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到呢……」
因為擔心沁玲,曉奈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大廳並搭電梯回五樓,到達房門口時卻沒看見沁玲的身影,曉奈只好先靠在房門上並整理自己因為跑步時散亂的頭髮。拿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汗水,曉奈又繼續待在門口等待沁玲的到來。
『噠』,『噠』的腳步聲從樓梯門口傳來,曉奈下意識地朝那個方向看去,她看見了她在等的人,但她也同時嚇著了。此刻的沁玲面如死灰,沒有半點精神,雙眼毫無焦距,最重要的是,她的臉和衣服上,沾染著呈噴濺狀的血跡。
「沁,沁玲……」
聽到曉奈的呼喚,沁玲的身體明顯地僵住了,隨後她低下了頭,曉奈並看不見她的表情,但她卻能看到她緊緊地抓著自己的裙子,雙手正在顫抖……
其實,即便沁玲什麼都不說,曉奈看得出來那不是屬於她的血跡,因為血量太少,沁玲的反應也很正常,看起來並不像有受傷的感覺。加上她現在的模樣,幾乎就已經能確定她……殺人了。
『噠噠噠』的急促走路聲在走廊上響起,曉奈抓住了沁玲的手,也不顧沁玲的反應,立即將她拉入了自己的房裡。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她甚至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是覺得如果不趕快這麼做,沁玲被其他人看見的話,一定會出事。
沁玲有些茫然地看著曉奈,感覺就像在說她不知道曉奈為什麼這麼做的理由。曉奈看著沁玲,抿了抿自己的下唇,她將房內的鎖鎖上,以確保沒有人會用鑰匙卡侵入她的房間裡,也沒時間檢查其他的,就先替沁玲與自己換上了室內拖。
曉奈將沁玲拉入浴室裡,拿起花灑灑向沁玲。沁玲因為突然被水噴到而閉上了眼,但反應依然有些遲鈍,似乎還是有些處於茫然的狀態,就這樣任憑著曉奈用水沖洗著她好一會兒後,她才逐漸有了反應。
看著沁玲用手擋著臉上的水,用疑惑的眼神看著自己的時候,曉奈在心中小小地鬆了一口氣,並將花灑交給沁玲,說:「把濕的衣服換下來吧,然後把沾到身上的血跡清洗乾淨,我去找看看有沒有能讓妳換上的衣服。」
確定沁玲握好花灑的把手,曉奈才走出浴室在試衣間裡翻找自己帶來的衣服。雖然沁玲的身材和自己差不多,但她們有致命性的身高差,所以穿在她身上會看起來很像小孩偷穿家長的服裝一樣奇怪,因此就更難找了。
不過,好在曉奈有一件可以當成連身裙的長衣,平時曉奈都搭著短褲穿,若是沁玲的身高的話,直接當成連身裙是沒問題的。看著手上的那件衣服,曉奈開始在想──她這樣做,真的是正確的嗎?什麼都不問,就將沁玲拉進房間裡,真的是正確的嗎?包庇她,真的是正確的嗎?
以一個正常的人而言,看見殺人兇手,其實會立即喊救命,或是報警什麼的,而不是這樣替她做偽裝工作才對。她不覺得自己是正常人,但她也不想知道自己做的是否是正確的選擇,她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
現在的她想做的事情,就是幫忙沁玲。沁玲會撥那通電話給她,很明顯就是一通『無聲的求救電話』,曉奈在那時還是抱著不確定的心情的,但是當她這樣帶著血跡出現在她面前時,曉奈就決定了,她一定要幫助那個看起來宛如迷失了方向的孩子的沁玲。
深吸一口氣,曉奈將衣服從衣架上取下,打開浴室的門,走入了浴室裡。看著還在拿著花灑發呆的沁玲,曉奈在內心嘆了口氣,她將衣服掛在旁邊的吊衣架上,要沁玲把衣服換上後就離開浴室回到了房間裡等著。
因為不知道沁玲還要多久的時間,曉奈正打算拿手機繼續解讀第一封與第四封信件時,她突然想起了一件非常嚴重的事情──那就是女生的『內在美』。雖然衣服能借,但那些是不能借的,剛剛她直接用花灑打濕了沁玲的服裝,所以一定已經不能穿了,怎麼辦?
「對了,二樓……」
混亂地思考了一會兒,曉奈突然想起了二樓的購物廣場。那天雖然沒有很仔細地看,但那邊說不定會有相關的商店!
