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離先作個四方揖,然後道:「今日司馬家之事紛紛擾擾,此刻方才塵埃落定,不僅延誤了編書時程,亦耽誤諸位寶貴時間,在下先向天機閣與各位致歉。」
莫離雖與眾人致上歉意,但大多數武林人士不僅毫無埋怨之意,反而顯得興高采烈,一來司馬家大戰養心樓,能在現場目睹此等戰事,甚是難得,二來眾位當家、上官父子、蕭遙等人各展身手,大伙看得目不暇給,恨不得多長雙眼睛,方能盡收各人風采,三來養心樓平時為非作歹,在場亦有人與其有仇,此番奸計未能得逞,又給司馬家殺得大敗,可謂大快人心。
此時那陵陽門弟子劉仲麟向前一站,大聲道:「莫二當家,在下此番險些誤信賊人,累得諸位當家受辱,在下......在下......」
說到後來不知如何措辭,眼見便要跪下請罪,莫離連忙將他扶起,笑道:「劉兄師門遭難,難免關心則亂,且養心樓乃是有心設計誤導,防不勝防,如今誤會已然冰釋,劉兄不必介懷!」
許多在江湖打滾之人最重聲名,不少恩仇糾葛便起因於聲譽被損,導致種種衝突一發不可收拾,此刻莫離竟輕輕一言便揭過此事,劉仲麟更是無地自容,只能道:「二當家大人大量,陵陽門永遠記得司馬家的仁義。」此時又有多人出言認錯,莫離只說此乃奸人挑撥,要大家無須不安。
一眾武林人士將一切看在眼裡,紛紛出言大讚司馬家,有人道:「幾位當家武功高強,且心胸寬大,教人好生敬佩!」還有人說:「素聞司馬家行俠天下,今日一見名不虛傳,我老趙這會兒可算服啦!」另有一人道:「明年是哪一位當家要留招《萬武歸藏》啊?」
連那散人陸長歌也笑道:「今日陸某算是開了眼界啦,這趟來得真值!」卻未說「開眼界」指的是武功,還是行事作風。
莫離一一致謝後又道:「不瞞各位,這些時日各派遇襲之事,司馬家也覺事有蹊蹺,已明查暗訪一段時日,那養心樓一向是收錢替人辦事的組織,因此我們猜測幕後還有黑手,諸位手上若有任何線索,還請不吝告知。」
這一段話已是表明與天機閣過不去了,莫離心想,反正事已至此,司馬家調查之事也無須再瞞。
眾人又是一陣喝采,更有些人自告奮勇,要司馬家若有用得上他們之處,儘管到自家門派商量便是,莫離又謝過一陣,方將今日之事作結。
隨後上官道正與上官飛塵父子,將養心樓一眾派人帶回後便先行告辭,紀滄然見諸事已定,便繼續接下來的編書行程。待到黃昏之時,眾高手已將自己的武學編寫完成,並由天機閣整理成冊,交給明相大師保管,後續返回少林的路程,也由天機閣與少林之人聯合護送。
晚間天機閣於靜心莊大開宴席,宴請留招的高手們,慶祝此回《萬武歸藏》功成,雖稱不上是圓滿落幕,至少也是有驚無險,席間許多人有意與莫離結交,紛紛前來致意,莫離也因此拓展了不少武林中的人脈。程子閒、陸青笛、任千芸三人擔心有變,仍是留在附近,以便隨時照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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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上官道正邀莫離等四位當家,前往上官家在南京的住所,此時養心樓一眾已大多送交官府,只餘下趙雅臣與三名漢子,其中也包含那「呂副掌門」,另有三名西雲門人,上官道正打算將他們交給蘇雲深,由同門自行處置即可。
莫離四人來到上官家,便與上官道正、上官飛塵父子在房中談論此回《萬武歸藏》之事,蘇雲深則去見三位同門,一問西雲派滅門始末。
