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挺諷刺的....你說對吧?威爾..」安德魯像是被抽乾力氣似的,癱倒在地上小聲地喃喃自語道。
「威爾先生,你當初是為了什麼才決定跟隨公爵的?」威爾看著倒在地上的安德魯握緊了雙拳,又緩緩的鬆開,隨後說道:「力量,我在六歲的時候在平民窟遇到了公爵。」
威爾無奈地笑著說:「想不到吧!我這受人尊敬的魔法師是平民窟出生的吧!你知道平民窟是什麼地方嗎?飢餓﹑貧窮、疾病、械鬥和死亡,世間糟糕的事物都集中在了那裡。」
「力量是在那裡活下去的本錢,沒有能力力量的人,只有被掠奪殺害的份,我看過有人殺害一家子就為了奪取那家人買的黑麵包,也看過一群孩子為了搶那施捨的銅板而大大出手。」威爾的聲音平穩,看著遠處的藍天陷入回憶中。
「我很幸運也很不幸,我的魔法覺醒在我母親死亡之際,暴動的魔力撕碎了殺害我母親的人,但卻救不了我的母親。」威爾不在看像天空,而是盯著腳下,沉澱著自己的情緒。
「我的天賦還不錯,但卻遠遠不夠...,我在平民窟的名聲大噪,卻也惹出很多禍端,要知道,年幼的魔法師是很值錢的,兩年後,我遇到了公爵。」威爾將那艱辛的兩年濃縮成短短的幾句話,看似平淡卻能品嘗到濃濃的苦澀。
「那一次我以為我死定了,被困在一個死胡同裡,身體的魔力消耗殆盡,但死亡女神只是撫過我的臉頰,並沒有將我帶走。」
「是公爵救了我,他或許是聽到我的名聲尋來的,他告訴我的天賦、魔法,都是上天賜與我的寶物,而他能靠訴我如何獲取力量,如何將那些傷害我的人全都踩在腳下,所以我就加入了。」威爾用著簡單的語氣說道,眼神與安德魯對視著,陷入一股沉默般的死寂。
「那你還願意會他效力嗎?」安德魯示弱的撇開頭,連聲音都弱了幾分。
「不想,一點也不想!」威爾的腦海浮出愛生氣的臉,那次的打架一點也不盡興,魔法與魔法間的猛烈碰撞,他有多久沒有感受到了,以及與死亡擦肩而過的顫慄感,他有多久沒有體會到了。
「更何況我還欠那矮人一個人情,等一切結束後我就要離開這裡。」威爾摩擦著自己的魔杖,冰冷的質感被磨得溫熱,關於矮人安德魯並沒有多問,威爾也不會多說。
「你待在這裡,等等就會有醫生來了!」用葉子變成的信鴿朝遠處飛去,腳上還綁著印有公爵家徽信,有時候公爵的威名也挺好使地的,僅靠家徽就能命令其他人。
「祝你好運。」安德魯沒有多做糾纏,能活著已經是很幸運的事情了,但他身上流著公爵的血,單憑這點就已經讓人厭惡了,他也理解這點,並不會多說什麼。
「謝謝,也祝你好運。」威爾跨坐在法杖,他要去皇宮一趟,雖然用法杖那裡硌的荒,但還可以接受。
威爾調整好姿勢,法杖微微升起,飛到一定高度後便開始加速,不到一下子威爾就剩小小的一個點,直到底下的安德魯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班恩睜開眼,微風吹拂著他的臉頰,青草的清香中伴隨著淡淡的血腥味,樹陰很好的遮擋了下午的烈日,靠在樹幹雖然不是最舒服的,但依舊讓人感到一種放鬆。
左臂空蕩蕩的衣袖及染血的包紮都在靠訴他,不久前他才經歷過一場硬戰,他殺了那個人渣卻有丟失了左手,看著被止血包紮的左臂,班恩左顧右盼的環繞四周,但都看不到愛生氣的身影。
直到他抬起腳後才注意到那張皺巴巴的羊皮紙,紙上潦草的寫著:「我去皇宮與他們會合,你待在原地。」
這裡並不是上午的戰場,這裡是個可以俯視一切的山坡,班恩能看到市集,也能看到被燒黑的公爵家,這裡是當初跟萬事通來踩點的地點,當初藏在樹下的罈子被挖了出來,放在了班恩的身旁。
裡面有一些食物、水、繃帶等跟一個獸皮毯子,那些沾著土的罈子後竟還有兩瓶魔藥,萬事通曾經介紹過,這是止痛魔藥,能麻痺痛覺卻不會影響行動上的不便,但只能維持四個小時。
通常醫療用的止痛藥都會造成動作遲緩,甚至是神智不清,對於那種止痛藥,萬事通可拉著他批評了一個下午,可說是印象深刻。
「該死的!」看完補給和那羊皮紙後,班恩煩躁的抓了抓頭髮,但又不敢抓得太用力,因為他還記得他頭上應該是有傷口的,只是感覺不到罷了。
「至少那小姑娘成功了。」看著遠處還在冒煙的莊園,班恩感嘆的說道,並將存在罈子的肉乾抓裡來塞進口中,他有點慶幸被砍的是左手而不是右手,否則他可能要煩惱好一陣子了。
罈子裡的肉干沒多久就空空如也,他拿起罈子走著小路朝溪水處走去,班恩滑下山坡,抄著捷徑穿梭在森林中。
