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中央的青銅蘭草鍍金香爐正焚着香,絲絲縷縷的白煙從蓋子其上透雕鳳凰的隙縫裊裊上升。俊俏的男子輕嗅了一下,這種高級的熏香……即使是他的領主大人,也只有在重要節慶才使用那一兩刻。他打量了一下室內,杉木精雕衣櫃、檜柏珠貝梳妝台、琉璃玉石琴,無一不奇巧……男子心頭火熱,今晚如果一切順利,這些都將屬於他……
「過來吧,你在遲疑什麼呢?」輕柔的女聲自垂帳後傳來,甜蜜地邀請男子進去。女子的聲線綺麗繾綣,讓男子想起盛放的牡丹花,若果裏面那位人如其聲,是位美人就好了……
他撩起輕薄的垂帳,絲綢光滑的觸感從他手中溜過,男子垂頭在塌塌米上行了大禮,連一幅帳幔都用料如此,難怪領主大人會下達這種命令……
「頭抬起來,讓妾身瞧瞧。」
男子依言抬頭,就被面前女子的容貌驚艷到。女子膚如玉凝,手托側頰慵懶地斜倚在軟枕之上,如墨的烏髮散披在她的唐衣上,柳眉下一雙金瞳顧盼生情,瓊鼻秀挺朱唇微翹。男子想到等等要發生的事就有些期待興奮,又覺得有些可惜……
「真是俊美的郎君……」纖纖細指在男子的臉上游動,描摹着他的五官,男子嗅到女子身上的薰香,那是一種與她明艷的氣質相反、凜冽的冷香:「那今夜就由你來陪伴妾身吧。」
「小的榮幸。」男子握住女子的手指,放到唇邊親吻,他試探着伸手解下女子身上的唐衣,見女子沒有反對地默許,他就大膽地更進一步。層層單衣在女子身下綻放,露出女子瑩白的胴體,他又脫去女子的長袴往旁邊一推。他侍奉過很多位女子,但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名女子無論是容貌還是身體,都是他見過之中最美的。她現在身上沒有地方可藏武器了,但他也得要穩健行事,術師施術並不一定要靠武器……
想及此,他小心翼翼地撫上女子的蘇胸,底下柔軟的觸感讓他有些心馳神往,他不輕不重地按揉着,女子舒服地半瞇起眼,漫不經心地向他投來一眼,眼波流轉之間魅惑動人,他頭腦一熱,低頭含着女子的紅梅,舌尖挑動打轉,另一手加重力道捏摸着另一側雪峰。女子發出低低的呻吟,他輕咬一下紅梅,唇瓣滑至兩峰之間吸吮着向上,在女子胸口及鎖骨烙出朵朵梅花痕。雪白的脖頸就在男子眼前,看上去很脆弱,只要他用力一扭就斷……男子一手撫上女子的脖頸,埋首唇舌流連之間,就這樣結束也太可惜了……
女子動情的輕吟縈繞在他耳邊,男子略有些得意,就算是尊貴的術師也逃不過他的魅力……
他翻身壓上女子的腰間,身體有些燥熱,他直起身正想除下他的衣物時,一隻纖足按在他的手上把他輕輕推後。
「別急喲,夜晚還很長呢。」女子略帶沙啞如浸蜜的聲音響起。
燭火映照下的玉足瑩白,趾頭如一顆顆圓潤的珍珠,女子的足踝幼細得可以用他的拇指和食指圈住,順着白滑的小腿向上看,盈盈不堪一握的纖腰,豐滿的胸脯,修長的脖頸,嬌豔欲滴的朱唇,染上粉色的臉頰,盛滿情慾的金瞳絢爛瑰麗……男子捧起這隻玉足,吻其腳背,親吻如同蜻蜓點水般蜿蜒向上進發,男子抬起女子的腿正想一探究底時,女子動人的喘聲一停,男子被踹開。
男子驚疑不定,他的視野突然向下倒,並聽到女子的聲音還帶着嘶啞的喘音,語氣惋惜地說:「啊……我的屏風毀了,那是唐國運來的……」
男子的頭掉了,井噴出的血柱濺上他身側被橫切兩半的漆繪金箔屏風,男子英俊的臉上凝結在愕然不解的表情,骨碌碌地滾到某人腳下,來人毫不在意地說:「不過一個屏風而已。」
「你真是毫無鑑賞風雅之物的品味。」女子不滿地哼了一聲,說話聲伴隨着興致尚未平復的喘息令人聽起來像是嬌嗔一樣。
「算了,下次再讓羂索送一個過來。」女子隨手披上一件單衣坐起倚在軟枕上,一雙瀲灩的金瞳瞪向來人,絲毫不介意讓他看到自己衣冠不整。
來人也不在乎,他畸形的右上半臉有肉質增生,如同扣了一副人肉面具在臉上,他四隻眼睛掃了腳下人頭一眼,赤裸的上身四臂交叉,無聊地道:「外面的人我都處理掉了,這種雜魚下次別讓我去解決,連上次來的一半實力都沒。」
「上次來代表他們主公來求婚的是藤原北家直屬的日月星進隊和五虛將嘛,他們以現今術師的程度應該算得上不錯了,連他們都比不上,這些人才沒有向妾身求婚的資格呢,所以就想暗殺妾身來佔據這裏。」明顯女子一早就知道今夜這個來陪她過夜的男子目的是殺掉她。
