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如歌。夢緋簪 - 第九折、夢鏡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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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第九折、夢鏡

茵菓

Aug 31, 2018

433

6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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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泉如降，再美的夢終究會醒來。

　

萬籟爭輝，地上的人們眺望廣寒宮，遙想故鄉。

可是他們並不知曉，這處遠觀猶如銀鏡的宮闈裡，事實上，卻比冰霜煉獄還要的極寒徹骨。

聽說這裡以前不是這樣子的，當年銀月神君還在的時候，這裡群仙夜宴，儼如天界次都。

日、月、星──天帝與聖母的嫡系三子，彷若仙界三道最耀眼的光芒。

銀月神君‧璽岳。一襲皎潔的氅衣，月牙色的髮盈舞與星空，就像是潺動的天河；神君爾雅謙遜，深得諸仙敬重。神君生來眉心便有一道鳶尾花的印記，為他本就脫俗的氣質，更添幾許飄渺的神韻。天都裡的仙娥，便私下戲稱神君為──花璽岳。

　

月宮的歲月，就像是一曲無暇的笙歌。群仙至此附庸風雅，更藉以避開天都裡的波譎雲詭。

神君聽說，自從皇叔戰神被貶至修羅界後，父君就將天都的權柄暫交母后代掌，或許是父君在封印皇叔時，損及神裔的壽源，不得已，閉關療傷……

這一切都顯得倉促，戰神謀反的始末早已無從深究，母后說他懷有貳心，那他就是仙界的敵人，無須分說。

神君立於廣寒宮的廊軌上，不時遠眺天都的殊聖繁景。母后與長兄昊日聖君威儀權重，群仙翹首稱臣。神君莞爾一笑的踱回殿內，詩酒花足矣。

有一回，桓寶仙翁送來了一潭「長春醉」，說是要與神君夜飲；神君好客，遂與其宿醉於天河之畔……

神君欣悅之餘，也賞了我一瓢。

佳釀入喉，先是有如蜜般的酒氣，接著是一股難以言喻的銷魂。我的身體輕飄飄的，顯然是入夢的徵兆……

　

許多年以前，我還是崑崙山上的一隻小兔，和小猴與小狐結伴同修。有天，山裡來了一名虛弱的老人，說是打獵迷途的樵夫，像我們討些食物。

小猴頑皮，用石頭化成桃子，準備戲耍老人一番；小狐冷傲，看著日薄西山，逕自轉身回洞。我誠實的搖了搖頭，道：「對不住，我無物可以救濟你。」

轉眼入夜，我見老人衣著單薄，便在地上為他升起了一團篝火。

不久，老人吃了石桃後，腹痛難當的倒地打滾；小猴則躲在暗處，拍手取樂。我跳上前去，扶起老人，只見他臉色鐵青、表情痛苦。

老人道：「我大概是吃壞了東西……」

我看了看遠處小猴那打趣的模樣，也不好供出他，便問老人道：「我能怎樣助你？」

老人氣若游絲：「快！快去……去幫我找些吃的。」

我為難的環顧四週，不是我不幫他，只是著崑崙山巔並非凡境，我們三人皆是已悟道的精怪，早就不需飲食，這裡有的，便是無窮無盡的日月精華。

老人緊握著我的手。「你再不給我找吃的，我就要死了……」

他的模樣讓我心痛萬分，我看向那篝火，突然有了決定。

我說：「老伯，我以己身供你為食，你吃了我後，就下山去吧。」說完，我便義無反顧的投身篝火……

那時的我們畢竟天真，崑崙山何處也？又豈是凡人可以隨意踏足？

　

當我醒來的時候，已經身處月宮了。身旁的老人笑吟吟的望著我，嘉勉道：「你心善至誠，我不忍你流落崑崙；此後，你便是這月宮裡的玉兔，天地同壽、不落輪迴。」

我思忖片刻，問：「那小猴和小狐呢？」

老人臉色一沉。「猴精頑劣，我將其封在花果山頂的七彩石裡，洗滌戾氣；狐妖寡情，我引往西天善見城，養其佛性。」

我知曉再求情也無濟於事，但願就如老人所言，有朝一日，我們三人重逢有期。

後來我才知道，眼前的老人，其實就是眾神之祖──盤古大神。

　

