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魔域食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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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嗽一番，換下一身髒亂，終於甩脫大哥和二姊的雪冽前往父親房間，發現父親已經疲乏地趴在桌上睡著了，頭和手下枕著一張人物畫，不必看都能夠猜到那是誰的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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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冽瞧了瞧畫，又摸摸自己的臉，心中暗想，自己真的生了一張與母親如此相似的臉嗎？母親失蹤一段時日以後，本來就疼愛他的父親更因為思念，時常久久凝視著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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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更仔細瞧清自己的臉，這幾日雪冽都往汐魔湖邊跑。汐魔湖水混濁，不容易映出湖邊魔族的樣貌，水中又有許多奇奇怪怪的蟲子，導致一般魔族不大能飲用湖水，只可食用湖水邊生長的草葉。自母親失蹤後，雪冽已經很久沒有靈草能食用了，沒幾日便得往汐魔湖邊摘採草葉來吃。汐魔湖邊生長的草葉皺皺巴巴，葉片呈深綠色尖針狀，有一些甚至長成了碧色草，看著就不怎麼可口，實際入口更是難以下嚥，可惜雪冽沒有別的選擇，除了湖邊草葉，就剩下沼澤地帶的蕈類了，肉食他是一口都不想再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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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裡倒映著他的臉，模模糊糊，不清不楚，只隱隱約約能看出五官模樣和形狀，光是這樣，他也能從倒影中看見思念的母親的容顏。......果然，很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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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唷！上等肉，你在採草吃嗎？」湖中突然映出二姊的臉，雪冽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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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的呀？」跟在她身後的老五和老六都看見了，圍過來笑道：「像不像凡人養的羊？羊吃草，人吃羊，魔再吃人，想想啊，繞了一圈，魔最後吃的還是草，對吧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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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吃人，我比較喜歡妖肉。」老六舔著嘴，垂涎道：「你們吃過嗎？前年妖族在人間現身的時候，正好下等魔們去抓了幾個凡人，遇到誘騙人的妖族，一併捉回來吃，都還沒吃下肚呢，那妖族就被上等魔給發現了，徴收上來獻給雙刹，剛好被上等肉他母親特等肉看見，玉煞不得已藏起來，最後被我吃掉了......。嘖嘖，那滋味兒......真是美好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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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自己被叫作上等肉，雪冽只覺得那是一種來自於兄姊們的嘲諷捉弄，當耳旁風就行了，反正他們只敢私底下亂喊，在父親面前不敢造次，在上下等魔面前也不敢作怪，就怕被哪位有心同族給狀告到尊主前邊去，各式假賢裝聖，獨挑雪冽落單的時候冒出來惡整。不過他們罵歸罵，捉弄歸捉弄，如果胡扯到母親身上時，雪冽還是會忍不住動手教訓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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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上你的臭嘴！不許提她！」一陣強烈霜雪刮過，老六被掀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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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知道雪冽最受不了母親遭受言語汙辱，每回生氣都與他那天界來的母親脫不了干係。以前那天界來的特等肉強大得很，隨手能打倒一排上等魔，尊主又為她癡迷，魔族誰也不敢反抗，他們身為魔族尊主的子女可委屈了，分明上等魔和下等魔一口一個少主地喊，大少主、二少主......，到了她那兒全都必須收斂起手腳，裝模作樣地討好，好長時間叫他們氣悶不已，這可不，特等肉再怎麼強大還是塊肉，她就必須得被吃掉，把她那看起來可口，實際上可惡的上等肉兒子留下來供他們洩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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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弟沒說錯，你那香噴噴的母親就是天界來的特等肉，你就是混了半個天界的上等肉，怎麼？不服氣嗎？」二姊伸手推了一把，差點將他推下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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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冽站穩腳步，揮手一巴掌搧在她臉上，二姊一個踉蹌往後跌倒在地，五弟見了，連忙退得更遠些，嘴巴不乾不淨接著嘲弄道：「上等肉反抗啦！上等肉迫不及待想被吃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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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手，他捉著草葉往回走，不想再理會這幾個欠打的。才邁開腳步，遠處傳來魔族雙刹怒氣沖沖的叫喝聲，以及幾個上等魔戰戰兢兢的回話聲，雪冽循聲望去，見幾個上等魔正在踢踹一排下等魔，下等魔數量多、力量低下，全都伏於地面做投降狀，顫顫抖抖地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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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只是跟著去人間界打獵，什......什麼都不知道，饒了我，求你，這次饒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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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也是！就跟著而已......，饒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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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等魔們爭先恐後地求饒，上等魔又抬腳踹了十多下，舔了舔嘴，道：「跟著去？你們去了幾個？捉回來幾個？我怎麼沒收到上貢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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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個下等魔結結巴巴地說：「不，不是啊......有上等魔收了，我......我們全都上貢了，只留八個......不，只留兩個，其他都......都上貢給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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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踹了十多下的上等魔轉頭看身旁同伴，問：「你收了上貢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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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上等魔同伴否認，他又轉向另一邊上等魔同伴，再問：「你呢？收了上貢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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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度遭到否認，下等魔伏地唉叫聲一片，遭上等魔又踢又踹。雙刹的羅刹和玉刹互看一眼，又冷眼掃了底下一群混帳，道：「審清楚，究竟捉了多少人、吃了多少人，上貢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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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等魔繼續虐打、逼問，下等魔很快撐不住暴行，供出打獵收獲人數五百多，襲擊了人族三個村鎮，當場吃掉一百多人，上貢給上等魔們三百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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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等魔討好地向雙刹裡心胸較寬大的羅刹道：「羅刹尊上，都問出來了，那上貢肉之中的一半，我們都獻上來了，是不是可以放過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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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刹緩下冷臉尚未開口，玉剎立刻接著道：「當然，都上貢一半了，怎麼還能為難上等魔，可是怎麼辦呢？