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蕊示意圖,並非當事嚴蕊。(圖片出處)
在《琴劍俠影》第一百二十八章的故事中,榆琴寫給蜀昭王的曲子,其中借鑑了宋朝名妓嚴蕊的作品,由於嚴蕊也是青樓女子,有才情亦有風骨,她的這首《卜算子·不是愛風塵》我個人也很喜歡,所以藉這個機會也跟讀者聊聊這位名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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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蕊原名周幼芳,據說她自幼聰明貌美,其養父為了讓她賺錢,請人教她詩詞書畫等技藝,直到十五歲上下,便瞞著母親偷偷將她帶到台州賣入樂籍,自此流落風塵。另有一說是她父親曾當過小官,但遭人誣陷入獄身死,幼芳也從此沒籍為奴,改名嚴蕊。
總之,事實如何已難考證,但用一句「身不由己」來形容多半是沒什麼問題的。
嚴蕊比較有名的事蹟,當屬她與一代大儒朱熹的故事了,這事一開始跟嚴蕊也沒什麼關係,純粹是朱熹跟台州太守唐仲友兩人不合,朱熹先後上了六次奏狀想彈劾唐仲友,列了八大罪狀。
此外,朱熹還聽說唐仲友很欣賞名妓嚴蕊,而唐仲友風流,因此朱熹認為兩人必定有染,就把嚴蕊捉來嚴刑拷打,想讓她屈打成招,認了她與唐仲友之間的情事,因為宋代律法規定,在任官員不得與官妓私通。
結果嚴蕊身子軟,骨子卻硬,被打得半死不活卻依舊不認罪,更說:「我不過一介賤妓,就算與太守有染也罪不至死,認了又如何?但天下事真就是真,假就是假,要我誣陷他人,那是萬萬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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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這事傳到皇帝耳中,與大臣一番討論後覺得就是「讀書人爭閒氣」,遂將朱熹調任,案子改由岳霖來判,岳霖就是岳飛的兒子,他知道嚴蕊含冤未雪,也聽聞她有才名,便讓她將冤情作詞一首,自己會為她作主,嚴蕊寫出來的便是我引用的這首《卜算子·不是愛風塵》。
「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君主。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hXOfOsboc
這詞大意是說自己並非天生就眷戀風塵,之所以流落煙花,也許是被前世因緣所誤,花開花落自有定數,只有神明能可作主,也就是希望岳霖能為她作主。藝妓生涯終有一天會結束,就算要留,留在這裡難道是什麼好歸宿嗎?我只求自己能像平凡女子一般生活,若能如此,就別問我歸向何處。
總之大意是如此吧,我曾看到網路上有人對這詞有四字評價「婉而有骨」,我覺得非常貼切。
岳霖看完後除了讚嘆嚴蕊的才華,也從詞中聽出她有從良之意,因此改判無罪釋放,並且除籍從良,讓她回老家與家人生活了。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MIqrZDXkb
這個故事在《夷堅志》與《二刻拍案驚奇》第十二卷都有記載,章回名「硬勘案大儒爭閒氣,甘受刑俠女著芳名」,堂堂一代大儒卻去爭那小家子閒氣,而卑微的青樓女子卻得了個「俠」字還留下芳名,實在必須幫這個標題點個讚,不過這兩本書都是小說就是了,未必可信。(二刻拍案驚奇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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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琴劍俠影》第一百二十八章中,榆琴也藉自己的琴曲,為自己與其他同樣流落風塵的女子發聲,雖說在這一段劇情中,嚴蕊的詞唱完就接榆琴寫的詞,也就是我自己寫的,如此相提並論,實屬是有些高攀了,但我左思右想,總覺得如此安排才是最好,所以最後還是硬著頭皮如此寫了,希望不會過度影響讀者們的閱讀體驗,榆琴的詞是這樣的:
「斗酒同為歡,醉夢凝朝露。舊曲新弦盡往復,只有月如故。何以終須去,何處弗能住?若得長鋏伴案頭,莫問琴來處。」
這闋詞也是按照「卜算子」的格式去寫的,名字是《卜算子·莫問琴來處》,意思大致是說,身在歡場的藝妓們,總是手捧斗酒,陪客人尋歡作樂。早晨的露水,像是我們這些夜夜笙歌之人發夢所凝結而成,美而短暫。歡場中的琴曲與琴弦總是換了又換,交替更迭,而藝妓也是如此輕易可棄,只有天上的月亮還是那個月亮,一如既往。
當藝妓年華老去,是否終究只有黯然離去一途?若要尋得歸宿,天下何處不能是歸宿?我只願自己的琴桌旁能有長劍相伴,仗劍天涯,過我自己的人生,若得如此,我來自何處又有何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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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琴作這闋詞,除了用來讓蜀昭王上呈之外,也因為楊弘看不起煙花女子,所以她就趁此機會表明了自己的想法,詞中的長鋏就是指劍,古人佩劍常常是表明身分所用,女子多半不佩劍,榆琴習劍、佩劍,就是表示自己不甘做一個弱女子,毫無自主之力。
當然,劍在《琴劍俠影》中也常用來代表莫離,榆琴這句話的第二層意思,自然也是希望能與他相伴的。
總之,嚴蕊其人雖眾說紛紜,但歷史終究是人寫的,人寫的總免不了外力干預,使得這些史料難免與事實有些偏差,況且許多人物故事,時過境遷,早已無從考證,但不論故事是真是假,至少《卜算子·不是愛風塵》這闋詞是真實存在的,我從詞中感受到的風骨也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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