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起身走到門前,心想著現在這個時間點應該不會過早起來吧!
叫她再回去躺在床上小憩片刻是不可能的,昨天夜裡發生了一連串的事件,讓她想要擱著不管都難。
桃牧用雙手敞開大門,隨之迎面而來的是一股稍微冷的涼風迎面撲上來,讓她忍不住用手擋了會。
一陣銀白色的光芒映入她的眼簾,眼前的景色讓桃牧非常好奇,居然有著似溪流般的水在眼前流動,旁邊還有茶花樹。
原來,人們把植物栽種在這小小的空間裡自成一格,那些長廊在夜晚看不出來是呈現怎樣的建設。
現在白天看來,很明顯的是沿著這些植物而刻意做成蜿蜒的形狀延伸出去的,她吸了一口早晨的空氣,感覺神清氣爽,忍不住伸了伸懶腰。
「看來你昨夜裡睡的還不錯,不過一大清早的,你這樣穿不會感到寒冷?」一聲低沉,且充滿磁性的男聲突然響起,桃牧不得不回頭看向自己的右方的長廊上的來者是何人。
眼見是昨天晚上拎自己回來的槐杉,他大清早的穿著一身暗藍色的漢服,上頭有著槐樹圖案,那圖案一樣是暗藍色的,不仔細看的話還真的看不出來,一身白藍相間,穿著黑色外袍,雙手收在兩袖裡。
桃牧不在意對方用那充滿距離感的神色和她對話,不太高興的回應槐杉:「我昨晚哪裡好睡了……但是……早晨的空氣始終讓人感覺到神清氣爽呢!」
槐杉似乎認同她的觀點,露出笑容點頭附和著她,讓桃牧看了不知為何有種似曾相似的感覺,好像他那帶著晨風般的微笑就如同樹群們特有的,讓人感到舒適的特質。
促使桃牧開心的克制不住自己,忍不住多說了幾句:「待在河畔上,每天早晨都像這樣非常的清爽,什麼煩惱都能隨著風飄向遠方而去。」
槐杉聽到桃牧這句話,笑容頓時斂了斂幾分,語帶保留的開口:「待在河畔上過夜不好吧?倒是以前我曾在江邊生活過一段時間,不難理解你所說的感受。」
聽到對方這樣說,桃牧點點頭,別過頭沒看向他,她眺望著遠處的牡丹花,刻意避開他那銳利如鷹般的注視。
她感受到對方正觀察自己的一舉一動,讓桃牧感到不自在,不免懷疑起自己露出什麼破綻讓外人察覺到自己是非人的事情來。
她滿懷忐忑不安的心情質問對方:「……你一大早的前來這,有什麼事情嗎?」。
槐杉見桃牧避開剛剛的對話,他心裡很肯定一件事,而這件事讓桃牧肯不肯承認只是時間上的問題,因此沒有多做周旋。
由於桃牧改口詢問槐杉來這裡有何要事,槐杉順水推舟跟著她轉移話題:「當然是來看看這邊的廂房到底出了什麼事。那聲尖叫聲可響徹整個東廂房區。」
桃牧聽到對方這樣說,臉紅起來,忍不住轉身抗議:「那是作惡夢……」
然而,槐杉對於桃牧的小女兒姿態似乎無動於衷,自己深深嘆了一口氣後,無奈的回道:「我知道了,既然知道事情的原委,那就好辦事。我先告辭……」
眼看槐杉對自己微微鞠躬後,轉身朝來時的方向離去,讓桃牧臉漲得更加通紅,氣的兩手抓緊自己的袖子,亂甩動邊懊惱的大叫:「啊……整個東廂房的人等下都知曉我作惡夢的事……這下我到底該怎麼辦才好啦!」
她在走廊上懊惱的來來回回的踱步,直到心情逐漸平復下來後,才想到自己忘記跟槐杉詢問出府的事。
桃牧這才慌慌張張的朝剛剛槐杉離去的右方長廊上快步走去,她看著這若大的住宅不免感到一陣慌亂,她可是第一次住在別人的宅邸,宅裡面的結構及道路她根本毫無概念。
桃牧眺望遠方梅花樹群時,正猶豫下一步該不該前往岔路的另外一頭,有人對著她大喊:「喂!你這姑娘怎麼一大早在這邊閒晃?」
她的視線從原本的梅花樹群逐漸轉往左側一處極為簡約的廂房前的人影看過去。