冰涼的溪水裝進罈子裡,靠坐在石頭上稍作休息,一邊飲著溪水一邊看著周圍,這裡的視野並不怎麼好,但這裡離公爵的莊園很近,如果走的是小徑的話。
思索了一下,班恩將罈子放了下來,水珠從臉頰滑落下巴,摸了摸腰間的匕首,和那袋子裡的兩瓶魔藥後,便朝那燒毀的莊園前進。
一隻手確實有些麻煩, 但也只減緩了班恩前進的速度,下山目前遇到的障礙不大,沒多久班恩就到莊園的外圍處了,班恩隱身至草叢,窺探著那正在說話的兩個男人,但離得太遠幾乎聽不到他們說甚麼。
但班恩很快就認出威爾,那個尖牙利齒的臭小鬼,他看起來也有些狼狽,但眼睛卻比以往都更加的有神,很快的,那小子就坐著一個棒子的東西飛走了,只留下另一個人躺在草地上。
班恩觀察了一下,看到對方的腿好像是瘸了,又沒有什麼東西才緩緩的走了出來,慢慢地走向地上的青年。
「是你!?」班恩惡狠狠地瞪著地上的人,那是公爵的長子安德魯,雖然他跟安德魯基本上完全不熟,但不妨礙他討厭安德魯,不過他還沒有沒品到對一個負傷且沒有任何武力值得人出手。
「你是?」安德魯覺得眼前的男人陌生的可以,但對方眼裡的厭惡並沒有逃過安德魯的眼睛。
「如果你要找公爵的話,他去皇宮了。」安德魯很果斷地將父親給賣了,思索了一下又說道:「若你想將我做人質可能沒用,他並希望我活著。」
「威爾那小子呢?」看著安德魯坦然地繼續倒在地上,班恩也沒有心思繼續找他麻煩了,只想問出那惱人法師的下落。
「他要去皇宮,他要去還一個矮人的人情。」看著班恩的斷臂,安德魯自動開始了推測,如果猜得沒錯,威爾應該有這狼狽的男人有交集,但可惜訊息還是太少了,男人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看看能不能套一下話。
「愛生氣?不對!那小子也要去皇宮!?」班恩成功的將那神秘的矮人名字給供了出來,不帶一絲猶豫或遲疑,安德魯默默在自己心裡給自己點讚,試圖繼續套話。
「恩,先生你又是誰呢?」
「班恩。」班恩有些急躁,看著倒在地上的安德魯也沒多管,威爾說是去還人情,但班恩不怎麼信任他,過不久公主他們不僅要面對公爵和王子的軍隊,若再加上一個威爾的話,不知道能不能應付過來。
「班恩先生,等等大概會有醫生搭馬車過來,若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和我搭乘去皇宮。」安德魯看著焦躁的班恩,想了想說道。
「真的嘛!不對!你為什麼要幫我?你有什麼目的?」班恩銳利的看了安德魯一眼,眼裡帶著審視和不信任。
「我想推翻公爵,但我腿骨折了,我並不能對公爵做出什麼實質性的傷害,我最多只能將你送到你們與公爵的戰場。」安德魯垂下臉,雙拳緊握著,似乎在隱忍著巨大的怒火和不甘。
「我想幫你,僅僅如此。」安德魯抬起與班恩對視著,眼睛是人類的心靈視窗,有時候掩飾得再好,還是會讓人感覺到一絲古怪,而安德魯的眼神堅韌又帶著祈求。
「那你母親呢?她知道嗎?」班恩沉默了,最後開口道。
「她...她已經不在了,說來真的很諷刺,母親是被公爵殺死的, 你或許能在那木屋的餘灰中找到她的屍骨。」安德魯閉上眼睛,似乎在說服自己冷靜下來,但顫抖的身體早出賣了他。
班恩依舊沉默著,對於仇人死亡的沉默,他感覺不到復仇的快感,甚至沒有因無法手刃仇人而感到遺憾,更多的是一種同情,同情安德魯出生在這樣的家庭,至於公爵夫人,班恩在心裡說惡人有惡報,卻絕對不會當著青年的面說出。
班恩並不想說出更多尖銳的話語刺傷那個失去所有的青年,復仇的火焰在安德魯的眼中燃燒著,他的不甘、憤怒和仇恨是如此的與自己相似。
「算是信了吧!」班恩嘆了口氣,看著安德魯臉上不斷冒出的冷汗,班恩將手伸入包包裡拿出了那瓶止痛魔藥,走到安德魯面前蹲了下來。
「喝了吧!能止痛。」安德魯手裡拿著泛著暗紅色的魔藥,圓滑的玻璃倒映著他的臉,暗紅色的魔藥在瓶子裡左右搖晃,安德魯閉上眼睛,將魔藥灌進嘴裡,一股苦澀清香的味道麻痺了安德魯的味蕾,但身上的疼痛卻快速的緩和了下來。
「謝謝」
「不客氣,馬車來了,準備好推翻他了嗎?」班恩朝安德魯痞氣的笑道。
「很早很早就準備好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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