　

前塵虛渺，再憂傷的夢總會過去。

　

當我夢醒的時候，只見殿裡空蕩蕩的，神君與桓寶仙翁早已不知去向。好厲害的「長春醉」，竟能讓我夢憶起那多年前的往事……

我來到神君的寢室，卻發現一隻虎形巨獸正臥於神君的榻上！我吃了一驚，何來膽大包天的虎獸？竟然如此放肆。

正當我要去尋神君通風報信時，卻發現虎獸的額前，有一道鳶尾花的印記。

這！莫非、這虎獸便是……神君？

我突然有些迷惘。自從被盤古大神留在月宮後，我便一直旁觀盤古神裔的繁衍與興盛，除了盤古大神比預期中的要早身歸虛無這件事，其餘仙界瑣事，我皆略知一二。

銀月神君乃天帝與聖母的子息，同為上古神裔嫡傳的血脈，其神識壽源乃天地化育，怎會於睡夢中現出獸形呢？

天帝為盤古大神嫡子，這是無庸置疑的，倒是，自稱系出神裔的聖母娘娘，本為崑崙女神……

崑崙！我倒是忘了，聖母與我同出自崑崙；而那、本就是凡獸的修仙之所。莫非……

我不敢在臆測下去了，大神們的事，又豈是我這等小仙所能置喙。

　

自從那次宿醉後，神君便悶悶不樂，他閉門謝客，把自己深鎖在廣寒宮裡。整日捧著神器銀鏡，木然的望著自己的倒影，似乎對鏡中的自己很是陌生。

就這樣，又過了幾百年……

這日，聖母讓青鳥傳來急詔，說是修羅界共主兵臨東御天都，命神君持銀鏡飛渡勤王。豈料，神君才剛踏出月宮，那一身邪能無極的帝修羅，正橫空而降。

神君見其容貌，詫異道：「勾陳皇叔？」

帝修羅赤焰囂狂，怒斥：「交出夕顏，我便不與你為難。」

神君道：「夕顏？」

帝修羅一聲震吼：「少在哪裝模作樣。」

這聲巨響撼動九霄，像我這種道行低微的小仙，便給硬生生的震暈了過去。

　

再度睜開眼時，月宮已是滿目瘡痍。

兩敗俱傷──神君殞落、帝修羅不知所蹤……

而我正躺在一名長髮如緞的女子懷中，她溫柔的望著我，見我醒來，這才面露喜色。

「星、星主？」我自然認得這名女子，正是紫微星主‧塵煙。

星主道：「玉兔，我向他們求了一個恩典，以後你仍待在月宮，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說完，她在我的眉心一點，我看到一顆雪白的珠子自我的額間浮出，被她輕輕的握入手中，然後，我便又失去了意識。

　

　

後來，嫦娥來到了月宮，聖母親下懿旨，讓她守在這裡，並賜名──廣寒宮。

然而嫦娥並不開心，寒夜獨唱那曲〈碧雲天〉。聖母每逢百年，便會讓仙女送來禮物，告慰她那碧海青天的孤寂。

千年流轉，我已不若昔日的純真，感染嫦娥的愁緒，自己也漸漸變得寡言。

　

直到那一日，我與她初次相遇……

受聖母所派，靈池百花仙女之首；她來到我的面前，溫婉道：「小仙紫薇，見過──月郎仙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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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如歌。夢緋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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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ble of Contents

#1 楔子、暗香辭

#2 第一折、遙歌

#3 第二折、逸萱

#4 第三折、惑心

#5 第四折、落雁

#6 第五折、逐恬

#7 第六折、肆仙

#8 第七折、回聲

#9 第八折、魔述

#10 第九折、夢鏡

#11 第十折、轉生

#12 第十一折、生晨

#13 第十二折、慾殺

#14 第十三折、垂翼

#15 第十四折、君臨

#16 第十五折、心路

#17 第十六折、淚淨（上）

#18 第十六折、淚淨（中）

#19 第十六折、淚淨（下）

#20 第十七折、霜願

#21 第十八折、孟亭（一）人中傑

#22 第十八折、孟亭（二）神鬼變

#23 第十九折、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