「這種事怎麽樣也好吧,你就只是編個藉口想削弱其他領主還有收禮物填充自己的金庫罷了。」男人不感興趣應道,他踢了踢腳下人頭:「這顆頭你要掛起來風乾嗎?」
「……這是你從哪學來的,妾身可沒這種癖好。」女子無語地撫額,拜他說話所賜,現在她什麼興致都煙消雲散了。
「嘖,這不風雅嗎。」男人呼喚自己的隨從:「裏梅。」
一少年低頭盯着塌塌米膝行進來,他的白髮齊瀏海中夾雜了幾縷紅髮,就像雪地裏的紅梅,他向女子叩頭行禮:「謁見茨姫大人。」
「啊啦,是裏梅,很久沒露面了,抬起頭讓妾身瞧瞧。」茨姫饒有興致地說。
裏梅聞言微抬起頭,那是一張美得雌雄莫辨的臉,但他眼睛只盯着自己面前三寸的塌塌米,顯然清楚剛剛室內發生過什麼,不敢直視衣不蔽體的茨姫。
「長得真好呢。你主人剛剛打斷我的好事,不如就換你來陪妾身玩樂吧?」茨姫調侃道。
「小的惶恐!」裏梅立即以頭磕地。
「拒絕了呢,難道是嫌棄妾身不夠美嗎?」茨姫手托側臉,興致勃勃地繼續調戲着裏梅。
「小的不敢!大人身份尊貴,小的連您的一根指頭不配觸摸!」裏梅的冷汗一滴滴落在塌塌米上。
「別再鬧裏梅了,他又不符合你的審美,讓他做他應做的事。」男人不耐煩道。
茨姫不置可否地歪頭一下,她打量着開始清理屍體以及血跡的裏梅,又轉向男人上下掃視兩三遍。
「咋了?」男人不悅道。
「想不到能有人在你身邊侍奉這麼久,難道他是你的男寵?」茨姫捧着臉一臉天真問道,嚇得裏梅又以頭磕地。
「無聊。」男人一臉煩躁地問:「我來是問,天皇邀請我去新嘗祭,這事你怎麼想?」
「怎麼想?」茨姫重複一遍,然後莫名其妙道:「你想去就去呀,問妾身幹嗎?妾身又沒限制你的出入。」
男人張口正要說什麼時,茨姫啊了一聲坐直身恍然大悟地道:「妾身懂了,你是想這樣吧。」
茨姫朝他如呼貓喚狗一樣招招手:「過來喲。」
「真不知道你腦袋內裝了什麼。」男人不爽地依言走過去,在茨姫面前坐下,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陰影籠罩着茨姫。
茨姫伸手一下子把男人抱入懷中,這舉動讓一直以眼角餘光留意着兩人的裏梅立即眼觀鼻鼻觀心。茨姬一手按着男人的頸側,一手摸上胸前男人那張畸形的臉,以哄小孩的語氣說道:「好棒好棒,竟然會被邀請,孩子長大啦,為母真高興呢——」
一聲金戈相擊,茨姬手中金光點點消散,男人已經站在她一丈遠,暴躁吼道:「裝什麼慈母,你什麼時候養育過我?」
茨姬重新懶散地倚在軟枕上,視線掃過男人肌肉虯扎的上身:「好歹妾身把你從小撿回來,還養得那麼壯,當妾身的養子有什麼不好,外面的人爭來爭去不就為了妾身領地的繼承權嗎?」
「一句話,茨你要去嗎?」男人忍無可忍了。
「不去,無趣的祭祀。」茨姫指使道:「給我帶寶物回來。」
男人轉身往外走,他真的受不了這個麻煩的女人,只聽到茨姫的聲音繼續傳來:「對呢,你這次出去會遇到好女人,趕緊生幾個小孩,妾身正缺人使喚呢。」
「蛤,要生你自己生。」男人扭頭刺道:「誰讓你領地一堆弱者,連雜魚都解決不了。」
「妾身生不了。」茨姫不在意地道:「誰讓妾身太強了,子嗣艱難,這正是所謂的天道制衡。弱小的人類繁殖生衍驚人,就如野兔一樣,這是天地間的自然法則。」
「哈,你意思是我很弱嗎?」男人頭一次在茨姫面前露出桀驁不馴的神情。
「比妾身弱多了。」可是茨姫毫不在乎。
男人冷笑一聲離開。
茨姫對默默降低自己存在感擦拭着塌塌米上血跡的裏梅吩咐:「不用擦了,讓人換掉吧,去將我遇襲的消息傳出。」
茨姫側手托頭閉上眼休息,滿懷期待道:「不知道那些求婚者會送什麼禮物來呢?」
裏梅應答一聲,跪着倒退出去。
四下無人,室內重歸靜寂,然而茨姬能聽到走廊上裏梅遠去的急促腳步聲,感知到裏梅追上男人後轉達了她囑咐,男人臉上的不快……感知到在宅邸外正在清理地上殘肢碎塊的隨從,在更遠處一棟棟房舍內一家家平民的歡聲笑語,田埂間蟄伏的冬蟲僵直,山野間綻放的野花抖動,在領地結界邊緣打轉的探子,衝擊結界外部的咒靈……
只要她願意,領地的一切事物都逃不過她的感知,她就是這裏的規則。
茨姫又輕聲重覆一遍男人問她的話:「怎麼想?」
