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山,迷霧深處。
「愚昧無知的凡人,竟妄想要反抗原本該順從的運命。」俊美青年緩緩搖著手中羽扇,蒼白的俊美臉龐上露出一抹輕蔑的笑意。
祂站在一泓深潭旁,與其祂三仙各立一角,同時注視著水面倒映的畫面──赤煙大戰蛤蟆仙。
幽藍的衣飾與過於美麗的長相,讓俊美青年就像一名畫中走出的美人,手執的羽扇輕搖著,又讓祂帶上幾分謀士的氣質。
另外一個方向,赤髮紅眉的青年負手而立,身姿挺拔、下頷昂揚,傲氣油然而生,其穿著一身華貴皮甲,正是北疆山眾仙之主──迦邏仙。
赤髮青年殷紅如血的眼眸看著湖面顯現的赤煙,見其果決驚走對手的姿態,嘴角微微勾起,神色中透出一抹興趣,評道:「是個好獵物。」
一旁的羽扇男子聞言,面帶笑意地拱手說道:「既然如此,那麼她就交給迦邏仙了。」
但迦邏仙沒有回應,全然當作沒聽見這句話,只是繼續注視著湖面,這無禮的姿態讓祂頓了頓,雙手一僵,臉上卻沒有露出任何不快,依舊掛著滿面春風,隨後不著痕跡地收起羽扇。
隱去自身尷尬後,羽扇男子又轉頭看向一旁始終靜默的嚴肅男子,男子手持長戟,身穿甲冑,雙目輕閉,彷彿一尊石像一般,堅毅卻又不容忽視地站在那裏。
「至於赤霄,就讓玄冰與大人⋯⋯」
「吾一人即可。」這個提議剛說出口,便被男子冷冷拒絕。
祂睜開閉著的眼眸,銳利的目光掃過羽扇男子,睥睨的眼神並未將其放在眼裡,語氣冰冷地說道:「吾下界便為赤霄而來,不管汝有何算計,小小玄冰仙若敢拖累於吾,一併殺之。」
羽扇男子笑容一僵,正不知該如何回話,長戟仙又繼續說道:「還有,吾號戮魂上仙,下次謹記,汝非天庭軍士,豈敢僭越?」
玄冰仙被這狂妄蔑視的話語一沖,臉上笑容再也維持不住,露出了幾分難堪的神色。
「呵。」一旁的迦邏仙見祂吃鱉也輕笑出聲,絲毫不做掩飾。
玄冰仙聽見這聲恥笑,面無表情地瞟了對方一眼,知道迦邏仙這聲輕笑內裡包藏禍心,連同方才的無禮皆是刻意要激祂惱怒,如此便能漁翁得利,看祂在怒極失控的狀態下與這位上界駕臨的戮魂仙起衝突。1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utFTgkny3
自覺明瞭一切的玄冰仙沒有多做反應,只是隱蔽地露出一抹嘲諷神情,旋即又迅速將儒雅笑容掛回臉上,唾面自乾的姿態不言而喻。
等到戮魂仙冷哼一聲離開後,玄冰仙這才好整以暇地整理起衣裳。1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wtIhk5Zea
「迦邏王何時動身?」他試探性問道,低垂面容讓人看不見那雙隱含算計的雙眸。
「那就看仙淵何時發力了。」迦邏仙終於轉過頭,並將目光投向玄冰仙,祂的嘴角同樣噙著笑。
「迦邏王無須多疑,仙淵已然枕戈待旦。」玄冰仙抬起頭,態度認真地回應道。
「呵。」迦邏仙卻又是一聲輕笑,再度將目光轉回水面。
「迦邏王可是信不過仙淵?」玄冰仙的眼眸微微瞇起,手執羽扇的動作也逐漸趨緩,雖然笑意不減,語氣間卻帶有幾分生硬。
「本王不是信不過仙淵,只是相當懷疑──」迦樓仙像是沒看見玄冰仙的面容變化,自顧自地說著,並刻意拉長句尾。
「仙淵是否有那個能耐與本王合作?」
隨著這句話被迦邏仙略帶譏諷地說出,玄冰仙收起臉上笑容,羽扇靜止在半空中,雙眸內的寒芒毫不掩飾地射向迦邏仙。
迦邏仙不為所動,仍保持著嘴角略帶譏諷的笑意,靜靜地看著玄冰仙。
兩人之間的氣氛凝結,羽扇青年的臉色冰冷得可怕,彷彿下一刻就要甩身離去。
最終,玄冰仙輕笑一聲,回到雲淡風輕的姿態,平靜地說道:「仙淵的能耐,自然不會讓迦邏王失望。」
「是嗎?」
先是一聲耐人尋味的反問,接著迦邏仙又笑吟吟地道:「那怎麼又會讓一個道士壓得抬不起頭,嚇得連仙淵都不敢出?」
聞言,玄冰仙攥緊手上羽扇,雖然姿容未改,立於潭邊的身形卻是一緊,一股氣勢壓向迦邏仙。
迦邏仙心知,此時才是真正讓玄冰仙失態,方才玄冰仙收斂起笑容的樣子,不過是演演戲罷了。然而即使心裡有了幾分計較,迦邏仙卻依然不為所動。
「赤霄自有戮魂上仙對付,但若是迦邏王自認能夠勝過那老雜毛,屆時也可出手。」片刻後,玄冰仙氣勢一鬆,兩人之間緊迫的氣氛也為之和緩。祂雖然不與迦邏仙爭執關於赤霄的問題,卻也同時用話語激了對方一把。
「玄冰仙的意思是⋯⋯戮魂上仙非其對手?」只不過迦邏仙並沒有被祂所激,反倒從中品出了話外之意。
「哼。」提起戮魂,玄冰仙沒有回答,只是輕哼一聲,表明了意思。
從玄冰仙臉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幾句話試探讓迦邏仙瞭解了敵情,祂心中衡量著北疆山與仙淵的對比後,臉上露出一抹感興趣的笑容,同時又帶著一絲殘酷。
