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雲給任千芸逮個正著,不住扭動身子,喊道:「放開我,妳放開我!」
任千芸見只是個孩子,便叮囑道:「姐姐有事要辦,路上可能會有很多壞人,你輕點聲!」隨後見海雲似乎聽懂了她的話,不再掙扎,她才放開了手任海雲掙脫。
海雲雖得自由,卻仍是氣鼓鼓的,道:「妳也是壞人!」
任千芸此時正煩惱如何找人,實在沒心思與他爭辯,無奈道:「是,是,現在壞人姐姐要去救你爹娘,正忙著呢,你怎麼自己跟來了?這附近很危險的。」說完後雖想讓海雲趕緊回去,但想到他一個孩子在此獨行,又放心不下,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
海雲見她也說自己是壞人,表情似乎有些疑惑,愣了一會兒才道:「我......我知道爹娘在哪,我帶妳去!」
任千芸奇道:「你知道?那剛剛你怎麼不說?」
海雲道:「爹娘不讓我說,他擔心大夥兒裡面也有壞人。」
任千芸聽完不禁咋舌,心想他爹娘也算有些心計,居然連自己人也如此防備,隨後想了想,問道:「但姐姐也是壞人,你為什麼又肯告訴我了?」
海雲有些不情願道:「因為......大夥兒都只顧自己逃命,再沒人去救,爹娘還能活命嗎?」任千芸嘆道:「好吧,算你有理,那他們人在哪裡?」
海雲卻道:「爹娘不讓說,他們說只能讓我自己帶路。」
大概猜到海雲爹娘的用意後,任千芸尋思,此時自己離眾人已有一段距離,放海雲獨自回去實在不安全,自己帶他回去又太過費時,既然他知道爹娘下落,不如暫且留在身邊保護還更穩妥些。
任千芸心中已有決斷,嘆道:「你既然知道,那就好好聽話,你越不聽話,咱們就走得越慢,走得越慢救越難救到人了,知道嗎?」
海雲聽完覺得有道理,便道:「好,那我現在聽妳的,救到之後我可就不聽了!」任千芸不禁失笑,覺得這孩子算盤打得真精,但當下也沒心思跟他討價還價了,只應了聲「好好好」,隨後又道:「快帶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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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路往西北而行,走到半途,一道身影自後頭追上,卻是上官飛塵,任千芸正想問他,海雲卻搶先問道:「他是誰?」語氣中頗有防備之意。
任千芸見這兩人大眼瞪小眼,忍不住打趣道:「這也是個壞人,但他也是來幫你救爹娘的,所以不用怕他。」海雲這才點頭「哦」了一聲,不再多問。
上官飛塵聽任千芸說自己是壞人,不禁有些錯愕道:「我是壞人?」任千芸摀著嘴「咯」的笑出聲來,然後才道:「別介意,說來壞人哥哥怎麼這麼快便跟上了,他們都順利到南漳了嗎?」
上官飛塵雖見任千芸似笑非笑,但料想這多半不是什麼大事,因此也不以為意,道:「這會兒應該快到了吧?我們在路上遇到徐慕晴姑娘等峨嵋弟子,她們知道情況後便答應替我將人送回南漳,張六當家則留下在暗中保護眾人。」
隨後看向海雲,又道:「眾人見海雲失蹤,都擔心得很,我說他多半是偷偷跟著任姑娘來找爹娘了,便要他們暫且寬心,等我將人帶回便是,幸好果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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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上官飛塵又向兩人問明了情況,三人便繼續上路,此時天空烏雲積聚已久,開始飄下陣陣細雨,林中霧色漸濃,雙目可及之處僅在咫尺,海雲雖是心焦,但天候如此,他也漸漸開始迷失方向,認不清前路。
三人如此又走了一陣,來到一處已然廢棄的道觀,任千芸見雨霧皆盛,難以再進,便提議在此暫時休養生息一番,此時任千芸見海雲面有難色,以為他是心焦,不願在此耽擱,便寬慰道:「別擔心,濃霧散去後我們便立即上路去找你爹娘,一刻也不耽擱。」
然而海雲卻小嘴一撇,神情委屈,搖搖頭道:「我......後來的路怎麼走,我好像有些記不清了......」上官飛塵與任千芸對望一眼,均想,這孩子不過八、九歲年紀,要他在如此密林中認路,那也真是難為他了。
上官飛塵見海雲頗為沮喪,便笑道:「沒事,咱們做壞人的一向本事很大,我來給你想想法子!」說完後海雲又是那副有些疑惑的表情,他看似有事想問,話卻又鯁在喉頭,沒能說了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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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談話間,外頭忽有人聲傳來,且人數不少,眼見道觀僅有一處出口,若從那處離開,必與來人撞個正著,此刻身處是非之地,來人敵友未明,三人只得暫且躲到後堂供桌之下,且聽來者何人。
一眾來人走入道觀後,紛紛聚在前堂說話,有一人說道:「師兄,等會兒掌門師兄來了,你說咱們怎麼勸他才是?」上官飛塵隱隱覺得這人說話有些耳熟,卻又一時想不起是誰。
那人說完後卻無人答話,他又再問:「師兄?」
此時那「師兄」才嘆了口氣,應道:「盡人事,聽天命吧,還能怎麼著?其實依我之見,他執念已深,我那時既能被他軟禁,今日他多半是一樣的回答。」此人嗓音低沉渾厚,語氣略有滄桑之意,似乎是位有些年紀的前輩人物。
片刻沉默後,那「師兄」又道:「今日之事你們也看到了,他一不做、二不休,此時正是情緒高漲、殺心正盛之時,等會兒見我又要擾他辦事,不知道他還會做出怎樣出人意表之事......」
隨後頓了一頓,續道:「你們肯隨我一路來此,我很是欣慰,但待會兒吉凶未卜,而我們此刻內憂外患,再也經不起如此內耗,你們這便離開吧,倘若有緣,咱們將來自有再見之時。」
其他幾人紛紛開口,有的喊「師叔」,有人則喊「師兄」,語氣皆帶不捨之情,原先提問那人也開口道:「我們都一路跟到這了,焉能說走就走?掌門師兄一時糊塗,咱們總不能整個青城也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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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聞「青城」二字,海雲腦中霎時浮現青袍道人追著眾人的身影,心中又驚又怕,忍不住「啊」了一聲,任千芸趕緊伸手摀住他的嘴巴,然而為時已晚,那「師兄」立即警覺,喊道:「是誰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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