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話 落奴之行 3.0
山王與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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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重山巒彌漫著櫻紅色菌霧，朵朵如夕霞雲球的潮濕氣團，籠罩著連綿數里的山脈，遠看如菌山穿上了一件冶艷裘衣，包裹著神秘而誘人的軀體，令人百般遐思，妄圖揭開那一件神秘而美麗的彩衣，一睹真相全豹。
當然，知情的鍊力者，大都會曉得那裡是一處生人勿近的地帶，擅闖者絕對不會有好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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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山的高峰處，依附峻嶺興建的奇形城堡，若隱若現的透視在濃濃彩雲中。
數十個菱形空閣由山崖不規則的伸建而出，每處空閣大小不一，外層岩材顯然經過精心打磨平滑如鏡，表露出幾何線條的美感。閣體平面裝嵌了大小統一，驟似窗戶的通透晶體，在石質岩表間透出淡而迷濛的灰白芒光，襯托起尖銳的菱角在菌霧中閃耀著鉻金色的耀目光華，使整座建築貌似一株會發光的巨形仙人掌，亦令人聯想起被削成幾何形的外太空船聳峙而立，隨時會拔地升空穹蒼，深深透著古文明科技的神秘色彩，像由遠古以來一直屹立在元菌山脈之上的守護神殿。
在元菌山脈生存下來的人，稱之為「落奴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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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山腰處，其中一個離地面百多米高的空中閣樓。
一幅約五米寛三米高，長滿大小刺芒的牆壁鑲嵌在樓閣的北面，數百根大小不一的圓錐形刺芒橫伸而出，每一根均能看見雕上了精緻的螺旋紋路，其手法巧奪天工，仔細看紋絡間更刻有細小的古族文字，是經過長年累月由人手雕琢出來的精心杰作，如把這件遠古遺跡似的岩刺牆放置在人類的藝術館中，絕對堪稱是一件令人驚歎的雕塑品。
然而在這樓閣中，卻是一幅「刑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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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的聲音在空洞的樓閣中迴盪。
「摩亞王，沒有用的，即使你把我永久關在這裡，'真狼傳說'一樣會有本族人承傳下去，你縱然滅了靈力山脈中的狼族，也絕不能滅殺所有在地面世界生存的狼族，你這樣做是有違眾生承傳之惡行，絕對不容於五輪之間。」
一名短小老者四肢挺直張開，掌心及足踝同被四根刺芒從後穿體而過，整個軀體活生生的給釘在牆上，鮮血泊泊滲滴，四根刺芒上的紋絡沿沿不絕的在吸啜著老者身上的力能，隨紋絡注入牆壁中，泛起一陣強，一陣弱的灰濛濛光芒，感覺殘酷之外，老者身受嚴刑中的平靜更是令樓閣內的氣氛詭異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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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身披黑袍的高大漢子站在刺芒牆的正前方五六步外，位置和一張大形石座相隔數呎，不安的來回踱步。
滿頭濃密白髮的中年漢子，不停的撫著顎下鬍子，盯一眼老者，嘆一口氣然後又盯他一眼，來回重複了好幾遍後，嚴色道: 「沙隆士，那名身負炎核的狼族人究竟是什麼底細? 為何膽敢率令狼族人封鎖通往九頭崖的唯一塞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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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稱為沙隆士的老者頭上的一對狼耳，耳殼骨慘遭純銀扣鎖串起，在聞言後扯動著扣鎖，令鎖鏈「叮咚」震動，沉聲道:「摩亞王，即使本法師一對狼耳被靈銀所封印，本法師也可感知得到，我們等待已久的主人已經來到山脈中，這是本族狼神的感召。主人終於感應到我們狼族長年以來的悲嗷，他的到來，會帶領我族走出滅族的黑暗，真正解放落奴山脈。摩亞王，你再不能在落奴山脈這裡隻手遮天，為所慾為。」
摩亞王眼中閃過不屑之意，道: 「那名炎核狼族人究竟是什麼人? 為何他不是月輪的承繼者? 你們靈尊法師究竟在圖謀甚麼，快給本王供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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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族力法師沙隆士，縱然重傷被制仍能淡然若谷，顯示出豁達的視野道:「不論他是否我們的真命天子，只要是狼族人便會奮起抵抗由你一手主使的滅族行動。哈哈，摩亞王，任你千猜萬想也預料不到，那名狼族人竟然會把原世王族招惹過來，看來血炎的魔爪已經伸延來到了落奴山脈。雖然本法師也想不到血炎會這般快甦醒，但是摩亞王，你該很清楚億年以來血炎之主的目的是什麼，若然你甘願成為血炎的奴隸，本法師即管放長雙眼看看你會有什麼好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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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亞王止住踱步揮動長袍，不悅道：「給本王閉嘴，階下囚有什麼資格來批判本王。」摩亞王的不安盡透現在這一句中，顯然給沙隆士說中了內心的憂慮。
沙隆士面上顯露出得意之色，道: 「本法師知道你在猶疑什麼?」
「不用亂說，本王沒什麼好猶疑的。」
「那麼你為何不把我乾脆交給原世王族以表心跡，要這般秘密不宣的以靈銀牢閣來把我囚禁在這裡不讓其他人發現? 這不是心懷疑慮又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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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本王根本不用猶疑什麼。」
