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本家簡直熱鬧極了。
自從分家提出一起合作的任務後,他們那批手下就堂而皇之地護衛他們的主子踏進本家,因為人數太多,許多人被安排在保鏢的休息室待命,他們穿著花襯衫,手上拿著衝鋒槍,要不然就是指虎、小刀一類的武器,凶神惡煞地盯著眾保鏢看,也不肯開口對話,因此休息室逐漸變成涇渭分明的兩個空間。然而最為這件事情跳腳的倒不是生活空間被侵占的本家保鏢,而是大少爺Tankhun。
自那天起,每到八點半就聽到各處不斷傳來Tankhun的大呼小叫,這是他固定巡視家裡的時間。作為本家最精緻的少爺,Tankhun不能容忍那些分家手下邋遢地坐在台階上,或者在陰影處懶洋洋地半躺著乘涼,更別提用他們野蠻的模樣佔領舒適寬敞的一樓大廳了。那些手下就像兇惡的石像鬼,沉默的接受他的嫌棄,不發一言地移開位置,任Tankhun趾高氣揚地帶著Pol和Arm走過。要不是Porsche捕捉到浮出的手筋、咬緊牙根時下顎的線條,他可能會覺得這群人真的如此溫馴。不過幸好Tankhun一如往常的三分鐘熱度,過了幾天他就躲在自己的樓層裡看電視劇,除了吃飯與餵魚時間之外,都不怎麼下樓,讓自己的眼睛與大家的耳朵都清淨些。
接著便換Tankhun的保鏢頭疼了,因為他們的少爺虎視眈眈的盯著Vegas,想方設法地要給他找麻煩,讓Pol跟Arm嘴皮子說乾了都不死心,只得找Pete幫忙,Pete的絕活就是微笑著裝死,任少爺怎麼說都行,就是別想踏出這個門付諸行動。等到Pete也累了的時候,本家與分家終於商量出了個章程,決定好行動先後、責任歸屬等瑣碎細項,傳到保鏢的耳裡時,便化為一條又一條的指令。
Porsche不在意這些,只覺得終於可以出去了,但在出發前夕,保鏢會議結束,眾人紛紛離場時,Kinn叫住了他。
「有什麼事嗎?Kinn少爺。」跟著Kinn來到窗邊,Porsche凝視著外頭,卻只看到玻璃上他倆都神色難看,自己緊繃的築起壘壘城防,而Kinn彷彿憂心忡忡的樣子。
這傢伙還有這種表情?這倒很少見。
也許Porsche已經有充分的打鬥能力,不過Kinn不覺得他在心理上做好了準備。雖然叫住了他,但Kinn實際上並沒有想好要說些什麼,冒出一句:「看你剛才沒上心的樣子,你知道你要做什麼嗎?」
他拙劣的開頭立刻點燃了Porsche的不爽,Porsche揮揮手,一臉不耐煩,「那你有什麼要指教的?」
「你!」Kinn深深吸了口氣,低聲警告他說,「我先說在前頭,分家可沒本家那麼好說話,你最好把這些隨便的臭脾氣給收拾起來。」
「好說話?在你眼裡,恐怕沒有地方比這裡好吧。」Porsche上前一步,挑釁地仰起臉睨著Kinn,「也對,少爺能夠隨心所欲的地方也就只有這裡了。」
「我隨心所欲?」Kinn的拳頭握得喀喀作響,吼道:「你懂什麼!」
Kinn凶狠的眼神嚇了Porsche一跳,但並未讓他退縮,反而站得更挺了。兩人就像怒氣勃勃的公牛一樣對峙。
「喔,要跟我比大聲是嗎?」Porsche挑起了眉,陰陽怪氣的說,「這我可不敢,省得哪時候冷不防地又被少爺丟去處罰了。」
「所以你還有資格不滿是嗎?」Kinn的眼神閃避了一下,嗓門更加大了,Porsche注意到門邊幾個人影閃過,他相信Kinn也看到了,Kinn立刻降低了音量,語帶嘶聲,手指向他的臉,兇惡的說,「你連命都是我的,你應該感謝我沒有把你當成叛徒處置。」
