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天,楊姍雯坐車上班,好在沈軒這幾天沒進公司,也不會追問她車去哪了,而也就是在這平淡無奇的日子裡,事情一個接著一個。
吳盛那邊出事了。
傳他被稽查出水泥中混了雜質,鋼筋也為劣質,一夕之間,報章雜誌無不滿天飛,聳動的標題、無良廠商,更讓合作方余董余程富雷霆震怒,更揚言要找品方算帳,因為品方算是半個中間的牽線人。
當然,人人都知道品方只是很衰的牽捲其中,這就跟嫌犯找律師一樣,律師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余董被幕僚安撫後要求吳盛一星期內解決所有問題。」陳澤在會議室中低頭彙報。
「一星期!這怎麼可能?」
「是不可能,余董不過說說罷了,用這一星期思考怎麼處理吳盛。」楊姍雯開口,順便想想怎麼處理品方,這也就是說,品方還有一星期準備接招。
陸婷臉色一點都不輕鬆,「我們怎麼辦?」
楊姍雯沉思的同時,陳澤抿了唇, 一旁有人說:「我覺得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就應該找好幫手。」
「這事我會告訴沈董,先不用慌,陳澤待會聯絡媒體先表達品方的立場,除此之外其它電話不用接,做好自己分內的事,總歸還有一星期的時間。」會議結束之餘,楊姍雯說。
會議室的人散去之後,剩下陸婷一人,一改方才的氣焰,此時此刻她只覺得內疚,這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出的事啊!
當時還被楊姍雯提點過要多注意……
「小雯……」
「這不關妳的事,之前讓妳多關注也不是指望妳阻止這樣的事情發生,不過是看能不能提前知道一點事,好做準備。」既已牽線,他們能做的不過是防守,畢竟他們是最被動的那一方。
「是我,因為是朋友的朋友,我當初沒有多加查驗一下……」
聽到這個楊姍雯雙眼微瞇,這之中會不會有什麼貓膩?
「這事是人品問題,和那些無關。妳別操心,我會和沈軒聯繫。」既然對方針對的是公司,自然也是公司回應,不需要陸婷私下做什麼事情。
陸婷出會議室時還聽到那些閒言碎語,不友善的目光向她看來,案子是她的,而且平時她的脾氣就是那樣,這會還不讓人火上加油一番?
楊姍雯出來看見這一幕,高跟鞋踩踏的聲音重了些,讓所有人視線一下子回到自己的辦公桌上,陸婷回以感激的眼神。
陸婷就是公司的黑臉,她說不上白臉,莊嚴仍在,但因為個性使然,她不太說什麼,陸婷知道這一點,因此比起她更像是公司激進的管理者,這樣的情況下,她當然要拿出威嚴護短。
回到辦公室聯絡了沈軒,讓沈軒查一查來龍去脈,看看是誰在背後搞鬼,並想想解決之道。
「這事稀奇,竟然就這麼剛好的有稽查員去核查,這麼剛好去稽查?又這麼剛好被查到?我才不信。我又查了,吳盛他們核定的稽查日是在下週同一時間,那官員表示搞錯了,但也剛好找出了弊端,更指說吳盛是不是要趁這一週銷毀證據,又惹出了話題性。」沈軒在電話那頭劈哩啪啦道,「我看八成就是吳盛惹到了誰,只是藏鏡人怕是不好找。」
「我覺得我們處境沒那麼嚴重,余董也有眼睛,我們只是衰了點,就是那個出氣筒,現在兩條路可以走,找到藏鏡人,讓他保我們,因為他肯定比余董有勢力,不然也不敢踩余董的標案。」沈軒停頓了頓,又說:「第二條路,就是我們搶占先機,直接找上余董認錯,但這余董一來心高氣傲可能不願意見我們,二來可能要我們提出補償方案,不見得我們能拿得出來,所以囉,兩條路都不好走,妳覺得呢?」