想到這,曉奈在沒有通知沁玲的情況下就趕緊離開了房間,確認房間鎖好後就搭電梯離開了五樓。期間,她小心翼翼地行動著,盡可能避免被其他人看到,在二樓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相關的部門,但又發現自己其實不知道沁玲的大小,只好靠自己的目測與預測去挑選,通通塞入在商店裡找到的袋子後就趕緊離開了二樓。
回到五樓時,曉奈才想起自己忘了通知沁玲自己會暫時離開房間的事情。曉奈抱著不知道沁玲是否會自己先離開的心情打開了房門,沒想到沁玲已經換了她給她準備的衣服,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髮坐在床邊,就算曉奈開門進來也不給予任何的反應。
看著沁玲失神的模樣,曉奈一方面慶幸沁玲還在,一方面又不知道沁玲其實遇到了什麼事情,她只能在一旁看著,覺得有些無奈又失落。她將房門關好鎖上,將她剛剛的『收穫』交給沁玲,說道:「那,那個……沁玲,這個是女生用的,我忘了給妳準備這個,妳要不要先去換上呢?」
過了幾秒,沁玲抬頭看了看曉奈,又看向了曉奈手中拿著的袋子,她有些遲鈍地伸出手,並接住曉奈手中的袋子。沁玲一切的動作都很緩慢,眼神一直都是如此的空洞無神,彷彿眼前的沁玲不過是一個長得很像沁玲的機械人偶似的,讓人覺得有稍微地不適感。
看著沁玲慢慢地走入試衣間,曉奈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雖然能夠猜測到沁玲是殺了人,但曉奈卻不明白,沁玲殺了人的反應這麼奇怪。一般人如果無法相信自己殺了人,真的會變成這樣的狀態嗎?
曉奈並不是很清楚心理的問題,她玩過的推理類遊戲幾乎都是『有計劃的殺人犯』,幾乎全部人都會表現得像是無辜的,完全無法當作參考啊……
浴室處傳來聲響,沁玲又緩慢地從浴室裡走出來,坐在床的旁邊,依舊什麼都不說。即便是曉奈,也稍微感覺有些微的頭痛了。她不知道怎麼幫沁玲,也不知道沁玲到底需要什麼,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還能做什麼。
「沁玲,我……是個笨蛋,所以我其實不知道為什麼妳會選擇來找我求救。」
思索許久,曉奈決定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並嘗試等待沁玲的回答。看見沁玲沒反應,她又繼續開口說話:「其實啊,在看到妳身上有血跡的時候,我就猜得到妳可能殺了人了。」
看到沁玲身體微微地僵了一下,曉奈心中一喜,又繼續開口說下去:「其實我剛剛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會選擇幫妳,我……其實現在也覺得有點混亂。」
等了好一會兒,確認沁玲沒有更多的反應後,曉奈也感到無可奈何了,只能坐在她旁邊等待她的回應。因為感覺到太尷尬,曉奈只好拿出手機和筆記本,將剛剛拿到的數字記進筆記本裡。
目前為只拿到的數字,第二封的數字是『13,4,21,4,18』,而第三封的數字是『17,14,5』,這樣看下來『4』的數字有出現兩次,剩下的就沒有重複了。感覺只是這兩封似乎還是看不出任何訊息啊……
拿出手機,打開訊息欄,正打算繼續解訊息的時候,她突然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雖然這四封訊息都是半夜十二點後寄過來的,但為什麼……這些訊息都在不同的時間傳來的呢?
突然,手機畫面轉變為來電通知,上面赫然寫著『亞朗』的名字,曉奈感覺血液彷彿冷凍了,恐懼心沒來由地浮了出來,也讓她下意識拒絕按下接聽。看著來電因為太久成為未接來電,曉奈正想放下心的時候,亞朗的來電通知又再一次出現,曉奈又再一次僵硬了起來。
猶豫許久,曉奈最後還是舉起顫抖的手指,按下了接聽的按鍵,並將手機放在耳邊開口說話:「喂?」
「曉奈。」
電話裡傳來的亞朗的聲音雖然聽起來很溫和,但還是讓曉奈感到不寒而慄。雖然聽起來和平常無異,但總覺得那聲音還是有一點點的陌生,曉奈倒吸了一口涼氣,恐懼讓她一時之間喪失了語言能力,也忘了回應亞朗的話。
「曉奈,七樓又發現屍體了。」
──新的屍體。
曉奈下意識地看向旁邊的沁玲,想到七樓,她想到自己今早和文曲拿過每個人的居住樓層與房號,又想到這個人與沁玲的關係,她已經猜想得到死去的人是誰了。
「又有一個人死了嗎……?」
「不,死掉的是兩個人。」
曉奈原本想故作感傷地說話,卻沒想到得到的答案是出乎她預料之外的答案。死了兩個人?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情況啊!前幾天都是一天死一個人,但光是今天就死了三個人,那不就代表接下來有可能人會越死越快,他們到最後根本沒人能活著離開這裡?
「是……誰呢?」
努力地讓自己保持著冷靜,但曉奈根本沒發現自己的聲音在顫抖,已經完全暴露自己在害怕的事情了。亞朗的回答很冷靜,很溫和,但此刻他的聲音卻讓人感到害怕──
「死的人,是文曲和文翰。」
ns 15.158.61.16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