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花 - 五．愛茵林可松果菊

愛茵林可松果菊

（花語：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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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陽臉色難看地走出書房，胸口怒火翻騰。

有錢人都是王八蛋，他心想這句俚語果然不錯。

最初聽到櫻歌殺人的衝擊現在已緩和許多，他覺得縱使結果太血腥、行為太偏激，但櫻歌為了自己性命的反擊合情合理。

而且，他冷笑一聲，不知不覺在臉上模仿起樂玄的表情，書房裡那個小王八蛋還不知撒了什麼謊，甚至櫻歌是否真是兇手也未可知，因為聽他描述，明明花沁的性格才像是更容易做出瘋狂偏激行為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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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角看到櫻歌坐在休息廳的落地窗邊，怔愣盯著外面被瓢潑大雨沖刷的花園。

薩蘭醫生早已離開不知所蹤，對比著窗外呼嘯亂舞的墨色雨幕和時時閃現的兇險電光，窗前昏黃的落地燈映照下的櫻歌更顯柔弱而虛幻，說他會那樣冷酷果決地殺人……

舞陽放柔臉上的表情，

“櫻歌。”

聞聲轉過頭的櫻歌目光澄澈，一雙眼睛如無知幼童般簡單天真，很容易就看明白裡面的疑惑和猶豫。

舞陽微笑著走過去，在他面前蹲下身，輕輕捧起他的臉，虛撫著右頰的淤痕，柔聲問：

“臉上還疼嗎？”

櫻歌緩緩搖搖頭，遲疑地開口：

“你是誰？”

舞陽坦然回答：

“我是舞陽啊，之前是我的孿生弟弟樂玄，他最喜歡惡作劇，故意裝成我作弄你的。”

頓了頓，解釋到：

“你臉上的傷就是跟他打鬧時撞到的，對不起。”

櫻歌微微搖頭，“沒關係，已經不痛了。”

又補了句：

“反正我也記不得了。”

有一點點鬥氣的味道在裡面。

舞陽笑起來，他不認為能有人偽裝失憶到如此完美的地步，櫻歌所有的反應都天然純粹，偶爾的小脾氣和衝動，並不是時時算計能表演出來的。

忍不住湊上前親了他的左臉一下，

“我們去廚房準備晚餐吧。”

起身拉起櫻歌，轉頭看到樂玄正一臉陰鬱地站在走廊上盯著他們。

懷裡的櫻歌有些無所適從地來回看著倆人，舞陽一改之前的弱勢，毫不客氣地向樂玄警告：

“你要是老臭著張臉就不要跟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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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一邊帶櫻歌下樓一邊解釋之前的情況：

“我和樂玄失散多年，剛聯繫上不久，昨天我離島就是要去大陸接他。沒想到他背著我偷偷跑來，裝成我的樣子作弄你，還把你弄傷了。我剛剛也是真的被嚇到，因為我只知道他是我弟弟，但沒想到是雙胞胎，更沒想到他竟然跟我這麼像。”

這段漏洞百出的話真的一聽就很假，跟在兩人身後的樂玄漠不經心地想。

“是嗎？”

看吧，就算假裝失憶的櫻歌也很難認同，失憶不是失智，隨便相信這種爛話不是天真是弱智。樂玄在心裡繼續腹誹。

“不相信我嗎？”

舞陽做出委屈的樣子。

櫻歌淡淡噎了他一下：

“反正明早我就忘了，你有一整晚時間編個更好的理由。”

樂玄忍不住幸災樂禍地笑出聲。

舞陽回頭橫了他一眼。

“沒事就好，剛剛你們快要打起來的樣子，好像有什麼特別嚴重的問題，但現在像是商量妥當了？我是搞不太清楚，不過只要能解決就好。”

櫻歌歎了口氣，

“剛才的氣氛太嚇人了。”

“對不起。”

舞陽低頭吻了吻櫻歌的頭頂，想到剛在書房的協議，他答應用這幾天時間考慮分享器官給樂玄，要求對方在這段時間內保證哪怕心裡再不信，也要裝成相信櫻歌是真的失憶，不會把舊日恩怨情緒帶入到現在的生活裡。

說實話，獻出自己一半的器官給從未相識的陌生人，哪怕對方是長得跟自己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兄弟，也不可能只考慮幾天就能給出答覆。

只是舞陽覺得自己並沒有什麼可選擇的餘地，畢竟對方比自己強勢太多，不是他一個無親無故的孤兒可以對抗的，何況，他也需要為自己和櫻歌的未來好好盤算籌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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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晚餐的過程還算和諧，舞陽儘量將氣氛拉回到日常模式，在他的引導下，櫻歌明顯比之前放鬆很多。

樂玄雖然板著臉，但也沒有故意破壞搗亂的言行，反而對舞陽刻意交待他做的一些雜事都很配合的完成了。

也不知是不是像花沁和櫻歌在育植上那樣的雙胞胎共有的天分，樂玄的烹飪技術也很嫺熟，廚藝竟然意外的不錯。據他自己說要不是食材實在局限，他跟名廚請教過的手藝要比舞陽這種居家日常實踐出來的強太多了，因此兩人有點暗暗較勁的意思。