「趣味、趣味,看來這又是另外一個好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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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回到青雲與青璇逃離戲子仙後,青璇在師弟的指路下,兩人終於找到一條隱密的小巷。
剛拐過轉角,抱著少年的青璇有些餘悸未消,並沒有第一時間將青雲放下來,而是站在巷中,尋思著接下來的行動。
「師姐,可以放我下來了。」青雲吶吶地對身畔師姐開口,鼻間還縈繞著若有似無的體香。在佳人懷,似乎讓他對仙也沒有這麼畏懼,反倒是危機一去,驚覺此時姿態的不妥,讓他心中有些羞臊。
竟然被師姐打橫抱在懷中,要是被其他人看見,自己⋯⋯
青璇一愣,也發現此事,心裏一慌便直接將青雲放下,讓他哎喲一聲著地。
「危急時刻,便沒有諸多顧忌。師、師姊也不是沒有抱過別人,師弟明白?」她將通紅的臉龐撇向一旁,努力維持住表情的平淡,只有語氣間隱約露出一絲慌亂。
青雲像是沒聽出來一般,反應不大,只是在扶著屁股起身後,急忙指著平波湖的方向,對青璇說道:「師姐,千萬別靠近平波湖。」
這句話引起了師姐興趣,有些狐疑地看了青雲一眼,想起了剛才的事情,忍不住出聲問:「師弟,你怎麼睡了一覺就能看透這些濃霧?」
青雲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能撓著頭說:「就像之前在悟道室時,身體突然開始自發運轉『大衍空行訣』,很多經文也突然一點就通,好像在一瞬間師弟就知曉了許多⋯⋯」
正當少年覺得自己解釋得極差時,青璇卻是一點頭,表示她明白了。
同時她目光中帶著幾分詫異,驚嘆道:「雖然師父早有提過,卻沒想過師弟竟然真能修成『大衍空行訣』,本代弟子中也就只有你學會了。」
大衍空行訣在五行觀中一直都帶有傳奇色彩,很多故事中修行此訣的先祖都可以力挽狂瀾,或是達成不可思議的成就,這讓觀內道士們總覺得,好像什麼事情只要牽扯到大衍空行訣就會順理成章,即使青雲說自己一瞬間悟透許多法訣,青璇也只會大聲讚嘆,而不會覺得奇怪。
想起師姐曾在此中做過的功夫,青雲臉色有些訕然,沒想到最終還是學會了青璇當時阻止他修行的大衍空行訣,但他卻沒注意到青璇眼眸深處那絲潛藏的崇拜。
青璇見他神色古怪,也想起了這麼一回事,臉色有些窘然,不自然地輕咳了一聲,便輕輕帶過這個話題。
「據說大衍空行訣最擅卜算,難怪師弟能夠一眼看清仙人指路。」
開光後的青雲日漸聰慧,不再像初上山時的懵懂憨厚,也連忙跟著點頭附和道:「原來如此,師姐這樣一說我就明白了。」
青璇不疑有他,又說道:「那師弟現在具體能做到什麼地步?」
青雲正要回答,伸出手掌時卻忽然一怔,連忙拉住青璇的手朝巷子內躲。
少女先是蹙起眉頭,卻沒有反抗師弟的輕薄舉動,任由他將自己拉進巷弄深處。看見對方有些驚惶的樣子,青璇大約知曉了原因,連忙探手從懷中掏出幾張符咒,並撿過一旁疊在牆邊的磚頭,將它們壓好,布置出一個簡單的隱匿陣法。
見過老道士布置八門陣,青雲自然也清楚師姐的意圖,但他此時卻幫不上忙,只能在一旁焦急地等待。
待青璇布置好陣法後,兩人一同站入圈內,此時青璇操控音子,朝少年傳音說道:「師弟,此為匿蹤陣法,可以掩蓋我們的存在,如果來者⋯⋯」
此時,巷口出現了一道身影。
青璇停下話頭,和青雲一起轉頭望去。
只見一名幼童出現在巷外,他頭上頂著一顆奇怪的頭顱,手上拿著一串糖葫蘆,面容呆滯。
那顆奇怪的頭顱,就像是傳說中可以三頭六臂的神仙一般,在每個方向都有一張臉,上面呈現張口流涎,雙法發直的神情,分別為孩童、中年婦女以及另外兩張青雲兩人看不清楚的面孔。
而此刻,孩童呆滯的臉孔緩緩轉動,換成婦女那張臉孔對著巷內兩人躲藏的位置。
「師姐,祂⋯⋯能感覺到我們。」青雲感覺胸膛裡的心臟好像要跳了出來,劇烈的擂鼓聲讓他差點又要暈過去,但他知道此時絕對不能讓自己成為師姐的累贅,努力撐著不讓眼皮閉上。
青璇嚥下一口唾沫,強自鎮定地說道:「只、只有一個仙,也許師姐可以⋯⋯」
話還沒說完,兩人突然一齊瞪大了雙眼,只見巷口處,在那道身影的左右兩旁,慢慢地走出了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高矮胖瘦不一,卻同樣在頭顱上有著多張面孔、表情呆滯、嘴角流涎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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