楊姍雯手壓著太陽穴,「你都說藏鏡人不好找,我們還有其他選擇嗎?」品方不是沒捲入過這種紛擾之中,但有鑑於一方面之前大家還在觀望品方,不知道是否背後有人在支持才敢這樣駐足中間,也可能是看在郭銘的面子上,另一方面是大家相互制衡,沒人想要動品方,現在好像漸漸不一樣了。
也不知道哪裡變了、從什麼時候變了,就像是有什麼在暗暗打破這樣的平衡。
沈軒抿了抿唇,「其實也不一定,就看妳想找誰的幫助。」
他的話隱晦,她卻聽明白了。
「遠水救不了近火,你也說了我們處境沒那麼難,找他不是大材小用?」除了最一開始請他協助品方架設人員資訊安全網站,其他時候倒是從沒想過他,因為他大概是最希望品方收一收的人。
「那行吧,我去約余董,妳等我消息。」沈軒本就沒抱多大希望,畢竟他也知道那個人是什麼個性,兩人心照不宣,沒有在這件事上多膠著。
這種事情交給沈軒再好不過,雖說他在外人眼中的形象就是個紈褲子弟,尤其還是在這種余董老油條面前,更不得寵,但他母親林夫人的社交能力是名媛圈的翹楚,再搭上沈父如魚得水的經商能力,見個面應該是不難得。
只是余董知道約他的只是沈軒,還代表著品方,那態度上就不好拿捏了。
林夫人還是寵兒子的,很快就搭上了線,還幫著問了余董的愛好、禁忌,不過僅此而已,談判的事情還是交給了沈軒。
原因很簡單,余董這人討厭和女人談商。
「余董就是最典型的老頭子,對女性的性別偏見尤其大,所以到時候只能委屈妳當我祕書了,我作為主談判人,另外我覺得妳再讓陳澤跟著好了,如果有任何跑偏,再讓他給拉回來。」意思就是,楊姍雯就是個跟班,不是可以說話的人。
楊姍雯對這沒有意見,別看沈軒吊兒啷噹,關鍵時刻還是挺有用的。
兩天之後,他們到達余氏集團,毫無疑問遇到了阻礙。
「不好意思,余董現在正在招待貴客,還沒結束,你們可能要再等等……」
第二次的回絕,他們已經在這大樓底下等了一個小時。
「敢情這余董事故意排我們這時間的吧?」幾人又步回門邊的沙發區,沈軒嘴裡嘟噥。
楊姍雯今天一襲黑色標準西裝外套,內搭白襯衫,黑色短裙,跟鞋,還盤了包頭,看起來就室秘書樣,唯有那一雙眼睛光亮清澈。
「你媽是怎麼約到的?」
「我爸的球友之中有個人和余董有過合作關係,給了我媽余董秘書聯繫方式,我媽直接聯繫上的。」沈軒說。
楊姍雯低頭喝了口水,「那就是了,這麼輕易讓我們給約到,余董這時候再不刁難我們,什麼時候刁難?」
兩人的對話,陳澤再一旁顯得安安靜靜。
「陳澤,聽說你也認識吳盛,你覺得這吳盛是被人陷害還是本意如此?」沈軒突然回過神,問。
陳澤緩緩抬眼,一貫的推推眼鏡,斯文貌說:「之前談合作時無意間打過招呼,並沒有太熟,不好說。」
沈軒本來也不是為了得到答案,只是問好奇的,幾人的話語有一搭沒一搭,更多時候楊姍雯跟陳澤還在處理公事,也就沈軒一人無聊到處晃。
而此時正在余程富辦公室的貴客,不是誰,正是顧方景等人。
「這次謝謝余董了。要不是余董配合我們演這一齣,吳盛的動作還不好說。」顧方景微微頷首,臉上帶著笑不見底的笑意。
在他對面是個白花了頭,戴著老花眼鏡看著手中白紙合約內容,面部皺紋顯露著歲月的痕跡的余程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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