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雷電帶著一股讓赤煙恐懼的毀滅氣息凝聚,赤煙心知這記雷擊不是自己能夠應付,即使她將身上所有手段都使出,也無法避免死亡。
這是來自上界的阻擋,也是赤霄處心積慮對抗的存在。
赤煙絕望地閉上雙目,心中忍不住生起一股頹喪。沒想到修練了這麼久,即便不能站在師弟身邊,和他一起對抗那些「上仙」、「真仙」,卻連對方隔界操控仙寶的一擊都無法承受。
雖然不知道師弟究竟在謀劃什麼,但自己應該有幫助到師弟了。至少拖了這麼久時間,師弟想做的那件事,應該也到收尾的階段了。
電光石火間,赤煙閃過許多想法。
最後,畫面卻仍然停在那名道人身上。她驀地睜開眼,眼眸中卻沒有絲毫氣餒,一團火焰在赤煙雙眸中燃起。她赤煙即便是要死,也絕不流淚,也要睜著眼看著對手的攻勢。
但是,就在紫色閃電向她轟擊而下時,赤煙還是忍不住回頭向青木鋒上望。想最後再看一眼那位師弟,那位已經脫離自己羽翼下的昔日青年。
就在她回首時,一道藏青色旋風吹起赤霄綁在身後的髮絲,連衣袂也被這股突如其來的急風刮得飄盪不止。
在旋風臨身那瞬間,赤煙看見了一雙冰冷眼眸,她忍不住想要開口叫喚,目光卻像是被吸住一般,隨著那道藏青色身影而轉。
只見赤霄義無反顧地衝向那道紫色電光,袖袍一揮,紫色電光便被他托住,隨著他身軀一旋,紫色電光已然被他搓成一團電球,向來時方向倒射而回。
「大膽道士,敢傷巡天之仙。本仙乃『羅浮上仙』,今日便以神雷罰之,形神俱滅!」赤霄動作極快,就在他瞬間將紫色雷球拋回時,方傳來一道響徹雲霄的天音。天音主人似乎對紫色神雷極有信心,將神雷劈出後便直接張口宣告。
「好臭的口氣!不過是曾經的山間鬼魅,捧了臭腳來啃,都敢自號上仙了。」赤霄怒哼一聲,大聲罵道。
紫色雷球衝入雲內,烏雲一陣電光閃爍。天音再次響起,此次卻是一聲驚呼:「何人如此大膽!」
紫色電光逐漸佈滿烏雲,最後轟然一聲,烏雲仙寶在一道炫目光芒中炸裂。
「原來是你,赤霄!」天音氣急敗壞,怒喝一聲。
隨即,一團天火從天外劃過,竟是一顆隕石由域外被招來,瞬息間便奔騰而至,轟向赤霄。
「雕蟲小技。」赤霄冷笑一聲,從懷中拔出桃木劍,一劍刺向這團天火。
劍指貼在劍側,隨劍而至。頓時,天火被桃木劍刺中,炸裂成無數小塊,碎塊又被漫天指影或刺、或掐、或輾,一一化為漫天碎末。
「赤霄,有膽你就飛升到上界,屆時看本仙怎麼處置你!」天音一聲怒吼,似乎是知道自己奈何不得赤霄,連地上雷仙都不願理會,憤然離去。
「哼,同是道境,貧道豈會怕你?有種你下來!」赤霄卻仍不解氣,朝域外叫囂道。
赤霄見對方直接離開,也不再多作糾纏,返身回到仍在半空中的赤煙身旁。
「師姐,傷勢如何?」他向赤煙問道,並神色凝重地左右尋找起赤松身影。
「無礙,赤松方才已經被我送向赤火峰。師姐知道你不願連累五行觀,不過只是照顧赤松,想來是沒關係。」雖然赤煙對於赤霄拒絕其他同門,甚至玄字輩師叔伯的幫助,感到有些不諒解,但她依然尊重赤霄的選擇。
「上面早知貧道已臻道境,這次雖然將雷仙留下了,卻也算是與祂們撕破了臉皮。不過羅浮壞了一件巡天仙寶,必然不敢太快上報。反倒需得提防祂對五行觀與三目王朝的報復。」赤霄臉色凝重地說道。
「是師姊無能,沒想到竟被這雷仙擺了一道⋯⋯」赤煙表情苦澀。
「並非師姊之過,貧道前些陣子尋仙。其乃上仙之子,落於凡間大肆殺戮,貧道前去時,見祂倀鬼無數,心中升起必殺之心,不顧空相勸阻,斷然戮之。想來這次雷仙的刻意找碴也是獲得授意。否則以這貨貪圖享受的個性,豈會如此上心。」赤霄寬慰道,並說出心中猜測。
「貧道去養傷了。」赤煙沒再多說,直接向赤霄說了一句便離開了。
赤霄在空中目送赤煙離開。片刻後,他忍不住看向青木峰,目光透過屋頂,直視正在屋內打坐觀元的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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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開光那一刻。
青雲正努力放緩自己的呼吸,試圖想要進入觀元狀態,此舉讓他專注在呼吸上,頓時達到物我兩忘的心境。
這也是最基礎的觀元之法,可以幫助初學道者快速沉澱心緒。
