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以白骨為枕、臟腑為食。
妳鋒利的牙能撕碎獵物,妳的爪不遜於人類的刀劍。
但是妳的皮毛顏色混濁,剛硬的觸感一如妳孤傲的性情。妳的聲音也甚為噪耳,猶如痛苦的哭嚎。
妳穴居於冰冷的岩洞,堅硬的岩石砥礪著妳的身子;時日一久,妳的身形丕變,四肢的關節隆起,但消瘦的皮肉卻顯可見骨。
荒原上的歲月就是這樣,不求溫飽、只望生存。
聽說玉清境的靈寶天尊曾想收妳為徒,可妳卻不知好歹的拒絕了。群妖都譏諷妳是忌憚於天尊的愛徒,九尾狐‧冰雪。想當年她以妲己之名禍亂人間時,妳還只是個弱齡稚女。
提起童年,妳定然不願回首。妳的母親生下妳與兄姊時,正逢旱火燎原,妳的母親為求自保,血淋淋的碎食了妳的兄姊,妳的兄長本就夭亡,被吃了也不打緊;但妳活蹦亂跳的姊姊卻是在母親殘忍的利爪下,成了塊塊肉飧。
當母親將兄姊的骨骸反芻到妳的面前時,那時的妳想必還不懂的害怕,只是好奇的舔了舔上頭殘餘的血腥肉末。或許從那一刻起,妳就愛上了血的氣味……
母親疲累的伏地而眠,打算將妳留到明日在食。可她卻忽略了妳正難以自抑的舔著嘴角;夜裡,妳咬斷了母親的頸項,大快朵頤。日出之前,妳體會了什麼是貪婪與饜足。
群妖的取笑是愚昧的,妳壓根不在乎九尾狐的存在,那嫵媚嬌柔的模樣向來就不是妳生存的姿態。妳只不過是對玉清境的莊嚴肅穆不感興趣,寧可留在這座人間、這片荒原……
若真有什麼能令妳嚮往,或許就是四凶姊妹們,那睥睨仙界、逍遙紅塵的快活;可人家是道行高深的上古凶獸,深諳變幻之術,利於行走江湖。可妳只是荒原上的一隻妖,就連化成的人形,也是膚如古銅、髮如鋼毛。
直到那名自稱「夢夔」的山精‧魑魅,找上了妳,一切才有了轉機。
夢夔對妳說:「鬣狗精,我家公子想跟妳談筆買賣,妳可願否?」
他沒有給妳考慮的空間,看似徵詢、實為命令。
夢夔逕自從懷中取出仕女圖,將妳化成那畫中人的模樣,對妳說道:「從現在開始,妳就叫──貂蟬。」
妳眼睜睜的看著他原地化作一名相貌慈藹的老翁,然後對妳招了招手,又說:「吾女貂蟬,快隨為父前往盛京,那裡有人正在等妳啊!」
隨著華袍錦緞的褪下,董太師那臃腫垂擺的贅肉在妳面前逐漸呈現;而妳正全身赤裸的躺在暖榻上,妳承襲了畫中人的樣貌,賽雪的肌膚如凝脂暖玉。
妳素來就不曾著衣,脫光了衣服反倒讓妳感到自在;就是床軟了些,讓妳懷念起岩石的堅硬。
任憑夢夔的苦心調教,妳還是學不會那些撩人嬌美的姿態,但妳那原始雌性的本能,卻反而更能激起董太師的淫慾。他猛然的撲向了妳,粗短肥碩的下體將妳的腿間給撐開了。這樣的姿勢讓妳感到有些不適,但妳終於體驗了人類交媾的感覺。
董太師那毒龍般的陽具正汨流出淫水,但他卻苦等不到妳的呼應;因為對妳來說,就像是被莽原上的疣豬給伏壓著,除了感到無比沉重,別無他想。
他直喘著氣,不住的舔咬著妳的乳尖,口中喃喃自語:「霜兒、我的霜兒……」
董太師走後,夢夔所化的義父來到了妳的面前,對於妳的表現,他不置可否。但妳卻明白他的矛盾,妳雖然沒有達到他的要求,但成效卻多於他的意料之外。
他又將妳獻給了另一名男子,聽說是名威猛無窮的將軍,人稱戰神。戰神將妳攔腰抱起,妳的雙足勾在他健碩精實的肩上,妳的雙手環著他的頸,當他的昂揚向妳挺進的同時,熱燙的汗水也澆滴在妳的臉上。
戰神縱情的咆嘯,妳看著他那雙眩惑的瞳孔,突然有些神馳。他英姿俊朗的皮相引不起妳的興趣,倒是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味,讓妳迷惘陶醉;於是,妳騰空的花唇緩緩的泌出蜜液,迎合他炙熱的交合。而妳日後才會知道,他便是下貶凡間的哮天犬;妳對他的感覺,便是來自獸慾的吸引。
董太師一把火燒了洛陽,而妳也燒壞了天仙化人的半邊臉……
戰神棄妳而去,帶著髮妻與女兒避禍小沛;而夢夔也早已不知所蹤,妳只好帶著一身的殘缺與疲憊,回到了熟悉的荒原。
那裡本就是弱肉強食的世界,妳的破相倒也沒讓人輕賤。只是冬雪嘯嘯,妳伏在寒岩上,不僅懷念起太師府邸暖榻的馨香;而當春曉時節來臨,妳想起男人們胯下的毒龍與臉上那癲狂的眼神;妳突然覺得,原來孤獨的夜,是這樣的漫長……
妳不可自拔的撫摸自己的胴體,想像那是戰神的肢體正與妳纏綿。突然!妳警覺的坐起身,瞳孔緊縮,盯著岩洞外那樹影交錯的深邃。
妳察覺到,似乎有人踏夜而來,正在暗處窺視著妳……
妳化出一身衣裳,還用絹帛遮掩燒壞了的半邊臉;看來夢夔也算有功,他至少教會了妳羞恥之心。
不等妳做出反應,樹林的那頭又有了動靜!
我,自那黑暗中走到了妳的面前。
雖然深知妳對男人的皮相無動於衷,但我還是慣以為常的,綻放一抹傾倒眾生的笑靨。「貂蟬,我便是夢夔的主人,今夜特來與妳兌現交易的報酬。」
妳滿懷疑惑的看著我。為了讓妳心安,我又說:「妳可喚我阿若公子。我看這荒原環境惡劣,不如讓我帶妳去一處世外桃源,與我的一名好友為伴。可好?」
當然,這依舊看似徵詢、實為命令。
我手一揚,將妳我帶離開這座枯燥的荒原。別擔心,我會治好妳的臉,讓妳泰然的立於人前;但可能會與妳之前的樣貌有些出入,因為妳即將見到那張臉真正的主人。對了!妳的名字也得改一改,我前先聽到了一個還不錯的詞,索性贈名予妳。
稱作──逸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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