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試一次也可以的嗎？
我不知道該相信誰，該執著些什麼，我內心那個聲音來自於我脆弱不堪的自尊心，它要我不要再錯下去了，可是……這個時候回頭，一切就都白費了。
所以最後，我照著母親的話做了，這是第二次，好像是因為次數增加的原因，心中的負罪感竟然變輕了。7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UxTom9k9i
但是，這並不代表，我真的解脫了。
金妍倚在牆邊，臉上那諷刺又不屑的笑容好像比以前更深了，「葉雀，你真的以為沒有人會發現嗎？」
我的雙手不自覺揪緊了衣擺，故作冷靜的看著她，「你在說什麼？」
「成績差就算了，連做人的基本道德都忘了，真是夠不要臉的，不是跟你說了，缺錢可以來找我嗎？你要多少，以我的能力都不是問題啊。」金妍看向我的眼神，讓我呼吸一窒，那裡面除了一直以來的不屑，竟然還多了一絲憐憫，彷彿我也是極其可悲的存在。
我把微微發抖的手背到了身後，想要掩藏我那明顯的慌亂，「你把我找來就是要講這些奇怪的話嗎？我根本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金妍笑了，那張揚的笑意，彷彿一根根銳利的針，毫不留情的扎滿我全身，痛得快要死了，卻流不出半滴血，「你裝什麼傻？既然敢作弊為什麼不敢承認？真的那麼缺錢嗎？原來你們這些窮人都這麼沒有羞恥心的啊。」
她往我的方向走了一步，再走一步，緩緩的逼近我，那種壓迫感，讓我抬不起頭，她伸手把我別在胸前的獎章取下，那是前五名才有的殊榮。
金妍用食指跟拇指捏著那獎章的一角，彷彿那是什麼骯髒的東西，「嘖，你知道這是什麼嗎？這是真正的菁英才能擁有的榮譽獎章，不是你這種用作弊來換取成績，卑鄙無恥的小人可以擁有的！」
我張了張嘴，卻無力反駁，她說的沒錯。
她用獎章在我的頭上敲了幾下，力道雖輕，卻讓我的心，和自尊都無比疼痛，「窮人就要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要妄想用作弊得到你得不到的東西，你根本不配得到這個獎章！廢、物！」
金妍把獎章厭惡的摔在我腳邊，轉過身大步的離開了。
而我低著頭，看著地上那枚金色的獎章，失去原本的光芒，蒙上了一層灰，淚水逐漸模糊了視線，蹲下身想撿起獎章，卻一個不穩，跌坐在地上。
無助又絕望的感覺再次向我襲來，我眼眶裡的淚水一下子流了出來，把獎章緊緊捏在手裡，上面的稜角刺破我的手心也毫無知覺。
金妍說的沒錯，是我錯了，我用了卑鄙的手段拿到本不應該屬於我的東西，我怎麼會變成這樣的人？
家裡沒有錢吃飯是我的錯；弟弟沒錢治病是我的錯；讓父親被奴役，甚至低聲下氣的去乞討也是我的錯。
如果不是我的無能，母親也不會走投無路而要求我作弊，這一切錯誤的源頭都是我。
沒有人害我，也沒有人逼我。
是我逼得全家人無路可走，是我為了生存而不擇手段，是我自己撕碎了我曾引以為傲的自尊，讓內心深處那醜陋的貪婪之心逐漸壯大。7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Vszu63qpg
跪坐在地上，除了不斷譴責自己，其他的一切我都感到無能為力。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照在我身上的光線不見了，我才發覺原來天已經黑了，想要站起來，兩條腿卻跪得又酸又麻，腳底更是傳來一陣陣刺痛。
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母親拿到錢的時候高興的摸了摸我的頭，抱了我一下，卻從未注意到我髒掉的衣褲和磨破皮的膝蓋。
不用我刻意去隱藏，也不會有人發現我的異樣。
我開始擔心好多事，我擔心金妍會把我作弊的事情告訴老師和配給員，我擔心一旦我作弊的事情被發現了，等待著我們家的會不會是巨額的賠償，無盡的深淵。
可是面對這一切，我依然是那麼的無能為力，連祈求上天的勇氣都沒有，因為我不配。
在我這不幸的人生裡，我已經沒抱任何奢望，就算被舉發作弊那也是我應得的，就算是走投無路之下的選擇，可作弊依然是錯的。
但是，讓我驚訝不解的是，週一到學校的時候，金妍並沒有舉發我，老師們沒有找我談話，配給員也只是拍拍我的肩膀要我再接再厲。
我疑惑的看向金妍，她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她為什麼沒有舉發我？
很快，我就知道了原因。
下課時間，班上前幾名的女生突然都圍到我的座位旁，她們粗魯的把我桌上的書本用力摔到地上，故意碰倒我的水杯，弄得我桌面上剩餘的紙張和考卷都被浸濕。
我站起身，奮力阻止他們的動作，「你們在做什麼？不要碰我的東西！」
平常和金妍走得最近的一個女生露出一抹譏諷的笑，和金妍十成十的像，「你的東西？你確定這裡都是你的東西嗎？你的成績是偷來的，獎章是偷來的，難保其他東西不是偷來的呀。」
我背脊一僵，餘光看向在一旁抱著雙臂看戲的金妍，原來她是打算這樣羞辱我，才沒舉報我的。
我低下頭，忍住快要決堤的淚水，手忙腳亂的收拾著桌上的東西。
「哎呦，沒有否認欸，這麼說是真的了，你真的作弊啦？」那女生尖銳的聲音刮在我的耳膜上，令我頭痛欲裂，「哇，葉雀，你平常不是最喜歡端著好學生的架子嗎？不是說什麼窮也要窮得有骨氣嗎？原來你所謂的骨氣就是作弊換獎章啊？」
「嘖嘖嘖，真是太令我失望了。」她故作惋惜的說道，那不屑又諷刺的笑意仍然明晃晃的掛在嘴角。
我紅著眼，抬起頭，倔強的望著他們，即使雙手雙腳都在發抖，我也不想這樣一直被羞辱下去，「你們到底想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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