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警署後,我邊走邊想,對於何定邦的敍述我開始覺得有一點毛骨悚然。正常人會把泥土放進口內吃嗎?如果說這人是遭活埋致死的,為何身上找不到半點被謀殺的證據?為何法醫官驗屍後證實他死於心臟病發失救?再說,如果此人一開始是神經失常的話,為何在迷路(推測是迷路)後懂得致電報警?整件事太詭異了。如果可以把案件寫成靈異小說,我倒可以把事情說成是亡靈作祟,但是我是刑事檢控科的檢控官,我的分析和判斷力是優秀的,絕不能把工作牽扯到怪力亂神上。
可能是剛才第一名死者的死因太過驚赫的關係,一時心神恍惚的我竟然忘記了認真地詢問那個什麼賈惺惺的物業侵佔者的來歷和他與業主之間的關係。一般來說,在沒有實質環境證據或證人作供的時候警方是不能落案起訴此人的。由於所涉及的案件眾多,在缺乏證據之下貿然帶目標疑犯上警署問話,可能導致證據被銷毀,甚至疑犯有可能計劃逃亡。所以警方只能按部就班去部署每一步行動,避免打草驚蛇。不過,我倒想見識一下此人到底有何本事一下子能騙取這麼多物業。
回到家中,已經是晚上九時,妹妹倩兒還未放工回家,收到WHATSAPP訊息:「加班中,妳食先,唔駛等我。」趕快叫了外賣醫肚,然後便是煲劇時間。
我和倩兒在父母離婚後跟了媽媽一起住,父母離婚最初幾年爸爸每月都負責我們的學費和一家人的起居生活費,但自從爸爸上內地發展後已甚少照顧屋企人,家庭的重擔便一下子落在母親身上。我說過畢業後要令媽媽過著舒適的生活,怎料天意弄人,母親得到癌症,她未能看到我和妹妹學有所成便與世長辭。我和妹妹只能相依為命,依靠獎學金與及媽媽的保險賠償金完成學業,投身社會。
由於工作太疲累的關係,我在煲劇的時候不小心睡著了,迷糊中被人從旁拍醒,原來妹妹於加班後回家。
「又煲劇?唔去拍拖?」妹妹在雪櫃裡頭隨手拿了一罐健康飲品遞給我。
「呢句說話應該由我問妳先啱。」我邊喝邊說。
「加班加到人都癲,仲邊有時間拍拖?就連街舞都冇時間跳。可能近來少運動又狂OT,搞到週身都唔舒服。」
「妳應該去睇醫生。」
「有時間先算。」
三天後,何定邦打電話來我辦公室,說案情有新的線索,想約我一起吃工作午餐見面詳談,果然是個墨守成規的讀書人。我們相約在一間西餐廳午膳,原來何定邦一早已訂檯。午餐竟有白松露和魚子醬,難道差人平日要吃得豪爽一點去彌補工作壓力?我想我應該引導他專心一意在案情分析上。
「我通常喜歡喺舒適嘅環境研究案件嘅,呢類菜式妳喜歡嗎?」何定邦於點菜完畢後首先開腔說。
「我比較喜歡先著手於案情發展上。」
「係咁嘅,上次同妳提到嘅食泥男嗰單案件我哋掌握咗新線索,我哋姑且先稱呼佢做A君。A君單身,十五年前從內地來港定居,從事證券交易,有自己公司,住喺土瓜灣一個豪宅物業,亦係今次其中一個遭逆權侵佔嘅物業。伙記喺物業管理處嗰邊查過,物業係A君於十五年前購入,搬入時花咗一百萬將單位豪裝,但係A君死前嘅性格變得非常古怪,管理處經常收到有鄰居投訴,話單位不斷有老鼠同曱甴走出,管理處曾經派人上門檢查,A君開門後,管理員先發現單位變咗做垃圾岡,囤積咗大量雜物同一D遭人棄置嘅破爛傢俱,而且臭氣沖天。」何定邦帶點尷尬地說。
「咁A君到底係咪神經失常?」
「咁又唔似。管理員話佢只係好似變咗另一個人咁,先前出入住宅衣著講究,跟管理員有講有笑,後尾發現佢性格變咗陰沈,並且經常衣衫不整示人。話時話,D食物啱胃口嗎?」
「哈哈......對我嚟講呢餐實在太豐富啦。講返個案件,咁喺嗰個轉變前後到底發生咗咩事?係咪死者生意失敗欠下巨債?」我追問下去。
「可能係。因為佢喺死前六個月變賣咗公司,而佢之前曾經詢問過管理員有否相熟嘅風水師傅可以介紹。」
「後來點樣?」
「管理員其實唔認識任何風水師傅,但有一日A君興高采烈咁向管理員表示自己搵到一個風水師傅,可以幫佢搞五鬼運財去轉運。」
「五鬼運財?」我感覺自己在聽怪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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