她睜開眼,金瞳凜然:「妾身不懼,妾身能篡改因果一次,自然也能篡改因果兩次,妾身敢讓你活着,妾身敢讓你出外,就算你將會成為新嘗祭的膜拜對象也好,就算你已經被冠上宿儺之名也好,妾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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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波浮動,眼前的景像隨著水紋散去,一片黑暗中,少女聽到耳熟的聲音響起:「殺意都滿溢出來了,只是一個名字,就讓你的反應那麼大。」
少女看着對方的身影如霧凝聚在她面前,十二單衣一如之前的華美,她仍然用着神崎悠奈的臉說道:「看來悠仁的死很刺激到你呢,竟然敢主動偷窺妾身的記憶。」
「我對這些傷眼的記憶不是很感興趣,看完之後得要洗眼睛了。」少女嗆回去。
「傷眼?」對方歪了歪頭,一幅天真爛漫地道:「怎麼會?妾身乃是平安京第一美人,求婚者多如過江之鯽呢,就算現在這一張臉也比不上妾身本來的美貌哦。」
「是喔?」少女冷嘲熱諷:「你還真受歡迎,誰都想殺你,連宿儺最後都背叛了你。」
「沒辦法,妾身太強了,光是活着就是威脅,誰都想要擁有妾身,得不到嘛,就只好殺掉了。」茨姫輕蔑地說:「宿儺,他不過是一個好用的工具而已,妾身沒曾信任過他,那算什麼背叛?」
少女勾起唇角:「說得好聽,他背叛你時不也怒火中燒嗎?」
「即使他能毀掉了妾身計劃的一環,他還是沒能成功阻止妾身……」茨姫冷淡地說:「最後他死了,而妾身仍然存在。」
茨姫意有所指地看着少女:「妾身想要的東西,最終都會得到。」
少女眼前一花,就已經被轉移回自己的海崖之地。月色溫柔,海浪緩緩,少女站在濕滑的巖石上,她等了一會兒,四周毫無異樣,少女低聲道:「看來她只有在我情緒波動大而防備薄弱的時候才能現身,但是相比之前,她已經能操控我領域的一部分了,到底她滲透到什麼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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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黑的空間中,茨姫喃喃自語:「有時真的很討厭這些人,不費吹灰之力就能達成妾身瀝血叩心才做到的事還不自知,天道不公啊……」
點點螢光自茨姫的腳下散發出來,逐漸充盈空間,點拉長成線,線交錯成面,漸漸構成田地、房舍、山林……一如茨姫記憶裹,她領地中的田園風景。
在田間辛勤勞作的農民,在阡陌歡快玩鬧的孩童,茨姬看著這一切,淡漠地道:「你們只是養分,能讓妾身這朵花開在這片惡劣土壤的養分。」
「在這個世道,作為弱者能做的事,就只有順從強者,依存強者,對強者奉若神明,才能活下去。作為強者的我,可以掠奪弱者,蹂躪弱者,對弱者隨心所欲,世間的道理就是如此,我只是利用我能利用的一切達成我的目的,我只是收回我所賜予你們的一切。」
「但是真奇怪呢,為什麼事至如今,我仍然會懷念這段日子?只不過是一群弱者,低如塵埃,誰都能隨手殺掉,你們就連活着也是靠妾身賦予的……是因為你們是善良的人嗎?可是,那只是因為你們從不用為了生存而迫害他人而已。你們敬愛妾身,只因妾身強大能讓你們免受咒靈侵害;你們敬重妾身,只因妾身善謀能讓你們免受戰火波及。對你們來說,只要做到這一切,那個人就算不是妾身也無妨。」
「明明沒有什麼特別,明明沒有什麼重要……就是如此……」
【作者廢話區】
前面的部分尺度會不會太大了……?這裏是PG13,寫這種擦邊球會不會被讀者棄文……
Anyway,這章畫風一變,歡迎收看X國風雲之領主爭霸戰。
茨姬:是誰攻擊了我的村莊?!
是宿儺!女主說的背叛在卷一第五章提過。
感覺自己好像OOC了但我又有點不確定……我想要和人討論(ಥ_ಥ)求留言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NWHA3suA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