純真的火花,心中的恨必然不會持久,愛才是他的堅持。
櫻歌希望一切能在病發前轉變,因為他和花沁都不希望樂玄自己一個人孤獨地在恨意中對抗病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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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病雖然難治,但之前櫻歌仍抱持較大的信心,因為據他催眠所知,得益於花沁和眾多實驗品的犧牲,雖尚未有完滿徹愈的治療方案,但醫生曾向樂玄養父母保證,即使找不到樂玄的孿生兄弟,也能讓樂玄活下來,只是身體會很受罪,無法再像健康正常人那樣自如行動。
雖然犯罪組織覆滅了,但相信這些資料還是會有用處的,無法像正常人也無所謂,他會陪他、服伺他到永久。
只是他和樂玄糾纏交鋒一年後,無奈覺察到樂玄的頑固與偏執遠遠超過預期:
樂玄對花沁的愛太深刻入骨,某種程度上阻止了他接受現實,甚至用妄想篡改了記憶,畫地為牢地守困於最後一天的背叛和殘酷中,讓恢復的難度大大加大。哪怕面對調查結果與事實真相,樂玄也一心認為是自己嫉恨貪圖花沁和他之間的感情,利用養父母的犯罪事實教唆花沁復仇並自殺,然後再以花沁替代者的姿態取而代之。
不得不說即使被接連的打擊混亂了心智,樂玄仍然深諳自己情人的真意,精准抓住了花沁的最終目的,只是在他無法宣洩的仇恨扭曲下,給櫻歌的繼任工作設下了最高難度。
好在情況仍是慢慢在向櫻歌期望的方向發展,樂玄無法抗拒失憶時天真爛漫、跟從前的花沁極其相似的自己,到後面已經有點抵抗不了他無意間的誘惑,對他又恨又愛又怕。
櫻歌常會有些失望和遺憾,認為要是能有身體上的交流事情應該會進行得更快更順利,但他覺得突破的時機已經很接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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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樂玄也沒有對舞陽完全坦白,他執著於揭露櫻歌假裝失憶的騙局,不只是想從櫻歌口中得知那些讓他又想知道又怕知道的花沁的真實想法;還有很大部分原因是心中對日後要如何與櫻歌相處的混亂糾結:
他想把養父母和花沁的死遷怒到櫻歌身上,但面對長相和花沁一模一樣的櫻歌就如同面對花沁本人,情人和父母之間的仇怨和雙方都慘烈死亡的結局讓他一腔憤恨痛楚最後竟然無處發洩;同時樂玄也知道花沁一直有讓櫻歌取代自己的意圖,想要遵從花沁的遺願和自己內心深處的渴望將櫻歌視做新的花沁,延續那份熾熱盲目的愛情。
一時之間樂玄愛恨兩難,當他發現自己逐漸無法抵擋櫻歌的誘惑後,只好抓住舞陽這根救命道草,希望利用他轉移櫻歌的注意力,讓自己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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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兩人的計畫都被加入進來的舞陽打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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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見舞陽讓櫻歌嚇了一大跳,不是沒有懷疑是樂玄利用那個理論上存在、但迄今仍未找到的孿生兄弟的身份接近自己,但舞陽實在太過純真,就像當初的樂玄一樣可以一眼看透。
看到他大膽又笨拙、小心翼翼地接近,編出妙想天開的謊言,哄騙誘惑自己,櫻歌又吃驚又感覺異樣,他沒有料到舞陽會如此迅速地被自己吸引,一如當初樂玄對花沁那樣迷戀;同時從未被他人視作傾心愛慕的對像,被人放在手掌心溫柔呵護,這種新鮮奇異的體驗像誘狐草般擁有惑人心神的甘美,讓他從更深層面體味到花沁和樂玄間的情感,然後也像花沁那樣無法自拔地陷入和舞陽的熱戀。
對於樂玄對舞陽的利用和盤算起初他也沒去點破,可算作是默默支持的,因為櫻歌天然覺得就像自己會救花沁一樣,舞陽也應該救樂玄,沒有考慮到舞陽是否會抗拒會不安。
但在舞陽策劃逃跑並激烈地反抗時櫻歌動搖了,他發現非所有雙胞胎都會像他和花沁那樣即使從未相見,也會心靈相通、情感共用、互視為分身並願意為對方犧牲。樂玄對於舞陽而言,充其量只不過是個才剛相識、有點特殊的陌生人罷了,他完全有權利堅持自己的意願。
在港口看到舞陽那樣絕望地為了他們倆人拼命,他決定放棄支持樂玄改為幫助舞陽,可惜未經準備的行動果然容易失敗,他只好勸說自己就當一切按照當初的願望未有改變。
好在手術如預期的順利結束,之後的日子過得很平靜,直到那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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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舞陽嚇唬自己是樂玄,這傻孩子一定沒想過他下藥不僅僅是藉以坦白真相的刺激,其中也包含了對他身份的測試。
收到訃告的那一刻櫻歌非常難受,他發現自己因為完全投入到與舞陽的情感中,以致於沒有遵守和花沁的約定,守護好他孿生兄長最深愛最放不下的人。
許是太過懊悔,心神大亂的櫻歌無法不去幻想一切事有轉機的可能,其中就有樂玄借詐死以引誘自己說出真相的這種猜測,也就難免會繼續猜想樂玄是不是已經偽裝成舞陽守候在了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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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邊的人是誰,他雖有九成九的把握,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是樂玄假裝成的舞陽。
也許是術前準備期的共同生活影響到樂玄,或者是手術後的舞陽因身體和經歷的原因讓個性有所改變,這兩雙胞胎越來越相似,一如之前的他和花沁。
雖然舞陽沒提,但他知道這一年來樂玄應該是有在舞陽同意下悄悄假裝成他來過幾次。
在樂玄刻意模仿下,只觀言行現在兩人比當初更難分辨,雖然多數時情人間的直覺會讓差異感很明顯,讓櫻歌心生警惕;但有時不知是樂玄太投入,還是正處於孿生子的天生協同性的高峰波動期,感覺就會比較微妙,因為裝做失憶不能從言語上試探,櫻歌就轉為仿佛在無意間做出帶有挑逗或誘惑的言行,結果就會很分明,樂玄畢竟做不到舞陽那樣積極熱烈地應合。