那人擁有一頭跟昨晚見到的鬼榆有著不相上下的氣息,有著黑色的短髮,但是左臉上有一道疤,身形消瘦卻相當結實,穿著一身素雅的服飾,還很罕見的配上一件看似絲質淡黃色有菊花紋飾的外掛。
對方朝著她走過來,菱角的臉上出現一抹匪夷所思的表情,好像看到宅裡面出現一名女性頗為怪異。
「我在找尋正廳的方向,請問這條路是對的嗎?」桃牧有點不好意思的詢問對方。
「你的方向反了,應該是前面那個岔路就要往左邊走。」對方伸出一隻手臂朝桃牧後方那處看似涼亭的紅色建築物比去。
「那還真的是非常感謝您……」桃牧連忙出聲道謝完後想轉身走人。
豈料對方伸出手來抓住她的肩膀,絲毫沒有意思讓桃牧當下走人的意思:「慢著!你是槐杉大人邀請進來的人嗎?」
桃牧不得不為自己的命運感到哀嘆,一大清早在走廊上活動,遇到一堆奇奇怪怪的事情發生。
「是的……我現在找槐杉大人,想跟他說我要先行離去。」桃牧無奈的回答他。
對方打量她很久,似乎在思考什麼想了片刻,桃牧看著他由不得希望能快快離開這個看似充滿殺意的男人。
對方那黑色沒有光澤的眼睛只是牢牢地盯著她,許久才吐出一句:「我勸你還是早點放棄比較好,比起你要離去做些什麼,或者要辦什麼事,結局未曾是和樂的。」
桃牧聽到對方這樣沒頭沒腦的這樣說,在隱喻些什麼,不解的看著他,想質問他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就在對方認真對桃牧說話的同時,他的背後出現一抹黑色的人影,那個人影發出的聲音就連桃牧都認的出來。
那個人隨著後面那棟隱沒在早晨大霧下的黑色建築物的煙散去的同時,可以看到對方一手放在腰間的佩劍邊走邊開口:「哎呀!我說霧影,你大清早的在對誰講話啊!」
那棕色略偏琥珀色的雙眼宛如貓般銳利的直視著前方的兩人,身上穿著習武之人專用的深綠色短掛及黑色綁腿,鬼榆就此不偏不倚的出現在她的眼前。
霧影閉上嘴,轉身看著如此悠哉的鬼榆非常不滿:「槐杉大人到底在想些什麼?嫌我們的人數不夠多嗎?」
鬼榆聳了聳肩,跟著霧影一起看向站在面前的桃牧幾眼,嘴角忍不住勾勒起一抹微笑,讓桃牧看了渾身不對勁。
「我們人數老在銳減,槐杉大人此刻把她招來,我原本挺反對的。」鬼榆走到桃牧面前挑釁似的伸出寬大的手,拍了拍桃牧的頭,讓她有點不太高興。
「那你昨晚怎麼不反對到底?」霧影眼見鬼榆對桃牧沒禮貌,連忙上前扯下他那看似半認真半惡作劇的手。
鬼榆被霧影扯下手,改為雙手枕在自己的腦後,不屑的說:「我想說不定可以藉由她吸引更多的同伴,那就還有利用的價值。」
霧影聽他這樣一說,默不吭聲,又再次打量了桃牧幾眼,雙手抱胸很認真的思索著鬼榆說的話。
桃牧被他們兩個夾在中間你一言我一語的被說來說去,感覺很不是滋味,在加上鬼榆看她的眼光似乎在看一個鄰家小女孩般,讓她更加的無法容忍他們兩個的態度。
她按耐不住內心的不愉快,忍不住爆發出來:「你們到底在說什麼?我怎麼都聽不懂你們所說的話!」
那兩個男人同時看向她,一個沒有任何表情的站在原地,另一個有點邪惡的再次走到她面前。
桃牧嚇得不得不退到最後面的長廊上去,背脊幾乎貼著長廊上的梁柱動彈不得,只得被迫和鬼榆臉對臉的貼著老近的對看。
「鬼榆,你別做的太過份!」霧影站在後面的花圃邊上,沒打算動手上前阻止。
鬼榆轉過頭對霧影露出一副要他安心的表情,惡作劇般的笑著:「你放心,我會收斂些的!」
桃牧在他轉頭對霧影說話的同時,早已經渾身緊繃非常警戒他等下到底要做些什麼而有所防備,手不由自主的摸到身後的腰際上的布邊,那裡暗藏著她早上起床在梳妝鏡前找到的髮簪。