「摩亞王，你不用再瞞騙本法師了，即使此刻本法師被靈銀力法所禁封，單憑本法師活了一把年紀，也能看穿你的內心噪動不安，就是極其害怕真狼傳說會成為事實。五億年前由狼爵大人一手創建位於九頭崖上的'獸治獄'，亦將會，亦只會，由今世的真狼去解放，我們靈尊殿力法師世代相傳的使命，便是為了真狼解放落奴山脈而生存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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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亞王冷目一轉，道: 「億萬年來，獸族落奴在元菌山脈落地生根，一直過著與毒菌為伍的生活，歷年世代為了向巖王贖罪，也是為了生存，不得不自尋力法去把被褫奪的力能重新煉修，為的，不就是希望回饋大地重拾活下去的尊嚴嗎？本王執信的，是終有一天我們的後裔可堂堂正正的走出這一遍山脈，重回到一眾靈力的懷抱中。」充滿憧憬的眼神倏然轉厲，沉喝道：「但為何? 靈力山脈眾族千萬年來都不肯接受我們族人的冀望? 非要我們以抗爭威嚇的方式來爭取不可?」
沙隆士嗤鼻道: 「哼，在本法師面前不要說得那麼振振有詞，你早就本著復仇之心以暴政手段來統治落奴山脈，不停向族人宣揚仇恨鍊力者，更企圖有一天帶領落奴大軍向靈力山脈宣戰， 一心要成為靈力山脈的王者。摩亞王，你的野心是瞞不過本法師的，而要真正達成這一個野望，你非要開啟五億年前被狼爵大人封印起來的古戰軍器庫不可，所以你心目中最憂慮的，便是真狼傳說會成真，狼爵轉世的真命天子會出現和你爭奪本是屬於狼爵大人所有的寶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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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亞王眼神一緊，像被隔空給掌刮了一掌般鐵青著面色，好一會始沉著氣道: 「沙隆士，你是鍊修法師慧智及見識非凡人能及，為何你總是不肯相信本王? 現在本王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和本王合作一起到九頭崖上向九大獄主協和，只要能說服他們解開軍庫封印，我們便可得到九大獄主的支持解放落奴山脈。本王可以向你立下契約保證，只要本王得到了傳說中狼爵收藏起來的軍事力量，首先會用來抗衡原世王族的尼古折斯助紂為虐，阻止血炎之主重生甦活。沙隆士，你該很清楚靈力山脈中即算是鍊修最高等級的活靈，面對著重生的血炎之主也只會束手無策。沙隆士，本王絕非杞人憂天，只有手上有足夠的力量，本王何須畏懼原世泰坦或是其他血炎的傀儡? 你該明白我說的都是事實。」
沙隆士冷笑一聲，道: 「我是不會和你合作的，也不會告訴你任何有關狼爵軍庫的任何事情，你有本事便自顧去找九大獄主去協和，看看他們有何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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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亞王聞言大氣一呼，舉掌「砰」的一聲，把身前石座擊成四分五裂，恨意難消道:「九頭煉場，嗄，九頭煉場，要說服九大獄主便得打下九頭煉場，沙隆士，你身為法師難道不知道根本沒有人能活著走出九頭煉場嗎？那處是遠古九大獸族的廝殺場，我們落奴一族即使能運用出各種先天戰備，但面對著獄中菌力強大的鍊奴，根本亦是毫無勝算的。」
沙隆士冷笑道: 「你知道便好了，本法師還以為你沒有這般自知之明。但是，為了不讓真狼傳人接近九頭崖而要下滅族旨令，單是這一罪行，本法師便沒有和你合作的理由，你死了心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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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亞王嘴角一扯，殺意大起，冷喝道：「拖進來！」
南面正對刺芒刑牆的兩扇巨大石門自動趟開，在兩名朋碩的守衛兵叱喝下，鎖鏈磨蝕地面的聲音「吱吱」聲起，一名破衣爛褸的狼族女子被兩名守護扯著狼耳拖進來。
「放開我，你們這些天誅地滅的落奴，將會不得好死，放開我！」女子拚命的掙扎，卻怎能逃得出兩名守衛的掣肘，兩只手腕處皆被鐵鉗般的大手緊緊的抓著。
女子被重重的摔在地上，其中一名守衛由背上取出了一柄通體銀色的大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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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該是第三十二名了。」摩亞王冷笑道：「狼族的殘黨，妳快看清楚害死你們的兇手是誰，看吧！」
守衛識相的扯起狼族女子的頭面，仰望向刺芒刑牆上的沙隆士。
摩亞王道：「狼族的罪魁禍首就是你們一直尊崇敬仰的靈尊殿力法師，就是他出賣你們躲藏起來的地方的，妳要怪便怪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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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女子看見被釘在刺芒牆上的沙隆士，反應一愕，停止了掙扎，面上怒憤之色轉而緩和下來。
摩亞王心中滿不是味兒，冷冷道：「沙隆士，只要你應承立下契約，我便馬上放走被關在這裡的狼族人，本王絕不會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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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狼神祈禱吧！」沙隆士像沒聽進摩亞王的說話，以充滿溫惋之情向伏卧地上的狼族女子柔聲道：「真狼已經聽到了。」
女子聽見沙隆士的吩咐，安然地爬起來，對摩亞王沒瞥上一眼，雙手合什胸前，閉起雙目平靜道：「遵法師指引，一切交由狼祖去引領吧。」
二人旁若無人對摩亞王的無視，大大激起了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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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亞王氣湧心頭，怒意大盛從守衛中搶過銀斧，並把守衛推開怒喝道：「斬去妳的雙腕看妳何能禱告了。」
狼族女子仍是閉目默禱，沒被眼前危機觸動，出奇地靜待斷腕之酷刑的來臨。
身為古狼族人，斷爪之恥乃無比的屈辱，比受死更沒尊嚴。
