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仍不停下著,晏瑜在睡夢中除了聽到偌大的雨聲外,還聽到有腳步聲從外頭走進寺內,在半夢半醒之間,晏瑜睡眼惺忪的睜開眼,只見一名白髮蒼蒼,穿著一襲白衣的老者走到旁邊的桌椅,逕自坐了下來,一手持著八卦羽扇,輕輕的搖著,樣子十分自在愜意,晏瑜被他這身宛如仙人般的氣質吸引,揉了揉眼睛站起來,緩緩走到老者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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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晏瑜發現原本一無所有的桌面上,竟然出現了棋盤與黑白子,他抬頭看向慈眉善目的老者,露出好奇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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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爺,你是誰呀?怎麼會來到這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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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雖下著傾盆大雨,可老者身上的衣裳卻沒有濕掉半分,他摸了白花花的鬍子,勾起一抹微笑,
「老者沒有既定的名字,孩子你隨意稱呼就好。」
「真是奇怪呢,您竟然沒有名字,那我就稱呼你為白爺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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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瑜第一次聽到有人沒有名字,他笑了一下,然後坐上椅子與老者面對面,而自己眼前的棋子是白子,
「白爺爺您也會下棋嗎?」
「會的,現在外頭的大雨一時半刻也停不了,不如我倆下一盤棋吧,你持白子,我持黑子。」
「好!敬老尊賢,晏瑜讓白爺爺先下,我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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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晏瑜禮讓的態度,老者覺得眼前的孩子著實可愛,他不禁笑了幾聲,安靜的佛寺內除了外頭的雨聲外,還有著棋子此起彼落落下的聲音,幾局之後,晏瑜還是以幾子之差輸給老者,但晏瑜也不生氣,他覺得老者的棋藝很好,有幾步都是他未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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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見晏瑜輸棋後,也不惱怒,他點頭讚嘆著對方。
「孩子,你心性善良又冷靜,就算輸棋也不會發怒,若巧善運用,日後定會是成大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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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白爺爺,我看外頭雨勢好像漸漸變小,白爺爺您住哪裡呢?待會讓我和騅先生一同送您下山吧。」
晏瑜跟老者道謝之後,抬頭一看外頭的雨勢已變小,於是他轉頭問了坐在自己對面的老者,下過雨的山上還是有些危險,老者年紀頗大若一人下山遇到危險那可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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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不勞煩了,我就住在這佛寺內,今日謝謝你和武騅幫忙打掃佛寺,讓我有個舒服的地方休息,對了,這經典與圖稿是我贈與你作為感謝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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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揮揮手,指著這佛寺說道,只見晏瑜一臉疑惑看著他,然後他拿出懷中一卷竹簡及摺好的圖稿給晏瑜,輕輕拍著晏瑜的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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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晏瑜還沒反應過來,便感到一陣大力的搖晃以及有人呼喊著自己的名字,晏瑜睜開眼看到武騅的臉在自己眼前放大,嚇得他手上一揮,只聽見武騅似乎被什麼東西打到,疼痛的唉唷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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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騅先生,原來是你…,抱歉抱歉,不小心打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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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瑜回過神來,看到武騅倒在一旁捂著發疼的下顎,他向武騅道歉道,而他起身看了佛寺四周圍,卻沒有看到剛才與他下棋的老者,彷彿是一場夢…,然而他感覺手中握了一卷東西,低頭一看是卷竹簡,裡頭還夾著摺好的圖稿紙,他愣了一下,打開竹簡,發現裡頭寫著藥師經,打開圖稿紙,上頭是黑白子為例的陣法圖,莫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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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瑜起身看向後方的三尊佛像,便直接跪了下來向佛像們行跪拜禮,武騅還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晏瑜,同時他也注意到晏瑜手上的竹簡及陣法圖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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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你手上怎麼會有這卷竹簡及陣法圖稿?」
「騅先生可能不相信,我剛才與一名老者對弈,雖然幾子之差輸給老者,但他卻說感謝我們幫他打掃佛寺,所以便贈送此藥師經及陣法圖稿…,想必是藥師佛顯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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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瑜將竹簡跟圖稿紙給武騅看,武騅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看著手上的藥師經及陣法圖稿,
「奇哉!奇哉!真沒想到我武騅此生還能看到諸葛孔明的八陣圖!少瑾,此八陣圖為三國蜀漢丞相諸葛孔明所創,至今尚未有人能破得此陣法…,卻沒想到讓你得到此圖,感謝佛菩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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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騅本身也習得天文地理、奇門遁甲及兵書陣法等,八陣圖雖說是諸葛孔明改良,但此陣法之奧妙至今無人能解,而圖稿隨著朝代更替難以取得…,如今卻在此佛寺獲得此陣法圖稿,武騅便相信是佛菩薩化身給了他們這個緣份,他立馬跪了下來,行跪拜禮感謝諸佛菩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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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諸葛丞相所留下來的八陣圖…,今日獲得此圖稿定要好好研究一番!」
晏瑜學習的時候,也聽過三國蜀漢諸葛丞相的八陣法奧妙,沒想到今日他們如此有福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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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沒錯,外面的雨剛好也停了,趁著天尚未暗,我們也趕緊回雪清閣吧!」
武騅將手上的竹簡及圖稿紙小心翼翼地收到晏瑜的包袱內,帶著晏瑜離開佛寺前,兩人還鄭重的向諸佛菩薩們作揖行禮拜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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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兩人離開佛寺後,剛才那抹在夢中與晏瑜對弈的老者身影出現在門口,手持八卦羽扇悠哉的搧著,露出淡淡的微笑,身後走來一位穿著白底繡著青藍雲紋圖案衣裳的俊美男子,老者抬頭看了對方一眼,兩人相視都不約而同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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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騅和晏瑜回到雪清閣時,恰巧遇到劉杏在裡頭整理著藥材,晏瑜和劉杏兩人相見都相當感動,晏瑜還開心的去抱住劉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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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這孩子許久未見,倒也長高許多,小臉蛋長得越來越好看,诶子謙,我讓你給少瑾的藥浴包,有沒有交給他?」