同個空間裡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一起做晚餐的情景實在有些詭異，櫻歌剛開始還幫著舞陽處理食材，充當下手，等到樂玄主動接替他後，他就無所事事地坐在一旁專心觀賞這個稀奇的場面，看得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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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晚餐，三人又一起收拾清潔完餐具，到了洗浴的時間。

舞陽帶著櫻歌進入浴室，發現樂玄也自然而然地跟了進來，兩人對視了一陣，舞陽並沒有說什麼，默許了他的加入。

櫻歌不知是失憶還是天性的原因，一直不太在意這些世俗禮儀，或者說沒有太多社會規訓後的道德羞恥心，從前兩人相處時就很自然地接受了舞陽的一些過於狎昵的親近，現在面對三人同浴的情形也沒有提出異議，也許根本就沒查覺到有什麼不妥。

等到赤身相見，舞陽心想果然再相似的雙胞胎，多少還是有些不同的。

除了痣、痕之類這些先天的生理特徵，舞陽要比樂玄稍顯健壯，雖然都保留著少年的清瘦線條，但樂玄大概是帶病的原因，雖看得出有在做精心規劃的肌肉訓練，但整體還是比舞陽瘦削一圈。

櫻歌剛開始還只是用眼睛，後來三人同坐進浴缸泡澡時挨得太近，終於忍不住上手摸尋比較起兩人身上的痣痘有哪些差別或相同。

樂玄並未抗拒櫻歌的親近，表情平靜甚至稱得上和善，就像另一個稍微冷淡些的舞陽。

想到前幾天樂玄假裝自己和櫻歌獨處時不知發了哪些身體接觸，舞陽心情就很不爽，但有點微妙的是，又感覺也並非那麼難以容忍，畢竟對方長得和自己一樣，多少有點能算作自己分身的認同感些許沖淡了醋意。

不過現在當著他的面，手臂後背這些部位就算了，當櫻歌開始往胸腹下比較的時候舞陽終於忍不住將他箍在懷裡強迫他做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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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玄靠在對面靜靜看著這邊小動作不斷的兩人，不禁回想起當初花沁也愛拉著櫻歌和他一起共浴，他是其中最害羞的那個，花沁因此特別喜歡逗他。櫻歌就像他現在這樣懶懶靠在旁邊，帶著笑意看著他倆，偶爾會和花沁聯起手來捉弄他。

他和櫻歌雖然沒有直接發生過肉體關係，因為櫻歌從不在單獨相處時對他表示性方面的親近，但被花沁拉著，三人荒唐到最後，他和櫻歌之間的身體探索已盡，也就差最後一步了，他覺得越過界限是遲早甚至很快的事。

那時候他真的從心底深處喜歡能把花沁和櫻歌這對外貌相同、個性稍顯差異的孿生花朵統統擁有的貪心滿足感，以為這種夢幻般的幸福生活會像童話故事的結尾那樣永遠持續下去。

看著天真自然的櫻歌，他也忍不住猜測櫻歌是不是真的失憶，但馬上血腥恐怖的回憶提醒他，不要對仇人抱有善意的幻想，這張美麗面容下的殘忍瘋狂和隱忍謀慮，遠遠超過常人的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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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樂玄還打算和他們一起上床睡覺，舞陽就不樂意了，讓他去別的房間，露骨地表示他沒有當著旁人的面進行性事的癖好。

樂玄沉默地盯了他半天，終於轉身離開。

舞陽回到床邊，安撫已經吃完藥正躺在床上看向他們這邊的櫻歌：

“早點睡吧，明天還有很多事情要解決。”

今天發生的一切實在太多太累，舞陽其實並沒有歡愛的心情，只是需要一段和櫻歌獨處的時間和空間。

沒有問還有哪些事，櫻歌乖巧地閉上眼睛，在舞陽帶有節奏的撫拍下進入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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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幾天風平浪靜，仿佛又回到之前安寧美好的避世時光，除了兩個人變成三個人，樂玄留下來等待舞陽的答覆。

有時候他只是靜靜在旁邊看著舞陽和櫻歌的互動恍惚出神，大概想起從前的自己和花沁；有時候他會在兩人情意綿濃時控制不住情緒在旁邊陰陽怪氣，威脅恐嚇櫻歌，這時舞陽總會擋在櫻歌身前，與他針鋒相對，最後通常都是樂玄轉身離開退避；也有少數時候，他會主動加入進來，似乎忘了對櫻歌的敵意，對他溫柔以待。

不得不說這種時候的他幾乎和舞陽難以區分，語氣輕柔，眼神依戀，開始有些習慣動作還能區分出兩人的不同，後來同化似的，樂玄會有意無意地模仿起舞陽的表情和動作；相對的，有時舞陽也會在無意之間被樂玄影響改變了原有的反應。

或許久別重逢的雙胞胎都會在潛意識裡通過這種互仿的方式表達對對方的好感和親近，就像當初花沁和櫻歌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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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種時光仿佛停滯了的夢幻場景裡，樂玄突然病倒了，迅速失去意識。還沒等舞陽想好如何反應，前一刻還是無人仙境般的莊園突然冒出許多醫護安保人員，有條不紊地對樂玄展開救護，然後轉眼之間，莊園又只剩下舞陽和櫻歌兩人。

雖然知道肯定會有安保監視，但舞陽仍然忍不住心頭狂跳：這就是最後決定的時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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