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咩居然就在他眼前變成一個羊造型的超大軟墊,大概有一層樓高吧?但也沒時間讓他困惑了,因為他已經栽了下去,這個軟墊似乎彈性極佳,他覺得自己好像又要被彈了出去,殊不知是小咩施的飄浮咒讓他無法安安分份的停留在上面。
只見二只大大的羊蹄子向水城夾來讓他不致彈飛,他從夾縫望向羊的臉,聽見牠唸了什麼「彌葛幽沙」之類聽不懂的話,下一秒,他就平平穩穩地站在路面上,而且正被小咩緊緊擁抱著。
原本在四周叫囂、吵鬧的邪靈們頓時也消失了蹤影,小咩抬頭一看,就在不遠處,稍顯狼狽的芙莉雅與勘薩克斯正朝著他們揮手。
「格蕊絲‧咩……小咩,這是真的嗎?這才是你真正的名字?」
水城一字一句清楚地問,然後緩緩伸手輕觸小咩的臉,他並沒有變得呼吸急促或是臉紅心跳,剛才發生的一切已把他嚇得不再緊張,而且目前的他對小咩疑惑與……恐懼是大過一切的。
小咩有些驚訝,不過這種情況下本名暴露也算不上什麼,甚至江佐再三叮囑的保密協定亦無暇多想,因為心底曾萌生的恐懼竟猶如洪水般淹沒了她,她竟開始憂慮從水城眼中瞥見一絲厭惡的目光,她好害怕水城只看見包覆謊言的自己,明明才剛豁出一切拯救對方,此刻她反而語塞起來,什麼解釋都說不出口。
水城的內心不但五味雜陳,他的腦海更是浮現出諸多回憶以及往日他不曾多加思索的疑點。
像是他們初次搭捷運時小咩似乎就像第一次見到般,這也不打緊,畢竟世上還有很多地方沒有捷運,可是她在遊樂園時居然想喝噴水池的水,夠怪的吧?她也會對稀鬆平常的事物感到驚奇,彷彿來自另個時空,而且她還能突然出現在自己的教室外,黑衣人闖入他家時也使用了奇怪的稱呼……妖怪。
這麼一來所有事物都說得通了,小咩不是人類,「妖怪」也非虛構生物,更神奇的是他們居然相遇了,在這廣大的世界上。
「你是……羊種類的妖怪,是嗎?」
水城顫抖地問,但他的問題似乎沒有就此打住。
「你說……你家在很遠很遠、可能無法再見面的地方,是因為那裡根本不在人類居住的世界嗎?你還說……接下來會沒辦法連絡,是因為你的家人不希望你跟不同族群的朋友來往嗎?」
「龍川……」小咩欲言又止,她只能望著水城的眼睛乞求諒解。
然而,小咩不可能得到水城的原諒,因為——他壓根沒生小咩的氣,畢竟這種事本來就不能隨便告訴人的吧?說了還不一定信,如今真相大白,他只想說:「可是,即使是這樣,我還是想跟你道別!」
小咩吃了一驚,她沒料到水城會這麼說,只見他收回手,然後溫柔放在她肩上,一臉認真。
「小咩,並不是確信會再見面才能說再見,『再見』是一種期盼,也是一種祝福,祝福你日後平平安安,然後,也許有機會再與我見面,所以我……」
驀地,水城摟住小咩,輕輕地說:「我想說……小咩,再見了~我水城龍川會好好保存與你相處的所有回憶,希望你回到家後能偶爾看著那張紀念照,想起我。」
「嗯。」小咩用力點頭,眼眶已濕潤到模糊了視線。
水城放開懷裡的小咩,然後再次把手搭在她的肩上,臉也不自覺紅了起來,他努力鼓起勇氣說:「……還有,有句話其實放在心裡很久了,我現在一定要說,就是——」
「糟了!」勘薩克斯暗叫,因為遊樂園的路燈轉瞬全滅了,就算他立刻察覺並做出反應,短短幾秒卻足以邪靈的黑色魔法陣旋轉出並將人帶走。
僅一眨眼,小咩與水城皆已消失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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