摩亞王就是要把狼族人折辱殆盡方能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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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噗噗」。
門外急步接近，一名守衛還沒來到閣樓外，依然發出了呼召：「大王閣下，大王閣下！」
摩亞王執斧的手凝在半空，冷聲回應道：「什麼事？」
一名守衛奔進來，呼著大氣道：「有人闖堡來著。」
「闖堡？什麼人膽生毛了？」
「嗄…嗄…是一名女子。」
「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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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隆士面上展示出得意之色，當然逃不出摩亞王的視線。
「沙隆士，你笑什麼？」
「看來憤怒不安，早已蒙閉了你的感知。」
「哼！」摩亞王被沙隆沙搶白，卻曉得事態極不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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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有此理，是什麼樣的女子要如此慌張？來了多少人？」
守衛回氣後恭僅中帶著不安，道：「只來一人，卻…卻把我們的一隊巡兵綁了起來。」
「什麼？綁了起來？」摩亞王直如聽見了極荒謬的傳言，回道：「你的眼睛有問題嗎？」
守衛兵慌忙道：「大王閣下，那名女子自報了姓名，所以….」
「吞吞吐吐的所以什麼？女子叫什麼名字？要害怕成這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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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的姓名如千斤船錨，守衛兵似要鼓起平生氣力似的才能從喉頭吐出來：「她自稱諾本美兒，是…是長了狼耳的狼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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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臣，幸好有妳這狙擊手在此，否則我怎能安心讓美兒孤身犯險。」
扎申收起了一條懸在身上的長繩，在離地面的一個空閣頂上方，與掛槍在肩上的阿臣遙遙俯瞰堡門外空地上的美兒，並關切道：「這裡的菌霧相當厲害，阿臣不能掉以輕心。」
阿臣以半蹲姿態正在測量他們的位置與大門的距離，並把右眼湊到瞄準器上道：「幸好這一程有美兒法師的講解，現在運轉起防禦力法更是得心應手，已經可以在一心二用下運行內極輪防禦毒霧入侵，扎申師父不用為阿臣擔心。對呢，你要等什麼時候才潛進去呢？」
扎申道：「我們要待摩亞王親自出來時，堡內的守衛都被美兒法師引開後，便是最佳的潛入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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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這可惡的摩亞王，可惜現時還不是正面衝突的時機，否則一定送他兩口子彈嚐一嚐。」
「阿臣，摩亞王是落奴一族的族王，身負靈力以外的神秘力法，是我們一般鍊力者都不諳識的秘術能力，我們此行只是嘗試能否救出部份被困的狼族人，千萬不要和他正面衝突。」
「一切要看美兒法師能拖著摩亞王有多久。」阿臣看一看仍在運作的計時器，道：「扎申師父，你也不要勉強而為，此行能知道落奴山城的所在處已經大有收穫，要收拾這摩亞王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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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阿臣說得對，此行我們最重要的目的是要打探摩亞王的虛實，能救便救，救不了最低限度也要全身而退。」
「扎申師父，阿臣會以性命保證美兒的安全。」
「非常好，我便放心了。」扎申整理著繩索的奪圈，左扣一條，右扣一綑，身上更纏上了各種爬山用具，搖身一變成為一名專業的登山者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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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申師父，你真的能爬上去嗎？」阿臣不禁瞥了扎申的胖腰腩一眼，其意不言而喻。
「哼，你這小鬼不要小看老子，這些菱角雖然看似平滑，但在本樹靈力法之下，要自制落腳點一點都難不到我，噢，大門要打開了。」扎申道：「趕快抑制力能，不能被敵人感知得到。」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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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達三層樓高的菱形大門，「隆隆」聲下被兩頭騎著異獸的騎兵拉開。
一名高大的黑袍男子徐徐在濃霧中，步出了城堡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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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本美兒，單騎靈狔，手持法杖，靜候著門內的男子走出堡門外的空地。
「小豺主人，美兒能夠做的都做了，希望你在狼祖護蔭之下，能找回鳥族的上校並平安的到達三巖混沌，美達見過摩亞王弄清楚一切事情來由後，定會趕來會合你的。小豺主人，你要等美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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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續
第五話 落奴之行 4.0 「本小姐子彈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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