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道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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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個神官們小心地支著棍棒和尖刺，其中一位從懷裡掏出網狀物，一下套到兩只豹子身上，又拿出個小瓶子，拔開嘴口，往豹子傷口上灑了粉狀的東西，從傷口中不斷冒出來的靈力瞬間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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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某種靈草製成的粉末吧？ 雪冽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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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網子套住的豹子扭動掙札，奈何網子結實，神獸絲毫掙不出，待止住傷口外冒的靈力後，神官們準備去抓那只小的神獸，母豹子警告似的低吼，可惜沒能阻止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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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走了！＂抓捕成功的神官們預備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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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位突然停下動作，要求道：＂等等，先示範一下練靈器的時候怎麼紮，我學學，免得回去紮錯，大家都沒得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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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另一個附和道：＂我就一只小的，萬一紮錯，一下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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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其他人要求著示範的神官得意地點點頭，舉起手上的尖刺，對準網子裡的神獸，道：＂都看著啊！像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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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他用力將手中長桿往前一戳，尖刺紮進神獸軀體裡，豹子痛吼一聲，扭動著，那位神官將桿子用力拔出，尖端帶出了一點光亮，神獸又疼得嗚咽了一聲，點點靈力從剛刺出的傷口中飄出來，神官們睜大了眼看，一個個滿臉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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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這樣，紮一個傷口，停一下，拿你要練的靈器對準冒出來的靈力熏，不能急，慢慢地來，一點一點的熏。熏陶有沒有聽過？道理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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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可以紮幾次？都紮在同一個地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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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聽懂了，神官們是用神獸傷口冒出來的靈力來練他們所謂的靈器，而為了練靈器，神獸必須忍受尖刺紮進軀體。紮一次疼一回，傷口不能復原，得源源不絕流出靈力，直到停止，再忍受下一回合尖刺紮體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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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紮一次，練一回，一天不要超過十回，懂了吧？靈器吸收有限的，急不來。＂示範的那位神官提醒道：＂萬一紮狠了，靈力冒個不停，先灑點兒這止傷的靈草粉，止住了靈力外流就沒事，接著明天再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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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懂了，讓我練練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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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一個神官拿起桿子，將尖端對準神獸，預備現下就練一回怎麼紮才不失準頭。神獸在網子裡掙扎，見尖刺朝自己而來，拚命躲閃，可惜沒能躲過殘忍的一刺。噢的一聲，神獸發出了痛苦的怒吼，神官將尖刺拔出，疼得神獸顫抖著身軀，但這還沒完，另一位神官接著舉起尖刺又往下一紮，神獸的嚎叫聲振動著雪冽的耳朵，只見又有兩名神官舉起尖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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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喊出聲來時，雪冽才發現自己開口了，然而他沒有退縮，因為神獸痛苦的嚎叫聲幾乎要擊碎了他所有忍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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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這些神官不覺得耳朵難受？為什麼看著慘叫能一臉興奮？那些不斷冒出來的靈力代表著神獸的生命力吧？每日忍著痛那麼一點一點地流失靈力，休息一夜又要再來一次，這是哪個種族能忍受得了的折磨？這麼想要拿靈力來練靈器，為什麼不互相紮對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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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這不是魔族嗎？＂其中一位神官指著他，問著身旁的另一位：＂瞧那紅眼睛！這裡怎麼會有魔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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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啊！臉......好像寒神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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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個吧？被抓來天神殿的半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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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官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著寒神霜汝和魔尊磔的傳言，句句不實，編排太過但趣味十足，神官們討論得歡，誰也沒有理解他剛才發出的聲音是什麼意思，只顧著聊得開心。 聽著神官們笑談自己母親的趣聞，雪冽不知該惱怒或者慶幸，暗自盤算著等會兒萬一動起手來，自己該怎麼以一對十多個神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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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魔有靈力嗎？＂其中一個神官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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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魔族沒有靈力，但他是半魔呀，一半魔族，一半神族，如果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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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接著問：＂也可以拿來練靈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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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傻呀，拿他練靈器，不怕帝君那條伏誅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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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對！差點忘了，火神尊上和日神尊上可是吃過大苦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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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他現在腰上盤的就是那條伏誅鍊，等會兒一對上十多個的時候，可能得挨上幾棍或幾下尖刺，好在有鍊子就不是勝算全無。雪冽的手輕輕撫過鍊身，預備著瞄了一眼神官手中的小白毛團，突然一個出其不意撞了過去，順手奪下小神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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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被用力抓來抓去的幼獸驚呼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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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還給我，你這半魔！＂被奪走幼獸的神官朝他呼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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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小白毛團，雪冽一個矮身躲避，避開神官撲上來搶奪的動作，滾向被綑綁住的兩隻神獸方向，一陣使勁地扯網子，不料這行為引來神官們一陣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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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魔，你不曉得這網子是靈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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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器？！