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看著面前羞澀的師姐,青雲再也忍不住,一把將她擁入懷中。軟玉溫香在懷,讓青雲情難自抑,低下頭就要吻向懷中的如花似玉。
當他伸手挑在青璇下頷,想將師姐羞澀而低垂的臉龐抬起時,青雲卻看見下午在酒樓大堂表演的戲子,正冰冷無情地瞪視他。
「鬼啊!」青雲嚇了一跳,一把將其推開,轉身拔腿狂奔。
一轉身,卻又看見被鐵鍊鎖住的男人,正在他前方接受萬雷之刑。垂下的黏膩髮絲遮蓋住他大部分面孔,卻依然可以從緊閉的嘴與雙目,知道男人正面目猙獰,苦苦忍受雷霆臨身之痛。
青雲呆愣地看著這一幕,痛苦仰頭的男人卻突然睜開雙眼,那雙透射出熾白光芒的雙眼再次出現。青雲想起對方眼中會射出白光,連忙退後兩步。
男人雙目看向青雲,兩道白光再次淹沒了他。然而這次,青雲卻沒有醒來。
下一刻,他發現自己置身一處山巔。
許多形狀怪異的「存在」,正圍住一名披頭散髮,身披白布的男人。他們之中,只有少數形象為人,多數不為人。有走獸、珍禽,甚至是奇花異草,以及形狀古怪的山石,無法一一盡述。
而此時所有存在,包含那幾位人形生物,都用自己的方式,各自向居中男人表現出尊敬,雖有許多存在並未出聲,青雲耳中卻響起他們異口同聲道:「大哉乾元。」
居中男人卻突然抬起頭,雙目如同鷹隼般銳利地看向青雲,口中說道:「大災,前緣。」
四個字在青雲耳中不斷迴響,聲音逐漸越來越大。
他便從榻上驚醒,躺著的青雲雙眼睜開,看著屋內懸梁,腦袋裡如同一片糨糊。
「大災,前緣?」等腦袋終於能理出思緒後,青雲忍不住張口唸出這四個字,但他卻發現自己的喉嚨非常乾澀。
看了許多道書的青雲,曾在某一本道經上看過,若醒來感覺喉口乾澀,乃上火之兆。可青雲這陣子生活規律,也無甚煩心事,又怎麼會有上火之兆?
他起身下床,一陣涼風由敞開的窗戶吹入,讓他渾身一顫,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渾身黏膩,想必剛才起床時肯定是出了一身大汗。
走到桌旁,提起水壺,想起師姐下午飲茶的豪放姿態。青雲嘴角不自覺地露出笑意,這才能將師姐與赤煙師伯對上號,否則師姐總是如此溫婉又知書達禮,連用膳時,口中有食物便不說話,又怎麼會和那豪放的赤煙師伯是師徒關係?
雖然青雲和赤煙並不熟稔,但對方的行事作風,在他腦海裡卻被想成思慮直接,不拘小節的樣子。其實青雲並不知道,赤煙乃三目王朝當今天子長姐,亦是「蒼生樓」樓主,心中所想豈會簡單,只是身分高貴,平時不屑掩飾罷了。
心中想起青璇,青雲開始回憶幾多日來的相處,師姐的一顰一笑,以及她說過的所有話。又想起方才在夢中,自己竟然情難自禁地抱住師姐,甚至還想輕薄於她,青雲忍不住低聲罵道:「你個山村小子,怎麼配?」
就在此時,青雲瞥見自己睡前忘記關起的那扇窗,心中也再次想起夢境中的事情,雖對戲子的出現感到不解,其後的夢境卻已是屢次出現,他不禁喃喃自語道:「是大哉乾元,還是大災,前緣?」
想了片刻,始終弄不清楚的他,決定繼續看師父交給自己的綠皮道經。
等到天色微亮,便起身前往青木湖,繼續向師姐求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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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如墨,皓月當空,秋蟬陣陣,淒冷悲切。
儒袍男子倚在樹上,長髮在腦後結了個文髻,手上摺扇開展,輕輕搖晃,眸光深遠,若有所思。
樹下白光閃過,一名道人倏地出現。
「聽聞蟬聲哭訴,便知今日將有不速之客將臨,果然如此。」男子目光依舊注視著遠方,身姿沒有絲毫改變,卻雙脣微分,低聲說道。
收起摺扇,他偏過腦袋,朗聲朝樹下道士問道:「赤霄,怎麼有空到南方來?難道是北方仙都尋完了,只好來尋尋老朋友了?」
赤霄手上提著葫蘆,正砸巴著嘴,似乎在回味。聽見儒生詢問,口中夾槍帶棒地道:「貧道來見見縮頭烏龜如今是什麼樣,那縮起來的手腳是否還算舒適,順便向他追追債。」