吞下即將出口的髒話,他突然覺得無聊透頂,「……算了,所以你到底找我是要做什麼?」
見Porsche服軟,Kinn稍稍壓住了脾氣,「我是要提醒你,這次的任務很危險,跟保鏢的工作不能相提並論,而且又是在分家——」
「——分家怎麼了?」Porsche忍不住打岔,不論在Tankhun、Kinn或是其他保鏢的嘴裡,分家似乎都不是一個好東西,但Porsche卻沒看見什麼不好。
「你是給Vegas載傻了嗎?」Kinn低吼,「聽我說完!」
他老早就注意到這幾天Porsche總是很晚才回來,而且每次都是在Vegas的亮紅色重機旁言笑晏晏的話別,看得他直上火。
Porsche聳起肩攤攤手,好像面對一個無理取鬧的客人。
「記得我的話,分家不可信。」Kinn囑咐,一雙銳利的眼睛直直盯著Porsche看,倒顯得有點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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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車窗外滑過豔陽下色塊鮮明的城市,Porsche腦海裡閃過了Kinn那時的模樣,好像在分家那裏受了什麼大委屈,又礙於面子,嘴巴閉得死緊。Porsche抿起唇,又掐著手指才壓下嘴角的笑意,他越來越好奇分家究竟是什麼樣子,能讓眼高於頂的少爺吃鱉了。
Porsche大概是這輛車裡唯一笑得出來的人。Big坐在前座,兇惡盯著負責開車的分家手下,彷彿每一秒都在猶豫該不該宰了對方;Arm本來沒有要加入,今天早上突然被派來,神色忡忡的撥弄眼鏡;滿腔八卦慾望的Pete直挺挺地卡在正中間,與分家手下好像要吃了他的眼神對上,只好端上一貫的微笑,抵擋來自後照鏡的威脅。獨獨Porsche斜倚在舒適的座椅上,望著外頭發呆。
車子轉進一條熱鬧的小路,兩排的房子上亂髮般的電線一綑綑橫過,攔腰鎖住奇形怪狀的違建窗臺。一樓遮光用的帆布已經被烈陽曬得褪了色,又胡亂搭上了新的廣告條。在高低起伏的騎樓間,行人提著大包小包,習慣自如地爬上爬下、迂迴前進,時不時躲回陰影下跟商家殺價。
待Porsche一行人下了車,就看到Vegas帶著一個手下倚在路旁標誌下等他們。
「這麼隆重嗎?」Porsche迎上去笑道,沒注意到Big不滿的瞇起眼。
「二哥把他的愛將通通借給了我,我當然要過來表達我的重視。」Vegas玩笑似的說,視線飛快地掃過了他身後的幾人,面色僵冷的Big、如臨大敵的Pete與正一臉新奇張望四周的Arm。有趣的組合。他親暱地拍拍Porsche的肩膀,「走吧,還有一段路呢。」
說著話,他們走進破舊卻整潔的城中市場,長長的甬道兩側擠滿了各色攤販,看不見盡頭。Vegas領著他們在最前面走,就見路過的攤販主都紛紛向Vegas見禮,神情親近又熟稔,好像是發自內心的恭敬,Vegas也一一點頭回禮,一副和諧的樣子。Big不發一言,姿態卻放鬆許多,至於Pete跟Arm已經在後面小聲地聊起來了,兩人好像觀光客一樣,只顧著對周圍的環境發表評論,等Vegas扭頭招呼他們時,他們才驚覺這片領土的主人就在不遠處。
「想吃?」Vegas有心招待他們,做足體面,伸手就從旁邊店家拿了兩個香噴噴的肉串,遞給剛才一直低語肉好香的兩位保鏢。兩人連忙鞠躬接了。Porsche側身避過肉串,眼睛卻在店主的臉上晃了一圈,對方垂著頭擺弄手上的烤串,眼珠子都沒動一下,那兩串肉好像與他無關似的。
