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２０、一水之隔 上
「注意你的四周。」安哥的話糊在Ｎｇ耳邊，他只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他趴在地上，手掌向下撐著地面，身體用力一翻，試圖用後腳踹向安哥。安哥卻輕鬆跨開Ｎｇ拌出的腳。
對比安哥的從容，Ｎｇ狼狽地爬起。站穩後伏低身體，與安哥對視，僵持著，等待對方的攻擊，希望能從中找出突破口。
Ｎｇ試著將呼吸放緩，心跳依舊劇烈地跳動。不到一分鐘，沈不住氣的Ｎｇ撲向安哥。他揮拳，安哥只是閃躲，越是攻擊不到安哥，他的動作就越是急促。動作變大，露出的空隙也就越大，Ｎｇ的拳頭再次落空，而連擋下攻擊都不做的安哥閃開拳頭後，勾起的肘部直直擊往Ｎｇ的後背。
Ｎｇ險些重心不穩，他的手勉強碰到剛被安哥攻擊的地方，用拇指的關節按揉。他看著安哥的表情，像在說他是廢物，自己對他有多失望。
自從在那個小屋裡醒來，第一眼見到安哥開始，他就將安哥視為父親般的存在，他的整個世界只圍繞著安哥一個人轉，希望自己是所有學員裡最出色的一個，他要得到安哥的認可，他要讓安哥為他驕傲。每次安哥外出執行任務時，Ｎｇ都期待自己總有一天能夠與安哥同行，然而學員們第一次同時也是獨立任務的名單裡，竟然沒有他的名字，Ｎｇ充滿對安哥——特別是對自己的憤怒與失望，安哥只看了他一眼，沒有其他的反應，彷彿他真的只是當中不顯眼的一份子，當時的他明明是最優秀的，安哥卻沒挑選他出來，他壓抑自己想上前理論的衝動，眼睜睜地看著被選中的人跟著安哥離開去討論任務內容。那個機場的任務失敗後，安哥選擇他單獨執行干涉阮志德的行動，商幫的人告知Ｎｇ時，直接把他從沮喪中救起。
當時的他從未想過總有一天——還是這麼短的時間，自己會與安哥為敵。
即使在經歷過這幾天發生的種種之後，看到安哥露出這種失望的神情，Ｎｇ依舊覺得自己像那天下午那樣被重重地刺傷了。
強烈的情緒讓他瞬間無法思考，連安哥走近都沒有察覺。Ｎｇ即時回過神，用前臂承受安哥的攻擊。
疼痛讓他放鬆緊握拳頭，痛楚尚未退去，又再次迎來第二次的攻擊。
「嘶——」Ｎｇ倒抽一口氣，他盡量不直接抵擋揮來的拳頭，嘗試用閃避的方式來減少肉體上的疼痛。
安哥的速度快、力道重，不同於Ｎｇ剛才幾乎是毫無章法的亂揮，閃躲是更有效的防禦，自己也不會因痛而分心。閃過幾次的攻擊後，他逐漸有餘裕注意安哥的攻擊是否有空隙存在。在安哥的拳頭險些打中他的臉時，Ｎｇ突然側身，伸出自己的腳踢向安哥的腿部的後關節。
被攻擊後關節處的安哥膝蓋瞬間無力，差一點要直接跪下。
差一點。安哥的身體前傾，右腳向前滑動，立刻穩住自己的下盤，這次換安哥轉身，因為身體的動作過大，反而讓Ｎｇ再次抓到機會出擊。
Ｎｇ出拳擊向安哥的臉，後者迅速地抬起手臂，用手肘護住臉部。再次出擊，又被安哥閃過。安哥的拳頭直接揍向Ｎｇ的腹部。
「嗚——」Ｎｇ彎下身抱著肚子，試圖壓抑疼痛。他向前衝，在安哥出拳前用肩膀撞擊安哥。可是安哥跟剛才一樣，輕鬆閃開他的攻擊。他卻像是小孩，面朝下撲倒在地上。他想起身，頭部卻直接受到重擊。
安哥的手裡握著剛從袋裡掏出的槍，用握柄的尾部重擊對方的頭之後，他讓子彈上了堂。
Ｎｇ在地上喘著氣，想起身卻使不上力。
子彈在Ｎｇ的手臂留下一道傷。
更遠、甚至是移動中的物體安哥都能射中了，如此近的距離，不可能、也不該射歪的槍射偏了，只擦傷了他的左手臂。他沒辦法思考安哥不直接殺他的原因，子彈射出時他以爲自己即將死亡，手臂突然感受到一陣涼，接著痛楚快速蔓延，鮮血不斷湧出。
「起來。」安哥命令。
Ｎｇ沒辦法動，他耳裡聽見自己的呻吟卻對自己的聲音感到陌生，比呻吟更大的是心臟的跳動。左半身的布料快速吸收不斷滲出的血液，變得又濕又沉。在死亡之際，他腦裡想到阮志德，想到幾年前阮志德抱著他，想到阮志德昨天夜裡醉酒的模樣，想到阮志德昨晚說的那些話——「好不容易你回來了，卻一副不記得我是誰的樣子，還想謀殺我。你知道我看到你這樣有多傷心」，他不想阮志德出任何的意外。Ｎｇ試圖挪動右手，即使沒有勝算依舊想要反擊，身體則不聽使喚。
「你以為憑你這種程度就能打贏我嗎。枉費我訓練你這麼久，」安哥蹲下身，左手扯著Ｎｇ的頭髮，逼對方抬頭。右手的槍，槍口貼著Ｎｇ的臉頰。「你仍舊是個讓我失望的廢物。」
金屬是冰冷的，可是很快地染上肌膚的溫度。
知道自己即將死亡，安哥的話狠狠扎著他。都要被對方殺了，還會被這種話給刺激，Ｎｇ覺得自己實在很可笑。他搞不清自己究竟是為了保護阮志德，還是因為想當個有出息的「兒子」，才用盡最後的力氣要伸出手要揍安哥，無力的拳頭撞上安哥的膝蓋，直直跌落在地板。
「很好。」安哥低下身，在Ｎｇ的耳邊說：「你最好他媽的給我繼續活下去。」
安哥放開手指扯住的頭髮。
Ｎｇ本來想趁機用頭槌擊對方的頭，才剛注意到安哥口裡的話不太對勁，槍柄二度重擊他的頭，這次的力道比剛剛大。眩暈衝上腦門，他發現自己的思緒變得一陣一陣的，他試著不讓自己失去意識。
「我要你活著，我要你叛逃。」安哥的口氣激動，「媽的，只有這樣我才能離開這個鬼地方。」
Ｎｇ昏過去前，他最後聽到安哥這麼對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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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就完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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