然而,在他看不見的後方,赤霄已經冷汗涔涔,似乎幫青雲開光,比任何事情都要辛苦。他在一陣繁雜手勢後,手上出現諸多氣泡,每個氣泡裡都是一樣被壓縮在內的開光材料。這些材料在赤霄雙手之間翻轉,最後凝聚為一道金色符印。
赤霄咬破舌尖,對著金色符印噴出一口血,然後便毅然決然地將符印由青雲頭頂百會灌入。
在染著點點鮮血的金色符印末入青雲頭頂那刻,注意力全放在呼吸上的青雲頓時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夢裡那片雲端。
這次不再是背對囚者出現。當他一進到幻象裡,便看見那位被鎖鏈纏繞的囚者。
青雲很快發現這次情況不同,囚者身上的鎖鏈紛紛出現裂痕,折磨對方的電光也不再閃爍,而囚者正面容安詳地躺在地面。
他忍不住走近,俯身想要查看對方的狀況,但才剛伸出手,手腕便被一隻粗壯手掌握住。
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青雲想要抽身後退,卻發現囚者握得死緊,目光不由得看向他,只見對方眼眸平靜地望向他。
然後,囚者開口了。他說:「吾乃乾元道。」
青雲頭一歪,臉現疑惑,問道:「你的名字?」
囚者頷首,沉默地注視著他。
青雲抽了抽手,發現對方沒有再握得死緊,連忙趁此機會起身後退,遠離數步後,向他問道:「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是你拉我過來的嗎?」
囚者搖頭,沒有開口回答。
看見對方這副如同啞巴的樣子,青雲忍不住想起那位「綠松大師」。他嘆了一口氣,只能繼續問道:「你能說什麼?直接說罷,說完送我回去。」
囚者依舊沒有說話,只是這次舉起手,朝青雲身後一指。
青雲順著他的手指望向身後,卻看見自己身後有一個玄紫色漩渦,透著絲絲神秘,卻又美麗異常。
他試探地問道:「你是說,從這裡我就可以回去?」
囚者仍然只是點點頭。
青雲半信半疑地走近漩渦,期間回頭看了囚者幾次,發現對方都只是目光平靜地看著他,直到他靠近漩渦時,囚者才再次開口說了一句話。
「誰都不要信。」
青雲詫異地望向對方,然而這次不管他怎麼問,自稱乾元道的囚者都不再說話。最後,他只能相信對方,一咬牙走入漩渦。
下一刻,青雲突然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了實重,不再像是飄盪著,隨時會被風吹走的樣子。但隨即他便沒有將心思繼續放在這等小事上,因為他發現自己可以觀元了。
他感覺到自己似乎變得極小,又變得極大。他可以同時看見自己整具身體,也可以看見那些組成自己身體的元。心念一動,青雲隨意挑了左手掌的元,將心神投向此處。
關注的元變少後,那些本來只能隱約察覺的細微震動,馬上變得清晰起來。但青雲馬上發現,那些元都各自以自己的規律在震動,就像道經上說的一樣,雜亂不堪。
他心中回想昆吾訣的節奏,嘗試想要讓他關注的這些元以此節奏震動,卻發現自己竟然無法驅動分毫,就像是孩童試圖想要拿起重物,連控制一個元都感到極為困難。
青雲忍不住心裡想道:難怪道經上說,能入定觀元還不能算是入道,能夠操控元的動向才能稱得上入道。
於是他索性將注意力集中在一顆元上,努力想要讓元的震動跟隨自己腦海中的規律。但即使如此,那顆元依舊不聽他的話。
他突然又想到,青璇當時說過,讓元停止震動是騰雲駕霧最基本的方式。而自己也在道經中看過一個故事:曾有一名道士,因為自身資質駑鈍。在最初觀元時,決定先將自己選中的元都一一停止,反倒使其避免了其他道士遇上的難題,那便是「顧頭不顧尾」。
要使震動規律不同的幾顆元規律一致都很困難,何況是讓全身的元?那無異於同時顧許多鍋子的廚子,而這些鍋子裡還正煮著不同的菜色。
於是他定下心來,開始專注於讓一顆元完全停止震動。
在觀元的世界裡,彷彿失去了時間,那些震動在道經上是提過,若非入定觀元的狀態下根本無法計數,每息都是數千下,甚至數萬下以上的震動。
但是此時此刻,在入定觀元的狀態下,它們每一次的震動,都如此緩慢與清晰。
終於,青雲集中注意力影響的那顆元,震動的次數開始減少。青雲不由得大受鼓舞,若不是在觀元狀態,恨不得跳起來大聲雀躍歡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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