拐過幾個彎,又走了一小段路,才穿過市場,入眼先是一條窄路,路像是護城河一樣圍成一圈,跟幾家店鋪一同拱衛著中間那幢老宅,老宅的式樣有幾分南義風情,但每扇百葉窗後都有名持散彈槍的手下時不時地宣告他們的存在感。三輛車騎在人行道上,左右張望了一下,Porsche倒是沒看到任何入口,想必是別有洞天。路上隔幾步,就立了五六個兜裡有槍的小混混,年紀都不大,鬼頭鬼腦的盯哨,一邊跟不時進出送客的小姐閒聊。
Vegas跟那群小混混點點頭,還叫出其中一個的名字,讓他收斂點。這時Big的眉頭再度皺起來。Pete跟Arm已經扔掉竹籤,抹了嘴巴,變回本家保鏢該有的模樣。
一行人借道一間麻將館,裡面小姐正陪客人嘻笑,還有二十來個花衣男子在玩牌弄鳥,很放鬆的樣子,直到有人發現Vegas,一群人才轟然站起來行禮,Vegas面上帶笑,大方地揮手讓他們隨意些。上二樓,繼續往內走,過了一扇有人持槍守著的門,那人看到是Vegas連忙從陰影處竄出來開門,接著又曲折的下樓梯,穿過一道長廊,一個布滿陽光、綠植的中庭迎面而來。
本家保鏢們都不禁吐了口氣,這才見識到分家的嚴密程度。
「這裡是大庭院,這些房間是手下們住的,上面是我們住的。」Vegas漫不經心的介紹。分家宅邸三層樓高,只有一棟哨塔高四層。「等會兒有人帶你們去房間。」
中庭很開闊,幾叢矮木作屏風,還有一棵阿勃勒立在中央,黃花都謝了,只剩綠油油的滿樹。中庭四邊各有幾張舒適的大沙發,中間略高起的平台上設了一張長桌,桌邊坐滿了人,看起來正在吃宴閒聊,平台四周圍了一圈水,裡面零星幾條優游自在的鯉魚。
「喔,他們已經開席了,你們餓了嗎?」見Porsche滿臉疑惑,Vegas解釋道,「這裡吃飯不定時的,什麼時候都能吃上。」
「這麼好的嗎?」Porsche也順著捧,眼神掠過大聲起鬨、互相開黃色笑話的眾人,遠遠的都能聽到他們的笑聲,「他們還挺自在的嘛。」
「我們這邊沒這麼多規矩,都是自己人,用不著。」Vegas笑說。聞言Big輕輕地用鼻子哼了口氣。「來吧,先去見我父親。」
能在大庭院的長桌上坐下的人都不是剛才的模樣,縱使正在飲酒作樂,但一對對混濁的眼珠子卻冷靜地掃過本家的保鑣。他們是真正殺人不眨眼的法外之徒。Porsche不自覺的屏住呼吸,目不斜視地走過,眼角的餘光注意到Vegas對待這些人的方式也與剛才不同,他微微欠著身子,向這群人合掌,那些人點頭回禮。
Kan在大庭院的另一角,三個臂壯膀圓的手下正在回報事情,見了他們靠近立刻閉口退到一邊。
「父親,我把人帶來了。」Vegas模樣恭敬地說,滿意地感覺Kan不悅的視線。
忍著噁心讚美了長子,Kan扭頭看向Porsche。長得還可以,但比起Namphueng,更像那個他連名字都忘記的傢伙。一瞬間他只感覺索然無味,便把這人歸類到腦海中滿是黯淡斑點的區域,他有些憊懶地揮揮手,說了幾句場面話,就讓他們去了。
在Kan打量保鏢的同時,本家保鏢一行人也在觀察他,尤其是Porsche。Porsche對分家家主的印象只有上次會議時不愉快的一面之緣,在分家庭院的陽光下,Kan也褪去那股野獸般的陰冷,變得和藹可親起來,但脖子上明豔的范思哲絲巾與腳上的蟒蛇紋帆船鞋顯示出他可不是Korn那一掛老錢形象,騷包得很。
Vegas帶領著他們又回到桌邊,他在長桌的一頭坐下,右手邊是他的弟弟Macau,身邊還有幾個空位,Arm欣喜地選擇面對一頭烤乳豬,Pete也有點嘴饞,雖然還時不時地提醒自己這裡可是分家,但視線也難以繞開桌上的啤酒,他都忘記自己在本家有多久沒喝酒了,假使啤酒也是酒的話。Big倒是依舊死著一張臉,像頑石一樣矗立在Pete跟分家手下之間,他不想看分家討人厭的嘴臉,更不想看本家保鏢丟人現眼的模樣。