我數過，數量根本不到一百五啊......,你的一半怎麼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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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等魔嚇了一跳，沒料到雙刹收了三百多人的一半，居然還真的數了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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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剎尊上，饒了我們吧，一定是下等魔送來的時候沒綑好，給跑了幾個，不然不可能呀！」剛才還囂張踢踹下等魔，這時張揚氣焰幾乎熄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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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跑哪去?」玉刹一掌掀翻上等魔，冷冷道：「你們自己想辦法湊整數吧，我就要一百五，一個不能少，少了拿你們來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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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等魔們紛紛慌張答是，轉頭就踢了下等魔們好幾腳，大罵道：「回去數五十個帶過來，管你是人是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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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等魔們連滾帶爬地想走，忽然魔域出入口方向傳來一聲長長吼叫，震住了魔族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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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們聽好！天神帝君有令，只要交出凡人，即便敕免魔族。「神官拉長聲音，放大音量，重覆道：「天神帝君有令，交出凡人，敕免魔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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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刹最先回過神來，問：「天神帝君？那個叫天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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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又是他天衡！」玉刹冷哼，罵道：「吃不到的特等肉偏偏來礙事，上回火神來鬧，這回換神官來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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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告知尊主去。」羅剎扭頭就走，邊走邊對玉剎道：「尊主不想得罪他，那個叫天衡的和寒神是故交，你也知道尊主有多迷戀那位天界來的寒神夫人，咱們跟天衡派來的誰鬧僵了都不好向尊主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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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朝魔尊磔方向走去的玉剎道：「不怕，天界派來神官挺好，下等魔那麼多，不是戰死也是給咱們當肉食，還不如趁機多捉幾個神官，搞不好咱倆還能吃到天界上等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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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怔在汐魔湖旁的雪冽回過神來，兄姊們已離去，大概又是趁機去捉獵回來的凡人，或是威逼上等魔交出上貢肉，他這個小少主除了照顧尊主父親外，無能改變任何事。他提著湖裡摘來的草葉，瞄了一眼，魔域植物看起來就難吃，別說強迫吃這種草不可能辦到，就是規定肉類只許吃魔獸，魔族們也會因此痛苦地想自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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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被稱作神官的幾位又放聲喊道：「魔族們聽好！天神帝君有令，只要交出凡人，即便敕免魔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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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嘴的肉，魔族們是絕不會吐出來的，雪冽邊往回走邊想，天界來的寒神夫人聽起來真耳熟，以前好像曾經聽誰說過？天界來的寒神夫人？尊主有多迷戀那位......？想著想著，雪冽緩下了腳步，總覺得尊主父親迷戀的應該只有一位，那位很可能就是他來自天界的母親。......天界來的寒神霜汝，這個詞，他似乎聽誰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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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雪冽停下腳步，回頭望向魔域出入口，那五位神官被下等魔們團團圍住，數量相差極大，一場大戰避免不了，不過天界來的應該都很強大，他是這麼認為的，至少自己和母親就是與生俱來的強大，以此類推，神官打敗魔族理應不是難事。他大致掃了眼雙方數量差距，心想，天界來的神官數量再少也不可能敗給魔族吧？他不知道的是，天界來的有神官和神族之別，那完全是不同的兩個種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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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著自己需不需要出手幫那幾位神官，神官中的其中一位突然以手指向他，驚訝地喊出：「寒神尊上！寒神尊上......好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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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幾位神官一聽，目光跟著移向雪冽，接著也驚嚇地喊：「......那個魔族！怎麼跟寒神尊上長得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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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真的！」神官大驚，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擾了原先的步調，跟著喊：「長得好像......寒神尊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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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雪冽也聽見了，若無其事地瞥了神官們一眼，內心暗自激盪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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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等魔們沒錯過五位神官大驚小怪、轉移視線的最佳時機，立刻以他們弱小的群體力量，團團將神官們圍起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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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倒上等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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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倒天界上等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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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啊！搶天界上等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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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等魔們群攻聲轟隆隆，蓋過神官們的驚呼，不過片刻交戰，下等魔倒了一片，神官們趾高氣揚地收回手，重申天神帝君之令：只要交出凡人，即便敕免魔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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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天界來的不會輸給魔族，雪冽放心地走自己的了。他沒留下來繼續觀戰，否則便會發現，群體再怎麼弱小，量多便是威脅；個體再如何強大，量少就會滅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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