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校門那邊有守衛,而在「動物園」知道有脫逃的學生——非一般的學生後一定會讓那裡的守衛多加注意,因此楊靜不可能走校門那邊離開校園,那麼剩下來最能夠遠離訊號干擾裝置的方法,就是以游繩的方式從校園背面或側面的陡峭山坡下降了。
「只有一條粗麻繩,連勞工手套都欠缺,要是能預知未來就能在校工室那裡入手了,不過也不可能有安全扣……電影的特務不都是隨身一堆特殊裝備的嗎?」楊靜之所以如此吐苦,其實是為了讓自己冷靜下來,減輕恐懼,在一年的培訓裡她有試過兩次游繩,但都是在齊全裝備之下做的訓練,當前的做法肯定會被當時的教官訓斥為不要命的舉動。
不過這並不代表楊靜沒試過這麼危險的活動,早幾年她和母親出國時有體驗過沒有安全繩的徒手攀岩,那似乎算是一種極限活動,而比起爬了多高、多遠、多久,刻在楊靜骨子裡的是那種隨時都會掉下去的恐懼感,就連在耳旁吹過的風聲都似夢囈般訴說著「要掉下去了」、「要死了」。
在那次伴隨死亡恐懼的體驗中,楊靜從母親那裡學到的就是如何克服令身體無法自由使喚的恐懼,以結論來說就是如現在這般,在腦海裡試著挖苦現狀,即使只是苦笑,但只要能夠笑出來的時候就是意味著精神還有餘裕。
楊靜想著這些時已經把麻繩的一端綁在防止學生意外掉落的鐵欄杆上,接著開始攀爬翻越欄杆,最後把麻繩的另一端繞在腰上綁好安全結,一切完成後她總算往下望去,雙眼所見的是離她現在所在位置超過三十公尺的街道,也就是大約十層樓的高度。
「呼……要是有人從下面街道經過往上看,就能看到超絕的福利風景了……哈哈,之後應該會報警吧。」楊靜雙手緊抓著麻繩,雙腳在山坡上踩穩之後,開始慢慢下降,雙手交替放開與抓緊,雙腳也跟著節奏像是倒著行一般往下踏。繩子的長度有十多公尺,楊靜打算下降到盡頭才拿出手機確認訊號,免得中途一直重複確認反而增加發生意外的風險。
秋風一直吹著,楊靜當然顧不得百褶裙,她只是慶幸自己為了方便活動而沒留長頭髮,在心裡感慨著「短鮑伯頭萬歲」的同時繼續一步都不能錯的下降,所幸的是如今風聲就只是風聲,不再化成惡魔的呢喃。
最終楊靜成功下降到繩子的盡頭,距離下面的街道還有十多公尺,但她到了這個時候已經不會在意了,而是找到最穩固的姿勢後拿出一直維持在特務模式的手機,確認訊號。
「啊!有了!」楊靜看到那只有一格的訊號強度,有和沒有就是天差地別的區隔,她趕緊嘗試聯絡組織。
早在下降之前楊靜當然有先配戴好無線耳機,此刻撥號的聲音響了一次又一次,短暫卻又漫長的聲音斷續著,正當她想著對方的反應太慢,該不會訊號還是不夠強時,通話終於接通了。
「喂,組織知道現在是什麼狀況嗎?」楊靜搶先開口,一如以往不需要自我介紹或者確認對方是誰,這是特務專用的線路。
「知道,校園目前正被名為『芬里爾』的犯罪組織佔領。」
「我對神話的巨狼可沒有興趣啊,而且連名字都知道,果然是之前警告我的那個組織吧?」楊靜如此心想,當然不會把這些無意義的話說出來,而是得趕緊確認行動,畢竟誰也不知道微弱的訊號什麼時候會中斷,即便是她語氣上也難免有點焦急:「那組織打算怎樣行動?不,應該說,什麼時候派人來救援?」
支援人員理應會預想到楊靜會如此提問,只需要如實報告狀況即可,然而過了好一會耳機都沒傳來對方的聲音,讓楊靜不禁以為可能訊號太差而通話中斷了,只好重複確認:「那個,你有聽到嗎?組織什麼時候會行動啊?」
「嗯,有聽到。」
對方這次立即有所回應,卻仍是沒有回答內容,這麼奇怪的狀況讓楊靜十分錯愕,即便是難以接受像是「還在準備中」、「計劃中」或者「未有定案」等等的答案也沒理由不跟楊靜說,對方可是專業的特務支援人員,應該把清晰傳遞狀況作為第一考量。
「喂,我可沒時間浪費,你也知道我人在敵陣,到底怎樣了趕快說啊!」楊靜的語氣當然很壞,但這也怪不了她,是對方失職在先。
「『白漆』目前受到對方要脅……無法動彈,正在和對方交涉中……」
「吓?」這個答覆真的讓楊靜整個人愣住,畢竟她從沒想過會在支援人員的口中聽到這種好像天要塌下來的話——政府秘密特務組織居然受到犯罪組織要脅而無法動彈?完全沒有採取行動的打算?這是楊靜一生中聽過最好笑的玩笑。
拚死冒險懸吊在陡坡上的楊靜當然笑不出來,她覺得這樣的答覆真的太過詭異,開始尋找合理的理由為這樣的答覆說項,「該不會因為對方擁有干擾訊號的技術,害怕能被竊聽到對話內容?可是不對啊,我特地這樣逃出干擾區,不用校內的有線電話,就是為了這個聲稱絕對不會被破解的加密線路啊……」
楊靜輾轉思考了幾個可能,也許是接連的勞動讓她累了,腦袋變得不太清醒,一時之間實在找不到能夠解釋這個狀況的理由。
1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1Ka6xPCl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