鬼榆再次轉回頭的同時,一手靠住她頭上的梁柱,臉貼的老近,略微彎著腰看著桃牧,兩個人幾乎只差一公分就要嘴對嘴。
「吶、我說的是你膽敢從這個宅裡面出去的話,我們會很傷腦筋的。」他氣若遊絲的幾乎是用氣音跟她說話。
桃牧備感到恐懼的回應他:「你……你到底說的是什麼意思……我離開不關你們的事!」
鬼榆冷笑幾聲,對她的話置之不理進而威脅道:「沒有那麼簡單喔!畢竟我們一定要有一位女性存在,而這女性是奉神諭給的指示下去尋找的,雖然你是那個我們必須要找的女性,但是如果沒有遵從規定,我們還是有權利把你給殺掉,並在去尋找下一位女性來頂替你。」
鬼榆語氣頓時充滿著憎恨和憤怒的意味:「你要離去做些什麼,或者要辦什麼事,我勸你最好早早放棄,我們可是常常遭到世人有所芥蒂的存在。」
「我們是「樹」被世人認為是妖的一種存在。」霧影接在鬼榆的話後,語出驚人。
原本桃牧要反抗鬼榆,聽到他剛剛說的那句話,不由得愣了愣,一時之間以為自己耳朵聽錯,感到措手不及,臉上充滿著迷茫和不解
。
鬼榆放開她,自己退後一步,臉上露出邪惡,卻也是看好戲般的笑容:「我們可沒跟你開玩笑,昨天夜裡我們是刻意到河岸邊去尋找你的。」
「果然被我猜中,唯有「主花」才可能出現在這個宅院裡。」霧影忍不住嘆口氣,好像心理那積壓已久的疑惑獲得解釋般釋然。
「什……什麼主花?什麼一定要有女性……我被你們搞糊塗了……」桃牧感到頭痛欲裂。
她現在管不了自己想不想離開這座宅邸,光是聽到他們是「樹」就更加震撼,更遑淪聽到更荒謬的「主花」這一詞。
「主花」在古時,顧名思義就是一棵樹種群體裡面的母樹,其他的樹之所以能得以生長,多虧了「主花」所誕下名為「種子」所賜,因此他們對於母樹有著崇高的遵從之心。
隨著「主花」的母樹過多,從遠古的某一時期早已不在對「主花」有所崇敬,到桃牧所認知樹族的傳統中早已變調。
「主花」演變成該樹種的滅絕與遭到遺棄的樹種的救星,變成死灰復燃的希望的新星。
前提是這些條件要達成,必須是在人形的狀態之下才可成立,不然主花是無法全面顧及到每種樹種的。
「你們這群笨蛋!」槐杉坐在主廳裡面高處的榻上,厲聲的斥責坐在他底下的所有人,額頭上的青筋還不斷的跳躍,一手忍不住拍著椅子的扶手。
桃牧則滿臉錯愕的坐在槐杉右側邊的椅子上,看著室內除了道取、鬼榆、霧影以外的其他兩個沒見過面的人。
鬼榆則是一臉不在乎的樣子邊喝著手中的茶,霧影的臉色跟他沒好到哪裡去,閉上眼睛陷入冥想之中不想管事。
其餘兩個人,一個看起來像刺客,嘴臉遮住,只看得到翠綠色的細長雙眼,一身黑衣,髮色是罕見的靛藍色短髮,雙手抱胸,翹著二郎腿沒吭聲。
另外一個看起來風流倜儻,一身華貴的衣裳,若有所思的搧著手中的扇子,那臉生的足以顛倒眾生,前側的瀏海還梳到左邊去,眉宇間比女孩子更加秀氣,簡直可以上台演花旦。
這屋子裡面的人一個比一個怪異,讓桃牧越看越覺得這裡不是什麼久留之地,唯一看起來比較正常的只有坐在主位的槐杉。
屋裡雖然充滿著外面的陽光所折射,採光非常的好,奈何現在的氣氛瀰漫著尷尬不安的氛圍。
槐杉罵完,第一個拿坐在那一副事不關緊的鬼榆開刀:「鬼榆!你對桃牧說的話是要嚇死她不成!要是我再晚來個一兩步,你是不是就要把桃牧給鎖在廂房裡面不准她出來?」
「哎!我可沒打算這麼做,槐杉大人,你要我把她關起來也是可以……」鬼榆沒講完話立刻被槐杉搶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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