劉杏摸著晏瑜的頭,露出寵溺的表情,想起下山行醫臨行前交代給武騅的事情詢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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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有有,你劉大神醫的吩咐,子謙豈敢不遵從,少瑾泡完後效果不錯,隔日直接睡到日上三竿呢!」
武騅整理了桌面上的竹簡後,幫晏瑜和劉杏各倒了一杯熱茶暖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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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效果這麼好呀,那我就放心了,晏瑜還小,當時留下的病根若好好調理,日後身體也不容易生病,對了,剛才我回來讓小童煮黑豆茶,飯後大家喝一杯,雖說春天將近,但還會有些寒氣,多注意一些也好。」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vb2Gst82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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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瑾,還不謝過劉大神醫。」
「謝過劉大神醫。」
武騅起鬨著,只見晏瑜露出開心的笑容跟他一起行禮拜謝,劉杏則是一臉無奈的揮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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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那我去看看晚飯準備的如何,少瑾你就陪著伯林吧,等飯好後,我再叫你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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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瑜點頭應聲道,只見武騅說完後便直接離開,他轉過頭看向劉杏,想起之前要請劉杏幫忙調理自己身體一事,他有些不知如何開口,雖說醫者醫病定會見過幾個奇病醫徵,可他…倒也不是患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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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杏身為醫者,心思比其他人還來的細膩,所以他也注意到晏瑜欲言又止的表情,似乎想對自己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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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瑾,你是不是有話想對我說呢?」
「呃…,嗯,方便請杏先生移駕到我的房間嗎?」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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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杏既然開了口,晏瑜只好順勢點頭,並鼓起勇氣請對方到自己房間,畢竟此事還是需得隱密些…,而劉杏見到晏瑜如此謹言慎行的樣子,不禁也嚴肅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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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瑜帶著劉杏來到自己的房間,他先讓劉杏進房後,便將房門鎖上,劉杏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決定不動聲色,也許晏瑜真的有什麼不可言知的症狀,需得這般…,只見晏瑜走到他面前,深呼吸了一大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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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先生,我知道你身為醫者定有見過許多病徵,但我這不是病徵,而是一生下來便有,我從來不敢隨意告知任何人…,而你救過我的命,又數次為我調理身體,我很信任先生…,所以才會想請你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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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杏聽到晏瑜這麼說後,倒更加疑惑,不知是什麼徵狀讓對方如此難以啟齒,而下一秒他看見晏瑜解開自己的衣帶,劉杏還來不及反應,便讓晏瑜拉著自己的手往下一摸那隱藏十年的秘密,劉杏一碰到後便嚇得趕緊收回手,然後拉起晏瑜的衣裳時,見到晏瑜眼眶泛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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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還是個醫者,劉杏冷靜的穩住自己,並安撫著雙眼泛著淚水的晏瑜,他曾經在古書上有看過男子也會有與女子一樣的構造,但非常少之又少,而此類男子樣貌上通常較為陰柔,且有可能會孕育孩子,可也許晏瑜出生於軍侯世家,雖說樣貌比尋常男孩子還要柔美,卻也不失英氣,所以在外表上他根本無法得知晏瑜竟是個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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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瑾別哭,這不是什麼羞恥的事情,只是與一般男子相比,有些不一樣,但你的才華是無法被抹滅的,…也難怪那時子謙說你可以回襄陽見鎮西侯時,你不想回去了,想必你父親也知道此事,在侯府時也受過不少委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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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杏抹掉晏瑜不斷落下的淚水,此事也是晏瑜心中的刺與陰影,雖說隨著年紀慢慢長大,晏瑜也慢慢釋懷,可是有些傷害仍無法被抹掉,它們會深深地烙印在晏瑜內心深處,直到長大成人,晏瑜聽到最後一句話時,忍不住這幾年的委屈心酸,直接抱住劉杏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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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想要這樣…可父親他們都覺得我是怪物,從小到大都不理我,哥哥他們都會欺負我、排擠我,若不是…若不是大娘,我根本無法在侯府裡面生存,我也好害怕讓雲肇哥哥知道,我怕他們知道了…就跟父親一樣,拋棄我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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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瑜訴說著隱藏在自己心中許久的委屈,哭到差點喘不過氣來,只見劉杏溫柔的順著他的背,安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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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的,沒事的…,少瑾不要哭,有杏先生在,一切都會安好,好不好…」
「嗯,我知道杏先生是可信任的人,所以我才想讓杏先生幫我調理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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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瑜哭完後,心裡也舒服許多,他堅強的擦擦臉上淚水,劉杏則是幫他整理著衣裳,重新將衣帶綁好,對方的溫柔也讓晏瑜安心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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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會幫你調理身體,難怪那時我為你診脈時,覺得你的脈象有陰也有陽,且似女子氣血較不足,但當時我也沒想那麼多,畢竟亂世時代能活下來已是萬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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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杏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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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杏輕拍著晏瑜的背,幫他順順氣,第一次見這麼堅強的孩子哭成這般模樣,身為醫者的他也於心不忍,只是他突然想到當時為晏瑜醫治時,雲肇在一旁憂心不已的表情以及炙熱的眼神…,恐怕…,唉呀,應是自己多慮了,沒底的事情別亂想,別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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