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敢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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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瑜一踏入靈堂內,便聽到晏璣冷冷的聲音對著自己說道,他沒有回應晏璣的話,緩緩的走到宣秦王晏鐸的牌位前,上將軍們分別跪在靈堂右側,雖身披素縞卻佩上劍,晏璣起身抽出身上的佩劍,將劍架在晏瑜的脖子上,只要晏瑜一動便會割出血口子,可晏瑜卻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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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宣秦王三子,父王如今薨逝,我怎可不回來?為何又不敢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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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瑜面無表情的說出這句話,他終究還是沒有趕上見宣秦王最後一面,當慕瑾從隆中護送自己到白帝城時,尚未踏入城門便聽到一陣哭喊聲響起,儘管宣秦王在世時從不待見自己,可彼此還是父子,這血溶於水的親情還是讓晏瑜直接跪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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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秦王臨死之前,將王位傳給晏璣,並令晏璣盡早班師回成都,勿在白帝城多停留,晏璣也把回成都的日子訂在下月月初,而晏璣沒有想到晏瑜會由慕瑾護送至白帝城,除了宣秦王可以命令慕瑾之外,那就是衛太后的命令讓慕瑾護送晏瑜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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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繼位一事已定,但晏璣還是打從心底對這個與魏沅親近的弟弟起了防備心與怨恨,若不是雲肇射了馬帶子讓宣秦王第二次落馬,宣秦王也不至於回白帝城途中重傷不治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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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璣兒你這是在做什麼?先王尚未入土為安,你卻在先王靈前要斬殺自己親兄弟嗎!」
衛太后一聽到慕瑾護送晏瑜回來白帝城後,便趕緊從偏殿趕了過來,卻沒有想到一踏入靈堂就看到晏璣將劍架在晏瑜的脖子上,她趕緊喝止對方,以免對方鑄下大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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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若不是雲肇那傢伙卑鄙,父王根本不會中箭傷後落馬兩次重傷而亡!而晏瑜和魏沅的關係良好,他又救過雲肇的性命,說不定這次是晏瑜私下通風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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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璣被憤怒的情緒沖昏理智,口不擇言的指責晏瑜,卻見晏瑜聽完後也不生氣,只是冷冷的哼笑一聲,晏瑜轉頭看向比自己高大許多的晏璣,
「王兄,如今既然已繼位,就要明白何謂善惡真假,弟身在隆中拜師學習,並不在軍中,更沒有和魏沅任何一位將士有過交集,請問王兄,弟要如何私下通風報信,況且弟雖身在魏沅,但也是宣秦王的兒子,這種背信棄義的事情我是絕對不會做的!」
一句背信棄義的詞語也暗指了宣秦違背五國盟約,擅自合縱齊豫攻魏沅一事,晏璣瞪大雙眼,滿是憤怒與不甘願,但卻不敢明說,宣秦的確是自己先違背盟約才會遭此大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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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都不要吵了!先王靈前成何體統…,不管如何,瑜兒都是先王的兒子,本就該回來祭拜先王,本太后醜話先說在前頭,若有一個人敢擅自動瑜兒一根手指頭,本太后絕對不會輕饒他!就算是新王也是一樣!新王繼位殺害親手足,此事一傳出,他國是怎麼看待宣秦,他們會說宣秦背信棄義之外,還殘忍冷血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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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太后直接在先王靈前對晏璣發出警告,所有靈前的眾上將軍們都不敢抬起頭,晏璣見衛太后坦明維護晏瑜的模樣,他也默默的放下架在晏瑜脖子上的劍,衛太后是理智的,新王繼位根基尚未穩固,此時若傳出兄弟不和,甚至殘害手足一事,定會讓國內百姓聞風喪膽,他國嘲笑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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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瑜看了滿臉憤恨不平表情的晏璣一眼,然後跪拜著先王,他的命再次被衛太后保住,可也明白若是多待宣秦一日,他的性命就會被晏璣虎視眈眈一日,對著靈位磕了三個頭後,晏瑜跪伏在墊上時,也在思考著下一步該如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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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太后現在可以保住自己的命,可衛后若死後…,他可就真的孤立無援了,到時候晏璣定會想方設法除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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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自己不強大起來,就會他人為俎,我為魚肉,任人宰割,可強大不能無智無勇像個無頭蒼蠅亂闖一通,必定長久規劃,將目標放遠一點,才能在敵人不備時,給了致命的一擊,讓對方永無翻身之日…。
這些都是父王您親自對我的教導阿…,宣秦此戰便是最好的經驗教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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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一刻起,晏瑜明白以前的自己非常天真…,生活在這個亂世,天真會讓自己失去性命,緩緩抬起頭,靈堂前銅盆燃燒金紙的味道傳入鼻息間,讓他清醒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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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宣秦王於白帝城辭世,長子晏璣繼位的消息也陸陸續續傳到其他四國,魏沅魏平王接到消息後,便召了雲霽與雲肇兩人過來永安殿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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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兩人都到永安殿後,魏平王一臉平淡的喝了口龍井,然後輕輕放下茶杯,才緩緩開口,