不過有一次,那天上午太過繁碌,因專注於伺弄花植,沒有太多耳鬢廝磨的時間,等過後舞陽有意無意、自以為很自然地打聽剛剛兩人相處的情形----可能當時他不在監控器前,或者是櫻歌他們身在監控盲區----應舞陽要求現在大大減少了監控範圍,櫻歌才驚覺剛剛身邊的竟然是樂玄。
對於樂玄假裝成舞陽的事情本來櫻歌是無所謂的,但用發訃告這種方式來試探,實在太超過,萬一真是他串通了舞陽演這齣戲,那他不介意給他還有舞陽都來點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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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喂藥的反應幾乎瞬間讓他確定這就是舞陽,樂玄受過的刺激太大,再次面對愛人或下殺手的這種生死危局一定不會像舞陽這樣意外、震驚、痛苦又自暴自棄地認命。
他很開心,同時發現他到底是無法實現花沁的遺願了,因為他的舞陽更需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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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陽對於他是不同的,就像當初樂玄對於花沁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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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在舞陽生病時他無心的歌唱也歪打正著地從另一方面敲定這個事實,櫻歌不認為樂玄在聽到他唱那首歌後還能夠無動於衷。
等到他和舞陽的問題順利解決,生活恢復平靜的櫻歌一方面對花沁和樂玄感到抱歉,一方面對訃告的懷疑也越來越大。
無論是之前舞陽說過,還是後來樂玄親自現身,都表明手術很順利,兩人的恢復情況都很好,所以樂玄的病故實在太突然。不是沒有病情惡化的可能,但鑒於之前樂玄搞出的花樣太多,很難讓人輕易相信這樣的結果。
如果真是騙局,櫻歌猜測無外乎還是為了當天的事,更確切地說,是為了知道花沁在整個事件策劃和實施過程中的真實心態和想法。
當初因為樂玄正處於對自己仇視的偏執混亂狀態,無論自己怎麼說他都不會相信,現在自己對舞陽講述了事情的全部經過和細節,也算是間接向樂玄作了交待,如果樂玄沒死,那他遲早會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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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下午櫻歌正在花店露臺上給花草們澆水噴霧,看到樓下馬路邊舞陽正面色不愉地大步往回走。一小時前舞陽接了個電話後說有顧客聊定購插花的事,神色慌亂地出了門。
舞陽肯定不知道他在自己面前過於放鬆,所以實在算不上一個適合說謊和隱瞞的人,出門前他的慌亂中有點疑惑和震驚,現在的不悅裡又帶著某種解脫的輕鬆。
聽到舞陽快步上樓,從身後故作平常,實則帶著些激動顫抖地緊緊擁抱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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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他沒死。
櫻歌淡淡地想著,將手中剪下的巫石楠殘花和園藝剪一起扔到旁邊的花藍裡,然後拍拍擁在身前的手臂,輕笑著問:
“怎麼一會兒不見又撒起嬌來?”
“就是想抱你嘛。”
舞陽順杆上爬,真的撒起嬌,親熱地蹭起櫻歌,試圖用親昵的肢體語言將自己莫名的激動行為含糊帶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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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知道這兩孿生兄弟背著自己在搞什麼鬼,櫻歌倒也不太在意。一年來的平靜生活表明樂玄應該在嘗試放下過去繼續生活,這次從舞陽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經過和細節,也算了卻他長久來惦記的一樁心事,對花沁最後是否還愛他的疑慮應該是完全打消了,至於之後他和自己、和舞陽的關係會如何,全看樂玄自己的選擇。
其實如果樂玄想進入他和舞陽之間的生活,只要舞陽不反對,他也不會有意見,樂玄現在在他心裡算是花沁的重要遺產,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他還是很願意替兄長代為照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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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櫻歌從莊園挑了幾株紅葉羽鶴草移栽到花盆裡,然後放上露臺圍欄,在已成為花店招牌的陽臺花景裡挑了個醒目位置。
舞陽對此毫無疑心,以為只是日常的花卉更換,卻不知花沁曾對櫻歌說過,當初他和樂玄在還沒有對養父母挑明關係前,每逢他做好和樂玄幽會廝混的準備,就會在窗前擺上幾盆紅葉羽鶴草,妖嬈冶豔的紅色羽絨狀花朵,無論白天和夜晚都很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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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像樂玄看到後的表情,櫻歌微微挑了下眉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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