儒生一挑眉,摺扇頓在腿上。一道白光閃過,道士提到胸前,正要飲用的葫蘆驀然炸裂,酒水灑在下擺。如果不是他眼疾手快向後退了一步,又盡量將手前伸,肯定要被酒液淋得一身。
赤霄一臉可惜,痛心疾首地罵道:「你、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老道好心帶極地冰釀來和你對月同飲,你便是如此暴殄天物?」
樹上儒生不予理會,只是從腰間拿出酒囊,仰頭喝了幾口。
老道士聞得酒香,不自覺地喉頭滾動,嚥下一口唾沫,急聲說道:「李珣,你得賠貧道!」
儒生斜視他一眼,搖頭冷笑道:「如果極北冰釀是這個味道,那城裡的桃花笑一兩銀子便可以買十斤,賠你又何妨。」
說著,一錠銀子被他屈指彈向赤霄。道士卻沒有伸手去接,任憑銀錠掉落在地。
被拆穿的赤霄依舊面不改色,梗直著脖子說道:「你把你手上那囊酒賠給我就成,一葫蘆換一袋,貧道也不佔你便宜。」
李珣翻了翻白眼,哼了一聲道:「想得美。」
老道士怒目圓瞪,裝作十分生氣的樣子。提高音量罵道:「李珣,你便是這樣待客?」
「說罷,又有什麼事?沒事你這老雜毛豈會來我這沒有仙緣的地方?」李珣不願與他多作糾纏,嘆了口氣後,不耐煩地問道。
說起自身所求,老道士有些羞赧地撓撓頭,連忙掩飾道:「貧道剛剛不是說了,來看看老朋友。」
「你是說了,來看縮頭烏龜,順便追債。」李珣面無表情。
「唉,此言差矣。你看看自己,豈會像頭烏龜?雖然也不是完全不像⋯⋯就是膽小了點。至於債⋯⋯你沒忘記當年過觀時,貧道是怎麼款待你的罷?」赤霄指手畫腳地比劃著。說到「雖然也不是完全不像」的時候刻意壓低了聲音,就像是怕被聽見,但以雙方實力,李珣又怎麼會聽漏?李珣頓時捏緊摺扇,差點再給老道士一發。
「『觀中只有粗茶,沒有淡飯,要吃自己去金煌城買』,然後便到井邊提了桶水過來。」聽見赤霄口中的債,李珣臉色更冷了,忍不住幫赤霄回憶一下當年的事情。
見赤霄張嘴想要解釋,李珣怒道:「少說廢話,何事來找?」
「聽空相說,你前些年屠了一群空鵬仙?」老道士也不再故作姿態,只是小心翼翼地詢問道。
儒生面容平靜,垂在袖中的手指卻彷若快速撥弄算盤一般,勾出一連串殘影。過了數息,他嘆了一口氣,神色無奈地問道:「你需要多少空鵬翅?」
赤霄先是搖搖手後,又豎起一根手指說道:「不多,一對足矣。」
儒生伸手摸向懷中,不經意地問道:「你拿什麼來換?」
赤霄嘿地一笑,舉起拳頭朝儒生晃了晃,說道:「拳頭。」
李珣眼角抽了抽,手上一甩,漆黑的物事便飛向赤霄,沒好氣道:「如今天下,誰是你這老雜毛的對手?」
漆黑物事迎風便長,很快便成一對碩大羽翼,卻在與赤霄臨身時,隨著道士身手一探,被其收入懷中。
老道士拿了儒生東西,也不好再冷嘲熱諷,臉上堆滿了笑,連連擺手說道:「別誇貧道,貧道可不能太過自滿,那可會止步不前。」
「嗤」地一聲表達出自己的不屑,儒生回過頭繼續遙望明月,不願與他多談。
然而,等了許久,卻不見老道士離開,反而是一直在樹下眼巴巴地望著他,李珣忍不住回頭怒道:「你還不走!」
老道士訥訥地撓著後腦杓,臉上帶著一絲難為情。似乎腹中有什麼不得不說,卻又不方便說的話。他緩緩向儒生伸出手,說道:「你還欠老道一囊酒呢。」
李珣沉著臉從樹上起身,立於樹梢之間。又取下腰間酒囊,朝老道士一甩,酒囊便疾速射向赤霄。做完這一切,他才從樹上一躍,直接飛身離開,彷彿片刻也不願多待。
嘖了一聲,老道士探手接過酒囊,搖頭說道:「又在想老婆了。」
很快他便眉開眼笑了起來,用嘴大力親了一下酒囊,讚道:「琉璃玉液。這可是不遜色於極北冰釀的好東西,竟給了貧道這麼一大袋,好兄弟,好兄弟。這杜康多好,何必總追著情愛不放?當個書生就是沒有道士來得舒服。」
頓了頓,他又補了一句:「佛爺也是。」
飲了一口,口齒留香。赤霄這才陶醉地將酒囊收起。他望向李珣離開的方向,似乎想說些什麼。最終,卻只是深深嘆了一口氣,不再多話,返身走入旋轉鏡影中離開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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