「召你們過來是因為宣秦王晏鐸於白帝城傷重不治而亡,長子晏璣繼位,不日便會回成都將晏鐸安葬…我們都明白晏璣比起其父晏鐸更有智謀,合縱齊豫攻魏沅一戰,晏鐸的野心雖占了一半,可幕後推行者卻是晏璣,如今晏璣繼位,咱們也不能讓他太好過,免得下次又合縱陳越或者東渝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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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王繼位根基不穩,晏璣雖跟隨晏鐸長年征戰,可那些將士都是跟著晏鐸出生入死,有著寧死不降的革命情感,也不一定每個將士都服從晏璣,兒臣想若要晏璣不敢隨意造次,或許可以假封晏璣之子晏澤為魏沅中郎將,實則於魏沅為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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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肇聽了魏平王之言後,並沒有馬上開口,而是一旁的雲霽先開口將自己的想法獻給魏平王,魏平王點了頭,思考著雲霽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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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的確是個好方法,只是晏璣之子晏澤尚為強褓嬰兒,恐怕晏璣會有所不甘,會不會著他人代替晏澤為魏沅質子。」
魏平王蹙起眉頭,封一個強褓嬰兒為中郎將,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做個表面,可他同時也想到晏璣就只有這個兒子…,斷斷不可能讓晏澤為魏沅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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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思慮的是,此舉雖會讓晏璣有所不甘,但同時也讓晏璣明白謹守本分,切勿再起背信棄義之念,這次父王沒有直攻宣秦首都成都已是仁慈,假若晏璣令他人代替晏澤為質子,父王也可以趁此機會治晏璣大不敬與無信之罪,想必其他四國會更加看不起宣秦。」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58u4sv9Ap
雲肇開了口,他分析著其中利害關係讓魏平王明白使晏澤為魏沅質子的重要性,現在的局勢魏沅已經是主要強國,而此戰結束,宣秦早已被他國冠上無信無義的標籤,依照魏沅現在的國力,若宣秦再次起兵只是自取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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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平王摸了腰間佩戴的白玉麒麟玉佩一下,故作思考的模樣拿起茶杯喝了口茶,茶已冷卻不失茶香與濃淡適宜的味道,茶如此,人亦如此,在官場與沙場多年打滾下來,他經歷過許多事情,也看過人生百態,所以他第一眼看到晏璣便明白此人是個殺伐果斷之人,如果牽扯到利益關係,估計連手足也不會放過…,而他擔心的不是晏璣不甘起兵,而是讓晏瑜代替晏澤入魏沅為質,不知道為何他有這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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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霽,讓嚴惠擬一封為維護兩國和平,命晏澤為中郎將之帛書,寫完後再派人送去白帝城,內容記得不要提到質子二字,上任日期就定在下月初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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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兒臣立馬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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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雲霽離開後,魏平王放下茶杯,微微嘆了口氣,雲肇眼尖注意到魏平王的情緒變化,魏平王轉頭看向雲肇,然後勾起嘴角。
「肇兒,在這亂世之中,國與國的利益便是首要目標,只要是對國家有利,那就是好的策略,無關君子或小人,可有時候父王都會想阿…,若是如此,上位者只會越來越孤獨,得天下者,不一定會得真情,得真情者,卻無法得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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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平王一句話內,包含了許多含意,他知道雲肇領悟力高,所以不用說太多便會明白自己想要表達的意思,然而雲肇確實也領會到魏平王的話中話,可對於最後一句話,雲肇卻覺得尚有餘地轉圜…,不能把話說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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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兒臣不這麼認為…,就算得了天下,也會有得真情的時候,亂世之中,真情難得,若有真情定要好好珍惜,而沒得天下也沒關係,只要有真情,且得天下心,便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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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肇說得頭頭是道,聽起來似乎有理,可魏平王卻笑了一下,搖搖頭,
「肇兒,你還年輕,許多事情並不是你所想得如此,魚與熊掌不能兼得…,等你到了我這年紀便會明白,我們只能順其自然,凡事不能過度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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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雲肇尚不能體悟魏平王想要表達的境界,他蹙起眉頭卻沒有再繼續開口,而數多年後,當雲肇再次回到隆中古佛寺時,他卻能明白魏平王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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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帝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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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荒唐!實在太荒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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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瑜靈堂例行性祭拜完後,回到房間的途中經過晏璣處理公務的書房時,他聽到晏璣憤恨的怒喊著這句話,還附帶東西砸在地面上的聲音,於是他在門口停下腳步,裡頭走出晏璣的隨侍以及衛太后的侍女,晏瑜與他們對看了一眼,他比出噓聲的手勢,隨侍和侍女也明白晏瑜的意思,便靜默的不向晏瑜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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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沅此舉也屬預料內,畢竟現在宣秦的國力不似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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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太后是個明白人,宣秦從五國天下鼎立到起兵攻魏沅,這段過程損失太多國力,反觀魏沅在五國分天下後休整調養,除了兵力外,也致力於整頓城池土地,讓百姓過上平穩的生活,而宣秦連連征戰,百姓苦不堪言,連宮內都已是縮衣節食的狀態,久而久之自然會疲乏,她不只勸諫過一次,只是晏鐸野心太甚,無法聽進忠言,才會導致宣秦如今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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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澤兒尚為強褓嬰兒,他們怎能以封魏沅中郎將為由,實則讓澤兒入魏沅為質呢!母后,璣兒就這麼一個兒子,我不願讓他去魏沅!」
