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諾才剛打工完下班回到家,公寓樓下站著一個衣著樸素的中年大叔,大叔五官生的還算周正,卻不算是標準的美男子,長年室外工作的關係,一身健碩的肌肉,皮膚曬成均勻的古銅色,有股不怒自威的肅殺氣息,卻違和的擁有一雙桃花眼,單看眼睛再搭配長長的睫毛和笑起來調好處的臥蠶,琥珀色的眼睛看個電線杆都能眼神拉絲。
「爸,你來啦!」雖然已經忘記上次見面事什麼時候,依舊只需要一眼就能認出來人。
見到久違的爸爸,予諾開心的問好,好心情寫在臉上。
幾個月前才剛過完18歲生日的她,雖然已經不會像小時候跑到爸爸面前,又抱又跳,但從小到大,予諾一直都是喜形於色的,一雙杏演開心的眼尾彎彎,菱角嘴嘴角上揚。
宗煜看著眼前比自己矮了一個頭,眼睛閃耀星辰的少女,話到嘴邊,卻使宗沒開口,而是艱難的轉移話題「要不要去逛街?」
這是父親從再婚前到離婚後,再到現在,父女倆第一次單獨出門,幾乎是毫不猶豫「好啊」旋即上樓進家門,飛奔回房間拿外套,又風風火火回來,歡愉的像一隻愉悅的喜鵲「我們去哪裡逛街?」
宗煜眼神複雜的看著予諾,喉嚨乾澀「夜市吧!想吃什麼?」
「都可以。」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沒有看出宗煜眼中複雜的神色,予諾眼裡滿是歡喜。
予諾很快興奮跟上爸爸的腳步,沒注意到身後兩道嚴肅擔憂的目光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XSrYZxGVx
說是逛夜市,其實只是去夜市的一間熱炒店,自己點了一盤蝦仁煎,爸爸點了一碗雞魯飯,兩人只是靜靜地吃完眼前那簡單的餐食。
時間如同一把鋒利的短刀,在我需要你的時候你不在,錯過了那段時期,也就潤物細無聲地斬斷了這份情感,或許關係會一直在,但予諾已經過了那段清澈純真至樸的年歲,過了會在半夜偷偷想爸爸到抹眼淚的時期,哪怕見面了,也會矛盾的相對無言了。
終於再次回到家,舊公寓下,剛打開公寓大門,立即被一雙粗糙黝黑的大掌制止「我就不上去了,不過想跟妳商量一件事。」
予諾開門的動作一鈍,握著門把的手不自覺地收緊,不知道有什麼事不能上樓講,還必須在這裡講。
心裡感到奇怪,面上不顯,只是淡淡地說道「什麼事?」
宗煜眼神閃爍,似是想說些什麼,卻又欲言又止,夜晚的巷弄本來就沒什麼人經過,空氣中寂靜的連幾公尺外的機車引擎聲都能聽的清晰。
良久的沉默後,還是決定在外面把這件是說出來,不要讓其他人插手,省得又是一頓麻煩,他也相信只要在外面解決了,予諾也不是一個長舌的,就算是說了,到時候證件已經在他手上,就算手續沒辦完,只要他不拿出來,拖上幾個禮拜也辦完了。
此話一出,予諾此時才終於正視宗煜複雜的雙眸,意識到將要說的事相當嚴肅,甚至可能不是一件好事,一顆心幾乎要躁動的跳出喉嚨。
宗煜終於說出此行的目的「我想跟你借證件。」眼裡滿是愧疚。
沒有反應過來,予諾下意識道「為什麼?」
既然話都說出口,也沒什麼好藏著噎著了,宗煜神情反倒坦然不少「我想把我名下的車轉到妳的名下。」
「為什麼?」予諾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問出了今天第二個為什麼;雖然從來沒有遇到,但她也知道證件是相當重要的東西,於是予諾也就順其自然的問出了。
宗煜沒有預料到予諾會是這個反應,下意識皺起了眉,在他的映象中,這個女兒是個恬靜聽話的,但還是按耐下了心中的焦躁,理所當然地說道﹕「我的名下不能有財產,所以想把車子過戶到你的名下。」
看著父親一臉理所應當,不容否定的神情,予諾其實是想拒絕的,話到嘴邊卻如北宜公路般即轉彎,變成了「我想考慮一下。」
話才出口,予諾就後悔了,怎麼別人都能言善道的,自己卻不知道如何拒絕,也不敢拒絕。
予諾從來都是軟包子的性格,不懂得拒絕別人,習慣討好,習慣看眼色的她,又怎麼會沒注意到宗煜面沉如鍋底的眼色,那為什麼要拒絕?因為,自己今年才剛滿18歲,這張證件如果借出了,中間會不會再拿去做別的事?做了她有沒有能力承擔?如果這輛車出事故了,她會不會被牽連?
所有一切未知的風險都太大了,她知道自己承擔不起,根本不想答應,但又怕爸爸生氣,只能話鋒一轉,先用緩兵之計,說不定這段時間爸爸就找到更奛的人選。
「這有什麼好考慮的,我是妳爸,又不會害妳。」原本預期的是予諾會毫不猶豫答應,沒想到她不僅問了一堆問題,還沒答應,宗煜強烈的怒意直衝天靈蓋。
她藏在袖子裡的手,早已緊握成拳,因太過用力指甲嵌入白裡透紅的掌心內,因為骨子裡對強權的恐懼而微微顫抖,頂著強烈的壓迫感,如受驚的小兔子又強裝鎮定,她用最驚恐的神情說著自己的決定「我知道你不會害我,但我就是想考慮一下。」彷彿棉裡藏著的鑽石,無比堅定。
ns 15.158.61.21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