Porsche見位子只剩一個,只得坐下,左右兩邊分別是Vegas與Macau,他還記得這個小屁孩,正想著要說什麼,沒料到Macau竟然舉起酒杯,彬彬有禮地向他道了歉:「抱歉啊,之前是我惹得大家不愉快,害得你受處罰,希望你不介意了。」
這話該怎麼接?Porsche臉上也堆起笑容,舉起傭人及時送上的酒杯回道:「當然,我之前也做得不對,見諒見諒。」
兩人一飲而盡,Vegas跟他們碰了一杯:「太好了,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這是什麼叢林深處的文明聚會?酒精衝進喉嚨裡,心裡面密密麻麻的小泡泡被一口黃湯沖散了,只剩下一片澄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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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如此,Kinn的話還是在Porsche的心裡留下了痕跡。
據他的觀察,Kinn雖然是個小心眼、自私又傲慢的蠢貨,但並不是個滿口謊言的騙子,肯定是出於什麼恩怨,那個記恨的傢伙才會如此警惕。
這幾天他脫下本家的制服,換上分家的花襯衫,幾個人被各自分派,跟著分家的手下們一起做事,才知道分家其實就是地下世界所稱「巨蟒幫」的主人。巨蟒幫在泰國東南部頗有威名,原本屬於泰國潮州幫系統下的一個「互助結社」,但幾十年前因為經濟糾紛,老大身死,整個幫會被二把手吞下,逐漸轉型為泰國本地幫會。那個二把手是泰國本地出身的小混混,漢名張伯端,被稱作Khong,憑著悍勇與機智一路爬到幫會頂頭,叱吒風雲,威名遠播。他的故事早在Porsche十來歲在鄧爺身邊瞎混時就聽說過了,只是沒想到自己遇上了傳奇的後人,一時間說不上是什麼感覺。
原本Porsche以為他會繼續遭遇之前的冷待,跟幾個成年人玩無聊的被排擠遊戲,但他一說出自己以前跟著鄧爺,那群原本木臉冷眼瞧他的就把他納為同類了。鄧爺在曼谷也有點名氣,樂善好施又有義氣,「是男人中的男人!」他們昨天在守場子時,其中一個人這麼稱讚鄧爺,「就是死得早。」
這便開了話匣子,他們三個男人開始說起那些江湖風雲,諸如大嘴賀、跛腿強尼、毒蘇菲之類的,說得神乎其神,好像趴在事發餐廳的桌巾底下一樣,一時間讓Porsche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在鄧爺桌邊聽酒酣耳熱閒話的時光裡。他們一路聊到分家的情形,才知道對這次家族的合作,分家的人有另一套解釋。
「本家就是管太寬!」其中一個黃毛男子憤憤不平的說,「別打斷我,我說實話啊。」
另一個看上去年紀大些的鬍渣男無奈地收回手,聳聳肩。
還有個傻大個應和他,「對啊,本來我們自己處理就好了,用得著本家派你們來嗎?」
「分家到底是出什麼事啊?」Porsche虛心請教,「唔,你們也知道那邊的樣子,我們被派出來的時候也沒有聽說要做什麼。」