＂雪冽扒網不成，改為掀，可那網子詭異得很，任他又抓又扯，紋風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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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這靈器叫法網，就是用神獸的靈力一點一點練出來的，練出來的網子結實耐用，不僅能對付魔族和妖族，對付神族也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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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官得意地介紹起法網來，他聽得煩不勝煩，怒問：＂怎麼不用你們自己的靈力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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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聽了大笑話，神官們一個個哈哈大笑，其中一個抹了下笑出來的眼淚，問道：＂你怎麼不問魔族餓了吃不吃自己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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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魔族不拿活物來取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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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是，魔族等不及吃嘛！＂又是一陣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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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教導大家練靈器的那位神官回答：＂半魔，你不懂，我們不吃肉也不喜殺生，為了練靈器，也就是讓神獸痛一痛而已，這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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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為吃，也不殺生，所做一切只是為了讓神獸無止盡地挨痛受苦，走不得也反抗不得，這樣不算什麼嗎？換成你們就能忍受嗎？雪冽深受打擊，論理不通，不得不改救援為引發攻擊，抓起地上的樹枝和石子不斷往神官們身上扔過去。被樹枝和石子砸中的神官一下子就僵住了笑，另一些沒被砸中的笑得更起勁了，指著被砸中的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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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削了顏面，神官有些惱怒，礙於半魔為天神帝君所庇護，一時也沒誰敢上前與他動手，被砸中的自認倒楣，吼道：＂笑什麼笑！看熱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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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笑，我沒笑。＂大笑的神官拍了拍臉，將笑意從臉上拍去，又道：＂那只小的就算了吧，別跟半魔爭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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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神官也附和了意見，為了沒幾分靈力的小獸跟這半魔起衝突，到時候惹火燒身反而不值得，還不如放了小的，盡快抓了兩只大的回去練靈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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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辦？那兩只神獸仍受困於網中，救不出也奪不回，神官們也不與自己動手，腰間的伏誅鍊靜如裝飾，沒有一點兒動的跡象，與那日在天池宛如兩條不同的鍊子。雪冽心裡暗自焦急，扔東西的動作一直沒停，眼看神官們就要抬起被網住的神獸，連忙縱身一撲，整個身軀壓在了兩只神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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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抬起的神獸被撲回了原地，其中一位神官被氣著了，伸手就想把半魔給拎起來，不料半魔死死抓住法網，大有與法網共存的架勢，神官分不開網子和半魔，怒罵道：＂你個吃肉的死魔物，想搶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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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你跟帝君討肉去，別來跟我們小神官搶神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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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緊扒住網子的雪冽反駁道：＂就是被吃掉，那也是死的時候疼，好過被抓去練靈器，天天都得挨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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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個半魔說什麼蠢話！只是每天疼一疼，就能被養著直到靈力耗盡，這有什麼不好？＂神官翻了個白眼，吼道：＂你放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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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放。＂他一手緊抓幼獸，另一手扒網，加上兩腳勾住不放，神官們七手八腳地拉扯，終於把網子扯下來時，那兩頭神獸也趁隙脫逃而出，帶著累累傷痕和神官們拉開一小段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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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了一番力氣才抓住的神獸被放了出來，神官們止不住地怒了，就算這半魔有帝君護著，那也要鬧上天神殿才清算，現下小小教訓一回，帝君性本溫和，應該不致於大懲神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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脾氣上來了，理智便失去，神官們運起靈力來，對著半魔欲使出一招＂劈＂，打算給點小教訓，不料這時，半魔身上的腰帶居然自行滑動了起來，像條蛇似地從冬眠中醒來，衝向靈力打來的神官臉上狠狠掃去，啪的一聲，好不響亮，神官臉上多了一道赤紅緶痕，火辣辣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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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好痛！那該不會是帝君那條鍊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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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其他可能嗎？只有帝君的伏誅鍊跟活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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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個神官如臨大敵，同時退出五步遠，戒備著不知道何時會發作的伏誅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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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撤退吧？＂被打了一緶的神官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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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只神獸不要了？＂另外幾個神官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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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換你們上吧，被那條鍊子抽到可疼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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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神官討論了一會兒，有忌憚伏誅鍊的，也有拼著被打非搶回神獸不可的。但凡動用靈力，伏誅鍊一律給了一緶，沒多久就把神官們打到放棄了，他們唉叫著痛，有的捂著臉，有的捂著腿，都是一看就火辣辣的那種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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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神官們扶著傷處離去，不再打那兩只神獸的主意，雪冽回身將懷裡幼獸放到了地上，自己退了開來，給兩只神獸讓出空間認回他們的幼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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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只神獸步履蹣跚地走近，嗅了嗅幼獸，母獸伸出舌頭舔了下小白毛團，幼獸發出嗚呼的歡愉聲，雪冽瞧得有些入迷，不自覺想起從前的父親、母親和自己，眼眶泛起了酸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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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快走吧！要是神官又繞回來，這裡就不安全了。＂也不曉得神獸是否能聽懂，雪冽盡自己力量表達了擔憂和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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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獸母獸互看了一眼，猶如達成協議一般，由公獸走在前，母獸叨著幼獸走在後，他們幾步一回頭，彷彿等待著雪冽跟上腳步。雪冽沒有遲疑，就這麼跟著兩只雪白豹子走了一段不長不短的路，來到一片霜雪飄飄的白色地方，放眼望去是一片雪白，更往前方有個居所，居所外有座石牌，石上刻著大大四個字：霜雪凜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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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冽瞧著上頭的字，恍惚許久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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