晏璣站了起來,怒火沖沖罵著魏沅,魏沅雖沒有明講,但要一個嬰兒擔任中郎將,司馬昭之心,人人皆知,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魏沅為何要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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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站在門口旁的晏瑜一聽到魏沅封晏澤為中郎將,實則為質這句話,他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抬起頭,他沒有想到魏沅竟出此主意,晏璣就這麼一個兒子,這根本就是…,晏瑜壓低聲音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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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變成這個局面,你倒是不甘願了,那當初你百般獻策先王進攻魏沅時,怎麼沒想到這個後果!晏璣阿…晏璣…,魏平王是你父王的救命恩人,逼宮之亂逃亡之際,若不是魏平王,你父王早已成了刀下亡魂,如今你們背信棄義,你覺得魏平王會放過宣秦嗎?然而現在封澤兒為中郎將也是給我們台階下,不然你以為你和先王能退回白帝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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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太后本是溫柔之人,如今也面露怒色,一字一句鏗鏘有力指責晏璣,說的晏璣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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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沉默了一會,晏璣嘆了口氣,
「此事容兒再思慮一番吧,明日會給魏沅來使一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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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晏璣來到先王靈堂前時,遇到正在跪拜的晏瑜,他深呼吸了一下,走到晏瑜身旁的跪拜墊跪了下來,對先王行了跪拜禮後,抬起頭看向晏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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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瑜的側顏在靈堂燭光照耀下有股說不出來的莊嚴感,晏璣心想眼前的親弟也才十二歲,卻有如此表情,他與晏瑜的感情並不好,因為父王不待見對方,所以他跟二弟晏衡從小便常常欺負晏瑜、排擠晏瑜,可他這個弟弟卻很聰明,在他們玩耍時,母后便帶著晏瑜讀書習琴、棋、畫,甚至讓慕瑾上將軍教幾個防身招數,然而沒想到在某次父王帶晏瑜去魏平侯府時,卻意外獲得魏平侯的眼緣,魏平侯和雲肇常常帶著晏瑜騎馬、放風箏, 因此晏瑜與魏平侯府的關係越來越好,可這卻不是父王想要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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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在逼宮之亂一起,父王只帶上他和二弟,拋下晏瑜,讓晏瑜與雲肇自生自滅…,卻沒有想到晏瑜成了雲肇的救命恩人。
「父王一直不待見你,又在逼宮之亂時拋下你,我以為你不會回來祭拜。」
「…只要我姓晏,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回來宣秦,大哥,我不是個無情無義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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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瑜此話直說到晏璣的心坎裡,晏璣倒覺得自己從以前到現在種種行為舉止很不可取,明明晏瑜沒有對他們兄弟做出越矩的事情,可他們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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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半夜來靈堂前,也有話要跟我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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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璣微微嘆了口氣,他欲言又止抬頭看向先王的牌位,過了一會才開口。
「魏沅來信讓澤兒入魏沅為中郎將,澤兒尚未周歲,此舉實則讓澤兒入魏沅為質,王兄就這麼一個兒子,王嫂又早死,若澤兒入魏沅,王兄便無依無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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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瑜微勾起嘴角,他明白晏璣的意思。
「大哥,你不會無依無靠的,親兄弟不說場面話,有話便直說吧。」
他才是那個無依無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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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弟,王兄此生便一所求,你代替澤兒入魏沅為質吧,你對魏沅有恩,他們定會善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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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晏瑜閉上了眼,一股酸澀從內心深處慢慢湧上,冷笑了幾聲後睜開雙眼看向先王牌位,他早料到晏璣定會讓自己入魏沅為質,以現實面來說他是最適合的人,可當面聽到自己的親人再次拋棄割捨的言詞,晏瑜還是覺得心痛,過往的回憶如同跑馬燈般一幕幕浮現在自己腦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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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瑜冷笑完後,沉默了一會才緩緩開口,
「您是宣秦王,王上的決定必定是有利於宣秦,臣弟謹遵王上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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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話後,晏瑜轉身對晏璣行了君臣跪拜禮,場面頓時一陣凝結,晏璣站起身,面無表情的離開靈堂,等到晏璣腳步聲遠離後,晏瑜跪伏的身子才開始顫抖著,他在墊上無聲哭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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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再次被晏家丟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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