他們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黃毛男示意他仔細聽,Porsche順從的湊近,「最近金山寺那邊的雷虎幫一直越界使壞,在我們的地盤上撒野,這種事情哪能忍,就是本家硬是要說,有別的家族在背後,要調查,還要開會做決定,得了吧,不打回去我們巨蟒幫還有面子嗎?」
「我不知道你們這樣來調查會找到什麼,」鬍渣男語氣和緩地說,「不過我們分家也是有規矩的。」
Porsche看著他們,這三個人在幫會裡不過是中低階層,比打手要好些,但是對於家族卻極有歸屬感。他捧了幾句,哄著他們講講自己加入分家的經過,他們都是少年幫出身,然後經由中間人介紹,被吸納到巨蟒幫,一開始做負責跑腿辦雜事的小子,各憑本事爬到現在的位置。Porsche又拐彎抹角的打聽了Vegas與Kan的風評,不意外都是交口稱讚。
晚上回房間與Pete碰頭時,他分享了這段對話,馬上得到對方不滿的哼聲。Porsche揚起眉毛,願聞其詳。
「他們就是這樣,自己說一套,給別人做一套,背後還給你來一套。」Pete顯然也是滿腹牢騷,也叮囑他,「你畢竟是新加入的,對我們跟分家之間的齟齬很不熟悉,他們家幹了很多下流的事,總之不要被騙了。」
Porsche看那模樣像是碎嘴的婆子,心裡面的不以為然都快頂破嘴唇了,最後他只是平靜地問道:「所以他們到底做了什麼?」
支支吾吾了一下,Pete終於克制不住八卦的慾望,以「分家喜歡搶東西,什麼都搶」為開頭,說了兩個故事。
第一個故事發生在Pete剛加入沒幾年,算是他親眼所見、親耳所聞,也是那次之後,他就對分家印象很差。
「以前本家跟分家之間有很多活可以一起做,我們沒有像現在一樣互相討厭彼此,就是有錢大家賺。你也知道,那時候機會很多,可是也有很多來搶食的幫派,當時有個叫黑豹的,爬起來的速度很快,還想插手我們的生意,於是家族就各自派了一隊人馬,打算先禮後兵,我們這邊是Kinn少爺帶頭,原本談得好好的,壓根不需要交火,但就在我們還在談的時候,誰知道為什麼,分家突然發起攻擊,吞下幾個黑豹的據點,事情傳到會場之後,我們就因此損傷了好些個同伴才撤出去,我也因為受了傷,才被調到Khun Noo底下。之後分家只是藉口說他們有個手下擦槍走火,所以一切都是意外!」說到這裡,Pete難掩憤恨。
「聽起來是很沒道義。」Porsche摸出了菸盒,但沒抽,問道:「Kinn在裡頭,那Vegas呢?」
「那時候他們那裏帶頭的不是Vegas,聽說他被派到歐洲做生意去了,順便讀大學。」Pete回道,「總之,後來就很少聽到有聯合兩家的任務了。」
「看起來Kinn很討厭Vegas?」
Pete的妹妹頭底下露出一抹賊賊的笑容,「這就是另一個故事了,這跟Kinn少爺自己有關,不過這是我聽說的,不代表是對的,你聽聽就好。」
然後就見Pete神經兮兮地看了一下窗外,沒人,又湊到Porsche旁邊小聲地說話。這是有大秘密了,Porsche也坐近了些。
「我聽說Vegas少爺……他喜歡搶我們家少爺的人。」
「什麼?」Porsche驚訝地揚起聲音,「這麼狗血啊?」
「有人說看過原先跟Kinn少爺的情人轉投Vegas那邊。」Pete補充,「好幾個。」
Porsche忍不住用拳頭抵住嘴唇,但Pete還是看到他嘴角難以掩飾的笑意,兩人交換了心知肚明的眼神。
「別說出去啊。」Pete懶洋洋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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