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靜回到六樓的樓梯口後,以無聲的衝刺穿過最危險的轉角位把身影隱藏在牆壁下,確認沒有動靜後便蹲著走沿著牆壁移動,她也不走近電腦室,因為透過門扉上的玻璃窗與頂部的排氣窗能看到燈光,代表內裡有某個班級正在上課,換言之楊靜也不在這裡,剩下就是從外面看起來一片漆黑的多功能活動室。
學校不會有長駐的校工兼任保安,也就是說晚上學校一般都是空無一人的,所以有些學校平常會把這些有貴重設備的特別教室鎖上作最低限度的保護,而銀樺高等學院的做法則是統一在早上開鎖,黃昏離校時間就重新鎖上,以方便學生在上學時間能自由使用各設施之餘,也不會在轉移上課教室時造成麻煩,像是學生須要等老師來開門才能進入,以及老師也省卻去借鑰匙或者讓校工配合上課時間開鎖的麻煩。
多得這種做法,楊靜順利摸進了多功能活動室,她當然不會打開電燈,在早上這時段僅是靠窗戶就足夠視物,大約一百五十平方公尺的長方形教室鋪設堅實的木地板,房內深處掏空作為儲物空間,並且裝設活動間隔板區分空間,間隔板上裝設了全身鏡,很容易讓人聯想到舞蹈室,事實上這裡確是舞蹈學會與戲劇學會常用的地方,另一邊設有佔了牆壁長度一半以上的懸掛式投映布幕,能夠把這個空間臨時轉換成電影院。
其他還有不同功能,是名副其實的多功能活動室,而此刻楊靜對這些沒有太大興趣,這地方之所以能作不同用途就是因為它活動空間廣闊,會因應不同活動調整,因此在沒有人使用的現在,一眼就能看清楚這間活動室裡除了她一人外別無他人,即使她還小心確認了間隔板背後的儲物空間,內裡擺放的是一些雜物以及摺疊椅,除了看起來有點空曠外,墨芷瑛顯然不在這裡。
「到底去了哪裡?」楊靜已經排除所有能想像得到的地方了,「所以真的是天台?這次特地鎖上是為了測試我懂不懂開鎖,萬一我懂得的話就絕對無法洗脫嫌疑嗎?」她不得不做這種更複雜的推想。
「不,假若這樣的話,訊息不該是未讀狀態,最多就已讀不回吧?應該以芷瑛真的被拐走作為前提。」楊靜如此判斷後取出無線耳機,並向組織聯絡:「需要緊急支援,可能的地方都找過了。」
「包括天台?」雖然這次回應的支援人員和昨天不同,但既然楊靜已經遞交報告,自然都知道昨天發生了什麼事。
「那裡鎖上了,我正要去解鎖進入天台確認,但現在分秒必爭,想要你們幫忙調查一些事。」
「瞭解。」
「攝影機沒有捕捉到目標的蹤影,這有沒有其他線索?」
支援人員迅速理解楊靜的意思,立即操作鍵盤調閱所需的情報然後報告:「經初步分析後所有影像正常,沒有受到外在因素影響。」
楊靜當然是懷疑那個匪徒說不定知道針孔攝影機的事,然後以某種方式影響了影像,所以才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她這時已經重新回到天台的鋼門前並以藏在內裙暗袋裡的簡易開鎖工具嘗試開鎖,同時尋求下一個支援:「以對方能掌握我們設置的針孔攝影機為前提,有哪些人擁有這樣的能力?」
「假若有的話我們早就採取行動……」
「我的意思當然是指嫌疑啊,假若能夠避開攝影機,代表對方有事先潛入校園裡調查和做準備,我需要的是能做到這種事的清單,『能夠不被懷疑』就完成這種事的人。」楊靜以壓低的聲量加重語氣。
「我明白了,請稍等,現在立刻篩選……」
楊靜沒再說話,她專心地試著開鎖,這可不像當初她被「白漆」套上的玩具手銬而是真正的門鎖,只接受了一年培訓的她只來及習得最基本的技術,按她估計需要三到四分鐘再加上些「手感」才能成功。幸好的是今天楊靜的「手感」不俗,才兩分鐘許就成功讓鎖響起「咔嚓」的聲音,她急不及待拉下握把推門進入天台。
「不在……」楊靜率先看向昨天的地方,墨芷瑛不在那裡,然後趕緊開始闖入這片由太陽能發電設備構成的金屬森林,可是憑她的感覺她完全不覺得天台這裡有除了她之外的任何人。
正當楊靜略顯焦躁地搜尋著時,支援人員報告結果:「短時間內無法深入分析所有對象行徑,搜尋『察覺鏡頭存在』的影像會需要大量時間,有沒有其他條件可以限制搜索範圍?」
「只限定搜索那三名新入職的老師,如何?」
「不行,需要的是特定時段或者位置,從設置鏡頭至今所有影像記錄的總時間並不是當前系統能在『短時間』內處理得了的。」支援人員誠實說出支援的極限。
「位置嗎……」楊靜想了想,「只鎖定副樓六樓那台攝影機拍攝到的影像,可以嗎?」
「明白,重複確認一次,針對Vice6拍攝到的影像進行分析,對象限定在本年度入職的三名老師,可以嗎?」
「沒錯。」楊靜回憶起當初看針孔攝影機設置的位置圖時確實是用「Main」和「Vice」來區分主樓和副樓的攝影機,編號則是樓層的意思,所以立即確認讓對方盡快執行指示。
這期間楊靜當然沒有閒下來,快速地找了整個天台一遍,結果還是沒有任何線索,始終在天台被鎖上的一刻起就應該知道沒有人在了,除非對方把墨芷瑛藏在這裡。
回到天台入口的楊靜沒急著離開,而是在做完幾個深呼吸後重新集中精神,她察覺到了剛剛的思緒有微妙的不對勁,竭力試著找出那感覺的尾巴,那幾個深呼吸彷彿為了暫時擴大肺容量一般能夠讓她閉氣潛到思緒的汪洋深處,當她再次浮上到水面時終於發現了自己愚蠢的失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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