莫離首先拱手對上官父子道:「此回多謝上官家助我們度過難關!」上官道正回禮道:「不必客氣,且不說眾位當家於上官家有恩在前,司馬家在江湖中俠名遠播,即便未有恩情,上官道正亦不能坐視仁俠義士遭人誣陷。」
陸青笛讚道:「上官家主真乃豪傑!」上官道正道:「過獎了,只不知此回三當家是如何察覺養心樓毒計?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三當家能防患於未然,洞燭機先,確是不易。」
程子閒笑道:「這事說來也有幾分運氣,前段時日我在南京附近活動,聽聞食客回報許多門派遇襲之事,其中近兩個多月內,以南京一帶的小門小派最多,正好養心樓夜襲也在這段時間,一開始我只懷疑這些襲擊事件也是他們的手筆,便要手下食客詳查。」
莫離點頭道:「那時我正好回返司馬家總舵,與三哥擦身而過,沒碰到面,只在宗主口中得知三哥方才離開不久。」
程子閒道:「正是如此,後來經過調查,發現這些事件有的是為偷取武學,有的則無故襲擊,但卻有個共通點,便是都未造成什麼重大損失,彷彿存心與人開玩笑似的,然而其中一個門派在遇襲之後,現場卻發現疑似司馬家的玉佩。」
上官飛塵道:「想來養心樓便是此時開始佈計,不,該說是天機閣。」程子閒道:「後來我們加緊調查,又在另一個幫會中發現玉佩蹤影,至此方可推斷,天機閣有意對司馬家出手,因此我便聯繫上官家,請他們在這段時間盯緊天機閣動向,並在必要時出手相助。」
原來當時莫離甫到南京,便收到程子閒與上官飛塵的來信,正是提醒他天機閣將有動作,這段時間當與上官家配合,見機行事。
程子閒續道:「此時正巧蘇雲深與我提及家門之事,我們在靜心莊觀察了數日,便確定在場的西雲派乃是假貨。」任千芸問道:「那三哥是如何知道他們何時動手?」
程子閒微笑道:「此節我也只能用推算的,妳三哥可沒那麼神通廣大。」
接著道:「我猜想,若我是天機閣,自己要如何對付司馬世家?司馬家家大業大,且高手眾多,即便我手上有養心樓的殺手,一個一個暗殺未免不切實際,最好的辦法便是讓司馬家身敗名裂,使天下人群起而攻之,如此天機閣省得麻煩,司馬家也無暇他顧,再來礙《萬武歸藏》的事。」
任千芸笑道:「三哥真是心狠手辣!」程子閒搖頭道:「此言差矣,不才向來以和為貴,心不狠手亦不辣也。」陸青笛笑道:「以和為貴?我看滿肚子壞水才是真的。」
莫離則沉吟道:「嗯,若要使司馬家失信於天下,那最好選個眾目睽睽的地方,要我們當眾出醜。」
程子閒道:「正是,因此《萬武歸藏》便是很適合的舞台,尤以最後兩日結果公布之時人最多,乃是最佳時機。」程子閒雖猜是最後兩日,但其實前二十日比試進行之時,便已安排陸青笛、任千芸、張五常三人先到南京,以防有變,只不過為了不讓天機閣有所防範,才只程子閒一人露面。
程子閒笑道:「其實那時在會場中,我本想再給人罵久點,看天機閣會不會沉不住氣,露出馬腳,那紀滄然卻極是深沉,從頭到尾也沒露出一絲破綻。」
上官道正點頭道:「後來那養心樓之人一擁而上,便是不想再拖,想把局面引導成更激烈的衝突,好讓司馬家與武林中人嫌隙更深。」
任千芸道:「不等也好,聽著你們被罵,還真是有些心疼。」
程子閒微笑道:「我看妳心疼的只有妳二哥吧?」任千芸笑道:「你瞎說什麼呢,兩人我都同樣心疼可以嗎?」莫離也笑道:「三哥你就別逗她了。」上官道正此時也難得露出微笑,道:「日前曾聽飛塵與我訴說諸位當家的情誼,果然令人好生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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